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大殿中,两个王座高高耸立在层层阶梯之上,背后是巨大的光明女神像,女神高举胜利的旗帜,面容圣洁,俯视大地。红色的地毯从神像脚下,一直延伸到殿外,罗马柱上盘旋着华美的雕纹,金色的穹顶上一副巨大的浮世绘描绘着古老的战争,让整座大殿显得庄严肃穆。
王座一大一小,正中间的王座看上去已经很陈旧了,很明显被人仔细地擦拭过,但似乎已经空置很久了,而左手边的小王座上此时正坐着一个金发男人,一身暗红色的长袍长长地拖到地毯上,他一只手撑着脑袋,斜靠在扶手上,正在闭目小憩。
“吱呀……”大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年轻的女骑士走了进来,在金发男人面前单膝跪下:“大主教,属下有事禀报。”
男人抬了抬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女骑士头垂得更低:“圣枪失窃,属下护卫不力,请求责罚。”
男人睁开了眼,冰蓝色的眼眸里满是好奇:“哦?什么时候?”
“一刻钟前,在十名圣殿骑士的防卫中,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属下知道这听上去匪夷所思,但……”
“不必多言,加蕾丝,这不是你的过失。”男人不以为意,光明教廷重要的圣物失窃在他看来却无伤大雅,反而呵呵地轻笑了两声。
加蕾丝听到了男人的笑声,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所谓怒极反笑。而大主教,无论喜或怒,都是一副愉悦的笑容。
下令屠杀弗摩老幼时,他在微笑。
与血族之主决战月夜时,他在微笑。
高居王座只手翻云时,他还在微笑。
“属下请求重罚,愿交出圣龙骑士团指挥权,前去寻回圣物,之后愿自我献祭,以弥补失职之罪。”
男人拍了拍手:“不用这么紧张,圣枪失踪,是好事。”
加蕾丝一脸惊愕。
“加蕾丝,你半年前突破四阶,圆桌骑士中除去高文卿、兰斯洛特卿以外堪称第一,你能拿得起圣枪吗?”
“属下武艺不精,无法使用圣枪。”
“呵呵,并不是武艺的问题,非选中之人武艺再精也无法使用圣枪,抬起也很难。加蕾丝卿,你不行,兰斯洛特卿不行,我自己,也不行。那么问题就来了,谁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走圣枪呢?”
“属下,属下不知道……不会是王室,属下敢担保,王室并没有异动。”加蕾丝干巴巴地道。
“自然不可能是先王,当然,也不是王室,你尽可放心。”男人似笑非笑地看了加蕾丝一眼。圆桌骑士第三席,圣龙骑士团指挥官,哪怕是摄于他的威严也不至于失态,她如此急于揽下罪责的原因,怕是担心自己借题发挥,对本已名存实亡的王室动手吧。
我看起来就这么小气么,男人自嘲道。他从王座上站起,拔出腰间长剑,搭在了加蕾丝脖子上。加蕾丝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男人笑笑,长剑在加蕾丝肩膀两边各拍一下,随后捯持剑柄,将其递给加蕾丝。
“站起来,加蕾丝卿,我说过了,圣枪之事,并非你的过失,不过此事不能没有交代,即日起,卸下你圣龙骑士团指挥官一职,由加拉哈德暂代,你手持我的配剑,去找异端审判所,限你三月内,寻回圣枪的消息。”
“属下遵命。”加蕾丝长呼一口气。“属下必将竭尽全力。”
“不是要你竭尽全力,而是必须做到,否则,我就只能去王族,找几个替死鬼了,有的人,对教廷是不可或缺的,有的人不是。”
加蕾丝接过剑,行了个骑士礼:“属下告退,愿光明神保佑您,黎塞留大主教。”
“愿光明神保佑你。”
加蕾丝躬身后退,带上了大殿的门。空荡荡的圣殿中又只留下了金发男人一人。
金发男人,也就是光明教廷目前的最高统治者——红衣大主教黎塞留,在加蕾丝走后,非但没有愤怒的情绪,反而抑制不住的笑意浮现出来,他走向神像下的至高王座,怀念地摸了摸扶手,轻轻扣了三下。
神像后的阴影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戴着兜帽的黑袍人。
“让阿格规文带暗龙骑士团去找圣枪,找到持有者。”
“是,净化掉吗?”
“不,保护他,带他来见我,另外,不能有任何人知道这个消息。”
“那加蕾丝卿……”
“一样。”
“明白了。”
“退下吧。”黎塞留挥了挥手,黑袍人遁入黑影,悄然消失。
黎塞留回到自己的小王座,仰靠在椅背上,再度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青叶之森深处的山脉中,有一个黑漆漆的山洞。神秘的少女正半蹲在地上,面前一副骨质的西洋棋,正在与自己对弈。她右手捏着黑方的王后,左手遥遥伸出,抓着一个紫黑的魔法球,魔法球有一人多高,里面一把蓝白相间的长枪正在左冲右突,试图突破封锁,却被魔法球里层层缠绕上来的黑色锁链捆得动弹不得。
“哦?这么快就解开第一层了么?不愧是你啊。”
少女把玩着魔法球,对着长枪说道:“既然你这么想去,那就去吧。”
少女“啪”地打了个响指,魔法球立刻碎裂,长枪崩断了缠绕的锁链,“嗖”地一下窜了出去,消失在山洞之外。
“去吧,伦戈米尼亚德,去你该去的地方。”少女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袍子下的裙摆,看向山洞深处,漆黑的龙蛋正泡在血池之中,血池外围用水银画了巨大的魔法阵,还摆着香烛和祭品,一股股黑气源源不绝地从地底被抽出来,又被龙蛋吸收。
少女轻咳一声,淡淡道:“开始了么?”
“计划很顺利。”苍老的声音回答到。
“那个孩子呢?”
“已经安置好了,他会成为一颗不错的棋子。”
少女点点头,继续布置起了龙蛋附近的魔法阵,龙蛋发出阵阵颤抖,却无力阻止少女的施为。
“这是你应得的惩罚,不是吗?黑龙王德里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