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山的暗潮依旧汹涌,白玉从山下赶往吴奇柳住所时,便能感觉得到。四周遍布神识,甚至有大胆的便在路旁打坐目视。白玉知众人见他上山,有心问却又不敢,哂笑自己身上这一层皮囊,终究还是有一些作用的。
到底还是有一些胆大的,一个散修上前来,先是恭敬的称了一声:小郡公,请留步。然后绕行到白玉面前,行了一揖,借着行礼的机会,拦住了白玉。可谓算得上先礼后兵。
白玉知道,若是自己强要走,对方也不敢如何,但他向来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便也礼貌回应:“可不敢当小郡公之称,家中长兄个个才华天赋胜我远多,此话莫要再提,不然我那些兄弟不与你计较,他们那些下属可不答应!”言语虽有两分重,但情谊却是三分真。
那人一听白玉提醒,心知自己有些急了,用了一个不恰当的称呼。君不见,天心门上那几个更有资格称小郡公的,也不敢公然让人受这个称呼。眼睛滴溜溜转,没一会儿便赔笑道:“在下也不过代替在场的诸位道友,若是真传出去,想来也不是我一人承担罪责,如此一想,应是无碍。”
倒是将所有人绑在了一起。
白玉好心提醒到:“多少还是端正一些才好。”又接着说:“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贱名不足挂齿。此番前来,主要还是见白公子上山匆忙,似乎又要紧事?”他倒是机灵,隐了名字,大家都是散修,未必能认识他,认识他的,也不会将这些话说出去。
白玉心中觉得好笑,你们一个一个难道不知道我要去做什么吗?还在这里假装问一下。却也不揭破:“倒不知是不是要紧事,只是吴长老相召,不敢怠慢。”
“那可有说是何事?”事涉吴奇柳,在齐云山上此时此地,自然算得上要紧事了。虽然诸散修派了代表和吴奇柳暂时达成了一致,但依旧还是关注着吴奇柳的一举一动。
“诸位莫急,此前听说吴长老已经给诸位透了风声,诸位静心等待即可。若是有消息,想必以吴长老磊落的性子,自然不会藏着掖着。”白玉笑着,捧了吴奇柳一句,这齐云山上,此刻有什么风吹草动,又如何瞒得住漫山的散修?
那不肯透露姓名的道友见问不出什么,回头往了身后众人一眼,似下定什么决心一般,便又道:“既然如此,那我陪公子走上一趟吧,不知公子是否介怀?”
白玉不会拒绝,因为拒绝也没有意义,便应了下来,卖个人情,又嘱咐道:“若是到时候吴长老不肯见你,那……”
“吴长老自是会见我,若非如此我必不纠缠,自行下山!”
二人话既已说定,便动身一同往吴奇柳屋内走去。
到了屋前,白玉便通报到:“弟子白玉,求见吴长老!”那个散修却闷着不说话。
“且进来吧。”吴奇柳的声音传出来。
白玉却没有动身,接着说道:“好教长老知晓,此前来时,有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道友与弟子同行。”他话只说道这里,便不再继续。
吴奇柳知道白玉是在询问自己,神识一探,便觉得有一些好笑,倒是一位老熟人。心中转念一想,却也明白这位熟人为何又来一次。
和自己一样,白玉的身份使然。不过这样以来,倒是不好和白玉开门见山,倒是只能找个理由先打发了对方。
“且一同进来吧。”
得了回应,二人便由着白玉领头,推门而入。一入内,吴奇柳望着这个熟人,笑吟吟道:“黄道友就如此的想念在下?”言语之中颇有一些不满。
闻言,白玉回望了这个跟自己而来的散修,却是没有想到,此人就是先前带头的散修,看来确实在散修的地位不低,不然不至于两次都是他作代表。
黄卓文脸上堆满了笑:“诸道友嘱托,不敢轻慢,见白公子上来,想必吴长老有事交代,所以又推了我前来,吴长老莫怪。”
这个推字用得极妙,有一种不情不愿却不得不做的意思在里头。
见黄卓文道明缘由,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也不点破他们那些心思,略作思索,吴奇柳道:“今日事并非什么要紧事,自无不可对人,白玉,此番齐云山之难,皆因我而起,若是不幸,怕是山上众人都要遭了难。”
白玉自然也是懂的,虽然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天心门既然封山这么久还不见会解,那便不可能是小事了。心知吴奇柳大概是存了利用自己这个身份的想法,念及此前恩情,便道:“也不怕长老笑话,白玉虽然生在天水白家,但确实没有什么地位,怕是要让吴长老失望了。”
黄卓文心中想:天水郡公的子女到齐云山来求道,恐怕不仅仅是没有地位,怕是还得罪了很有地位的实权人物。不过他也仅是想而已,并没有动作。
吴奇柳笑着说道:“终究是天水白家之后,我所求之事对你来说并非难事,只是一些身后事而已。”
“吴长老不必如此,此间事情还未明了,未必说得上是坏事,又何谈什么身后事?”白玉半是安慰,半是劝告。
“话虽是这么说,但总是要有所准备的。此事真的不难。我若是不幸,请将我所授众人两书,传行世人。将我所传之法,传与世人。”吴奇柳情真意切。
黄卓文不得不感叹,吴奇柳确实有一颗宽广之心,却没有相对的实力,笑自己小人之心,又出言劝慰:“吴长老不必如此,天心门正道大派,想必不会行绝人生路之事。”
他虽是这么说,自己都未必信。
白玉也听得有些感动:“吴长老且放心,白玉这一身皮,多少还是有一些用的。”
吴奇柳假装欣慰道:“那就好。你在修行上,有什么难题,此刻尽管提来,我来为你解答。”又对黄卓文到:“道友,若是没事,且自先去忙吧。”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黄卓文有一些疑惑,却也不好强求,吴奇柳终究是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于是便告退了下去。
待黄卓文下去之后,不等吴奇柳说话,白玉先是问道:“吴长老有何吩咐,白玉虽不成才,但不敢不尽心。”
吴奇柳笑,终究是一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