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焕大寿,又恰逢大宣建朝以来首个大宴,秦焕下旨让封锦凌的父亲负责撰写贺寿词,这本是件光宗耀主的好事,封家家主呕心沥血,在书房中不眠不休写了三天三夜做了一首《祝秦寿词》。
当时这首词在秦焕大寿上获得了所有人的夸赞,便是秦焕也甚是赏识封家家主的才华,更是龙颜大悦当场给封家书堂赐名‘官书苑’,对于封家而言,这是莫大的荣誉。
可不幸的是就是伴随着这荣誉而来,在《祝秦寿词》现世的第三天,民间开始流传起一股莫须有的谣言,谣言称封家家主的这首词,与禽兽谐音,更有甚者更是说封家家主借由此词来暗骂秦焕的皇位是偷来的。
秦焕的皇位本就是篡位而来,即便所有人都不说,可秦焕心中一直有这么一个结,造谣之人这是踩在了秦焕的心病之上,谣言出的当天晚上,秦焕下令处死封家所有人。
秦君贤在宫中得了消息,慌慌张张的从皇宫中偷跑出去时,封家已经乱成了一片,尖叫声,呐喊声,哭救声充斥在耳边,那是秦君贤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血淋淋的场面…
“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老爷…啊…”
“小姐!小姐!”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秦君贤的眼前被血色所覆盖,他踩着脚下滚热的鲜血,踏着所有封家人的尸体,终于在封家书房的角落里找到了瑟瑟发抖的封锦凌,这个少年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小小的身躯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那一刻,秦君贤是恨秦焕的。
“锦凌…”秦君贤跑过去,半蹲在封锦凌面前,轻声唤道,少年神情呆滞,听见熟悉的呼唤,他呆呆的抬头,看见秦君贤的那一刹那,眼泪却是落了下来:“君贤,我爹…我没有爹了…”
一句话,秦君贤红了眼,他将封锦凌抱住,颤抖着声:“没事,有我,我还在…”
少年嚎啕大哭,哭声凄凉而悔恨,书房门的打斗声越来越清晰,秦君贤轻轻地拍着封锦凌的背,安慰:“锦凌,起来,我们要走了。”
“走?”封锦凌止了哭泣,怔怔的抬眼,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睛清澈如溪,少年苦笑,笑容里满是绝望与凄凉:“我家没了,我能走去哪里呢…啊贤,我家没了,我没有家了…没有家了啊…”
“锦凌!”秦君贤捏着少年的双肩,低声怒斥:“你振作一点!你们封家如今只有你这么一条血脉,难道你要让你们封家绝后吗?”
少年不再说话,低着头轻轻抽泣,秦君贤咬牙,化手为刀拍在他后颈上,封锦凌晕了过去…
“后来,本王将他带回了宫中,改名如季,做了本王身边的伴读。”秦君贤收回了思绪,他微微垂眸,敛去眼中的那一丝悲嚎:“见过他的人不多,本王更是不受宠,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未曾有人发觉,本王想过让他改姓,可他说,便是死也不愿弃了封姓。”
秦君贤无奈的道:“本王拗不过他,索性就随了他去。”
“因一首贺寿词被满门处死,多么可笑的罪名。”君婼苦笑:“这便是掌权者的权力,任何人都不例外。”
每一个上位者,都抱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心态,所以古往今来才会有这么多冤假错案的发生,才会有那么多条无辜枉死的人命,这是君婼最看不起的统治时代。
她话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厌恶与苦涩,秦君贤突然驻足,他抿着唇,眼里划过一抹犹豫,君婼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了?”
秦君贤转过身,眼神深深的看着她,君婼不解,大大的眼里满是疑问,他抬手握着她的肩,眼里流露出几分坚定与固执,好久,他才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郑重的道:“本王这一生见惯了生死,见惯了人情冷暖,婼儿,本王定会许你一个太平盛世,一个安稳,你可愿相信本王,可愿给本王这个机会?”
一个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明争暗斗,没有阴谋算计的以后。
这样的日子是君婼做梦都想要的,可是现在她却没有办法回答秦君贤,她看着秦君贤那一双期待而紧张的眼,她张了张口,却始终没有说出半个字,
他们不是早就已经约好了日后要还各自自由的吗?
可是怎么感觉,都变了
她有些乱,始终不知自己心里何感
她厌恶这个世界的三妻四妾,厌恶这个世界的人分三六九等,所以她一直等待良机,想寻一个自己的世外桃源,如今,她终于寻到了自己这个世外桃源的入口
若是最初,她一定会很坚定地告诉秦君贤,她不愿。
可是为什么,她现在却无法在说出那一句我不愿。
她的迟疑,她的挣扎让秦君贤怀揣期翼的眼睛慢慢的黯淡了下去,君婼扯了扯嘴皮,心中竟是有些不忍,好久后,君婼努了努嘴,轻声道:“我,试试。”
一句我试试,让秦君贤黯淡的眼眸又宛如繁星入坠,星光点点,秦君贤一个八尺男儿,竟然因为她的一句我试试而红了眼狂,他哽咽了下,最终所有的言语都化为了一个相拥…
一个紧紧相拥。
这是第一次,君婼没有推开他,而是尝试着接受的拥抱。
其实秦君贤此人,除了她无法接受的那一点三妻四妾,其他的似乎都很好,对她,亦是极宠。
倘若她的良人是他,那就试一试吧。
好久后,君婼轻轻推开他,问道:“严家你打算怎么处置?”
她白皙的脸蛋上不知是因为热的还是因为羞的,染上了丝丝红粉,白里透红,尤其那一双薄唇,朱唇一点红,竟是秀色可口,散着一股致命的诱惑,秦君贤心中突然横生出一股莫名的燥热,他连忙移开视线,平息了心中的那股冲动,
这才回过头来,他还是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了她粉扑扑的脸蛋,君婼拍开他的手,他又不安分的蹂躏起她的发鬓,直至将她的发鬓揉成了鸟窝,他这才满意的收手,故而神秘的一笑:“黑风寨此事只能给严成一个教训,本王要让吴家自己将严家走运私盐的证据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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