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医[1]人者，不视人之瘠肥，察其脉之病否[2]而已矣；善计天下者[3]，不视天下之安危，察其纪纲[4]之乱否而已矣。天下者，人也；安危者，肥瘠也；纪纲者，脉也。脉不病，虽瘠不害；脉病而肥者，死矣。通[5]于此说者，其知所以为天下乎！
夏、殷、周之衰也，诸侯作[6]而战伐日行矣。传数十王而天下不倾者，纪纲存焉耳。秦之王[7]天下也，无分势于诸侯，聚兵而焚之[8]；传二世而天下倾者，纪纲亡焉耳。是故四支虽无故，不足恃也，脉而已矣；天下虽无事，不足矜[9]也，纪纲而已矣。忧其所可恃，惧其所可矜，善医善计者，谓之天扶与之。《易》曰：“视履考祥。”[10]善医善计者为之。
【注释】
[1]医：治疗。善医人者，医术高超之人。
[2]病否：病或不病。
[3]善计天下者：计，谋划，运筹。
[4]纪纲：法度。
[5]通：通晓，明白。意为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就了解如何治理天下了。
[6]作：兴起。意为当夏、商、周三代处于其衰败期的时候，诸侯纷纷出现而互相攻战不止。
[7]王：动词，统治之意。
[8]聚兵而焚之：兵，兵器。意为秦国统治天下之时，没有形成诸侯割据之势，将兵器收缴而焚毁。
[9]矜：自我夸耀。
[10]“视履考祥”：意为福祸取决于实践结果，如果实践圆满，自然吉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