此时此刻,近在咫尺的胖女人丧尸就像在捞锅里的饺子一样,在人群中捞一个咬一个。
人们惊慌的躲着,更糟的还在后面,有个男人一抬头用手指着陡坡上的北八楼抖声喊道:“它们追过来了!”
陡峭的台阶上,北八楼的那些丧尸浑身挂血,正像野兽一样飞奔着跑下来,吵闹哭嚷的人群,就像漆黑荒野里燃烧的火把一样显眼,把它们全部吸引过来了。
陈遄飞此时身边又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了几具丧尸。
陈遄飞看着身边的长发姐姐,她从地上捡起一根登山杖,两手一前一后的攥紧,用尖头那一段指着丧尸。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陈遄飞脑海里闪过一个旖旎念头,她怎么像一只认真的小猫准备捕老鼠?
陈遄飞回过神,在她耳边说道:“等它们都跑下来,咱们趁乱往上跑。”
她目不斜视地皱眉问道:“往上跑?”
陈遄飞点点头:“对,现在长城上人太多了,往下跑根本挤不动,北八楼的烽火台门洞被封住了,有三米多高。从边上踩着城墙垛子用手撑着就能上去,我们趁乱往回跑,去那上面等救援。”
她迟疑了半秒,沉重的点点头。
“准备好了吗?”陈遄飞紧张的手抖。
丧尸还差三五个台阶就冲下来了,它们从高处俯冲而下,有一种死神从天而降的恐怖压迫感,此时绝望的人群还在拥挤踩踏着。
“三..”
第一个丧尸冲到了人群边缘,一个哭声极为响亮的中年男人首先被扑倒,肥胖的肚皮流出一地黄色脂肪。
“二...”
丧尸们随后而至,它们像刀子搅入柔软甜美的蛋糕,要开始一场血腥party,陈遄飞他们本来在人群最外围,直面丧尸最为危险。可它们似乎更中意能发出声响的目标,越是吵闹尖叫,越被优先捕猎。
他拉着长发姐姐躲到了城墙,十几个丧尸已全部搅入人群,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一!”
陈遄飞正要跨上台阶,却看到一个丧尸前后甩着手,跳着扑向自己身后的长发姐姐。匆忙之中,她举起登山杖对准丧尸,它扑来时也不躲闪,登山杖尖直入眼窝,猛然碎成两截。
然而丧尸力度不减,她被猛地撞在城墙上,发出一声闷哼。
计划失败!丧尸此时用右手压住她的喉咙,下一秒就要扑过去啃碎她娇嫩的脖颈。
“小心!”陈遄飞一把抓住丧尸甩在身后的左手。
长发姐姐依然被摁住脖子,小脸涨的通红。陈遄飞这么一拖延,她立刻用尽全身力气把身子朝右拧,左手猛击丧尸的手肘窝,丧尸立刻上半身前倾。
她毫不惧怕的贴近丧尸,左手从丧尸肘窝绕出,两手一起伸到丧尸的颈后使劲下压,,纵然她娇小力弱,但这样一套巧妙的功夫,专门制擒关节,丧尸立刻低头,仿佛有神志似的讨饶一般。
此时丧尸后脖露在她眼前,她右手攥着半截登山杖,狠狠插入丧尸的头骨和颈椎的缝隙处,直入没骨。
头骨极为坚硬,然而连接颅脑与颈椎的地方叫寰枢椎关节,此处密布重要的血管和神经,内通脑髓,这是一处柔软的命门,任何人被插入这里都会死。
丧尸也不例外。
只见它瞬间抽搐几下,随后趴倒在地。
这一套干净利索,陈遄飞惊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她揉了下脖子后看着他:“愣着干嘛,快跑啊!”
陈遄飞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拉着她一起往上爬楼梯。时隔不到一小时,自己居然又爬了一次北八楼,只是这次陈遄飞是在和生命赛跑,一步跨两个台阶,因此肺都要喘破了。
他听着身后传来凄厉的哭声,一直强忍着回头看的冲动,终于爬到烽火台下,然而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孙大午正蹲在烽火台下背对着他们,吭哧吭哧的啃吃着血肉模糊的一具尸体。
陈遄飞感觉一阵头痛,这个孙大午活着的时候傻,变成怪物了更傻,别的丧尸都下去了,怎么就你傻不愣登的还在北八楼呆着啊。
他对着长发姐姐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让她先踩在城墙垛子上,陈遄飞站在后面用力托了一把她的屁股,烽火台瞭望口下还有一圈突出来的瓦片,她轻盈的踩在上面,手一撑,扒着瞭望口就翻了进去,她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孙大午依然蹲在原地。
随后她探出脑袋,伸出一只手想去拉陈遄飞。
孙大午可不会好心托着陈遄飞的屁股送他上去,陈遄飞只能自己爬,还好陈遄飞打小就喜欢在胡同的房顶上玩儿,翻墙是他最得意的技能。
但这次恐怕是他有生以来最惊险的一次翻墙。
不成功,就得死。
他努力不去看左边城墙垛子下令人眩晕的悬崖,也不去注意右边墙角下他的食人表舅。
而是想着一定跳起来抓住她那只白皙的手臂。
深呼吸,冷静…他没办法跑步借力,只能在城墙垛子原地蹿跳,他一脚蹬墙,一脚踩着瞭望口下的瓦片。同时伸出一只手去扒瞭望口,像个猴子一样挂在树上。
停顿半秒,他又蹬着瓦片往上一窜。
突然!他脚下的瓦片“啪”地碎掉。
要掉下去了!
万幸,他在半空中牢牢抓住了她的手,柔软,温暖,还有一丝因他而紧张的湿润感。
陈遄飞好像有个特别的技能,就是在生死攸关时刻喜欢胡思乱想,他觉得这只小手又软又嫰,真想这么一直被吊着。
他得意的抬头,却对上了她担忧的眼神。他的左手已经扒住了更高处的瞭望口,她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把自己拽上去了,她在担心什么?
“小心!!!”她喊道。
“啊!”陈遄飞的身子猛地一坠,他的脚踝居然被抓住了,还在使劲往下扯,他左手没抓稳直接松开了。
原来孙大午被刚刚瓦片碎落的声音吸引,一米八几的身高站起来,一伸手就正好攥住了陈遄飞的脚脖子。
如今陈遄飞只剩下一只右手被她紧紧攥住,自己就这样被吊在半空中,重坠之下,她依然没有松手,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T恤向下滑落露出一截洁白耀眼的纤腰,突出的脊椎骨像玉一样。
再无暇分心,眼看孙大午就要把陈遄飞的脚拽到嘴边去啃了,陈遄飞赶紧用另一只脚的鞋底子踹着孙大午的脸,不让他的嘴凑过来。
“表舅!你别咬我啊!哎呦。”
孙大午毫无反应,他又抬起另一只手来抓他这只脚,他变成丧尸之后,动作还是像他活着时那般笨拙。陈遄飞左踹右踹,扭着身子躲他,这一扭不要紧,他突然感到自己身子又往下沉了一些。
她快拽不动了。
他再往台阶下一看,更感到一阵扑面而来的绝望。自己刚刚那一声惊呼,吸引了几个丧尸的注意,它们从楼下飞扑过来。
“啊,就要死在这儿了!”
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长发姐姐拉她的力气变大了,他一抬头,发现是有人抓着她的腰往上提,原来烽火台上还有人!
与此同时,陈遄飞头上刺眼的阳光突然一暗,有人举起一大块禁止通行的金属告示牌,随后猛地砸下来,砸中了孙大午的脸。
孙大午的手瞬间松开了陈遄飞,他胡乱挥手掀开砸在脸上的铁牌,歪歪扭扭的朝后倒去。
危急时刻,陈遄飞也被猛地拽了上去。与此同时,好几只血手扑在他刚刚呆着的地方。只差分毫陈遄飞就要被飞奔过来无数只丧尸给分尸了。
他被拽上去之后,惊魂未定的喘着气,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帮忙拽长发姐姐的是两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边上还站着一位一看就是下班后泡健身房锻炼的健壮男人,铁告示牌估计就是他砸的。
除此之外烽火台另一边还有十来个人,他们大部分紧紧躲在远离丧尸的另一边,或哭泣,或焦急地打电话,或惊恐地望着他们。看来头脑聪明想到爬北八楼烽火台的不止陈遄飞一个。
他还看到了一个穿着粉色冲锋衣的小女孩,似乎有些眼熟,她正孤零零的站在一边放声嚎哭,身边无人照顾。
”谢谢你们…救了我。“陈遄飞对着那两个大学生,健壮男人道谢。
他扭头往下望去,无数丧尸此时都扑在北八楼烽火台下的城墙,它们伸着手,用浑浊灰白色瞳孔望着上面,疯狂怒嚎着。
他站在北八楼制高点上纵观长城,刚刚北七楼下面不过十几个丧尸,而此时已经几乎看不到活人了。北八楼,北七楼、北六楼...瘟疫像点燃烽火般迅猛传至山下,长城上已站满丧尸,北八楼身后的悬崖,他们身处汪洋中的孤岛,被无尽的恐怖包围其中。
他心里一阵后怕,如果刚刚自己没有当机立断跑到这里,恐怕自己也已经变成其中一员了吧?可接下来又如何逃生呢?
那两个学生腼腆的摆摆手,健壮男子则把他拽了过来。“没事的,你别站在墙边上了,那边不安全。”之后他也不多说话,坐在地上掏出手机开始给家人打电话。
长发姐姐靠着城墙一边坐着,离那群人远远地。她轻轻地揉着脖子,雪白的脖颈上有一片红印。她从瞭望口低头望去,似乎在打量烽火台封住的门洞能不能禁得住这群丧尸的扑打。
她已经救了陈遄飞好几次了,因此陈遄飞感觉和她非常亲切,挨在她身边坐下。
“谢谢你救了我。”
她活动了一下手臂,似乎没什么大碍,于是掏出皮筋叼在嘴里,用细长的手指灵活缕着长发扎马尾。“没事。”
“对了,我叫陈遄飞,你刚刚救了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长发姐姐梳好马尾,从瞭望口往外看去,不知在思索什么。
“荔子。”
“栗子?糖炒栗子那个栗子?”
她扭头嫣然一笑,甜的像一颗醉人的南国水果:“是荔枝的荔。”
陈遄飞只觉得她声音极为好听,声音低沉性感,他还想问她是不是姓荔,却又不好意思问。
紧张之下,他低头想摸出来手机缓解尴尬,却没找到。
荔子看着他浑身上下摸来摸去,问道:“你找什么呢?”
陈遄飞把裤兜翻了个遍,着急的说道:“找手机啊,我想给我爸打个电话。刚刚给我表舅拍照,然后他一下子就变成电影里那种丧尸了我去,好像那时候我把手机给扔了。”
荔子递给他自己的手机:“喏。”
陈遄飞不好意思的接过:“谢谢…”
陈遄飞的手机隔三差五就被老师没收,他老是厚着脸皮跟班上女生借手机玩儿。那些女生的手机屏幕要么就是自拍,要么就是可爱的动漫角色,手机壳也是花里胡哨。
然而荔子的手机界面十分干净,她用的是系统自带的屏幕,字体全都是英文的,通话记录里也非常干净。他心里嘀咕了一句:美女都这么有个性么。
他边想着,边快速的拨给陈同,想着该如何描述自己带着表舅去长城,表舅却突然变成丧尸这种故事。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陈遄飞心里一阵失望,他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此时是下午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