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后,我变沉默了,没以前那么多言了。多言必有失言的时候。平时大家的谈话,我也很少参加了,因为大家的谈话都是废话连篇。
但我嘻嘻哈哈的性格依然没变,只是我的情感比以前深沉多了。偶尔我也反驳他们几句,我并不反对他们,我反对的只是他们的混蛋思想。
强哥他们发现了我的变化,但没问,我也没说。该怎么说呢?难道跟他们说我离校去自杀?但却不成功,是小外甥女拯救了我,抑或是我脑子里那该死的理想主义救了我。
我说不出口,就跟一个尿过床的小孩难于向别人启齿一样。难道跟他们说我内心的彷徨与迷惘?难道跟他们说我是有抱负的,不愿随波逐流的,是个理想主义者?
天哪,这一切叫我怎么说得出口?他们也有同样的问题啊,只是每个人感受的强度不同而已。每个人现在的选择,将是他们的未来。我喜欢美国诗人弗罗斯特1909年发表在5月份的《新英格兰杂志》上,后来收在《少年的心愿》的《进入自我》一诗的几句:
"我看不出有任何理由要回头返程,也不知那些此刻还惦记我的友人^只是更坚信我思索的一切是真理。"
真的,"他们将发现我没变,我还是自己"。我无法为了别人或外面的一切而放弃了自己,我已经过这种思想的洗礼,"做了过河卒子,只能拼命向前"了。我已经没有回头路。
论文定稿已交上去。我的论文题目是《知识分子的何去何从》。主旨是:新时代知识分子应该走出象牙塔,不该躲在象牙塔里做自了汉,逃避现实;真正的知识分子是站在无人代表者和弱者一边的,是哪里有冤狱,哪里有不公,他就不自由的;他们真正的角色是唱反调、不合作。
后来答辩时,院长跟我说,这题目对本科生来说太大了,是博士生的论文题目。我不知他是夸我有博士生的水平呢,还是贬我太不自量力居然越级写博士生的题目。从他当时虚伪的面部表情看,显然属于后者。
强哥的论文直接百度而来,只是修改了论文的几个小标题,百分之百抄袭,这样都能蒙混过关(对不起,强哥,掀你的底了)。
中国学术界的黑暗,由此可见一斑。阿豪的论文也绝大部分是百度而来,百分之九十的抄袭(对不起,阿豪,也掀你底了),这样也能顺利过关。
学术界的黑暗,再添一笔。我的论文资料准备一年,初稿花了两天多,定稿只用两天多完成,可以说是一气呵成。我就像一个参加期末考试的儿童,一心只想着赶快交卷走人,然后去买冰淇淋吃。谁******喜欢写什么都不是的毕业论文啊。
写论文期间,我跟指导老师发生学与思的论辩,把他打得落花流水。结果呢,狠狠把他得罪了。
老师是不肯学生挑战他们的权威的。你一挑战,就把他们给得罪了。学生挑战老师的结果,小学生是屁股遭殃,中学生是被家长训斥一顿,大学生呢,好一点,论文分数低一点而已。
那天,他在电话中跟我说:
"夏阳,只有你的论文提纲还没上交。"
"老师,我打算直接交初稿给你,行不?"我说。
"你可以先把你的思路发给我看看。"
"老师,我的思路还没有完全成形,只有在边写时思路才会越来越清晰。孔子也说过: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
"老师你若想看思路,也是不好的、不成熟的或应付性的思路。为什么非得按照形式来呢?我们的目的是论文,不是提纲之类的,是吧?"我问。
"孔子这句话对你正合适,光冥想,不如踏实地写出来。既然大体的思路都没有,正说明你一直在凌空,没有脚踏实地。
"提纲的提出正是已经充分思考研究,接近成熟的结果。不管以后是否按这个思路前行,这都是一个阶段性的思考结果。
"不否认你在没有提纲的前提下会写出论文,但没有鞭策,不知何时会上岸。"他说,语气有点加重了,尤其说到鞭策二字时,口气明显加重了许多。
"老师,孔子这句话其实我们都引用错了,他老先生把学与思对立起来了。叔本华在《读书与书籍》一文中说,光学不思的人,思维能力将渐次丧失,我们的头脑成了别人思想的运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