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教人恨是庸人，若是恨的人多了，那必是一个残暴之人。吴奇柳替白望的辩解，也不过是顺势而为。他辩解的原因很简单，白望是他所了解到，整个人类国家中，唯一一个让底层人民过上更好的日子的统治者。
不论是人皇也好，还是其他的几位郡公也罢，他们追求统治稳固的方式都是一样：笼络境内门派，招安散修，打压武林人士，吸血底层人民。所有有生命的世界，恒古不变的法则之一便是统治阶级会自然而然的抱团。既得利益者会打压其他一切非既得利益者，即使对方并不具备威胁他。
白望打破这个规律，最直接的一点体现就是：只有天水郡的军队，大多数人来自于底层人民，而人民在这个武力至上的世界，不是统治阶级。
白望的统治手段毋庸置疑的属于高压，但是这些压力都施加给了有话语权的世家，门派，散修，武林人士，这些人是发声者，所以理所当然，白望的风评就变得差了起来。在吴奇柳看来是乱世用重典而已，君不见始皇帝在史书中也扮演着暴君的角色。
但诚然如白玉所说，白望也不过是一个清醒而自私的统治者而已。吴奇柳所要利用的，正是这一份清醒和自私。清醒，代表着即便是再出色的子弟，也都不可能完全的瞒住他；自私则代表着他会不相信他的子弟，即便是他的儿女。
吴奇柳故意夸张功法的效果，作用便在于此。
想明白了这些道理，白玉只得佩服：“既然吴长老已经算计好了一切，又何必在乎我的态度呢？按照长老所设想，我父亲即便不亲自前来，也会派心腹前来。那么我的态度作用又有哪些呢？”
这话倒是有了一些自怨自艾了，吴奇柳安抚到：“因为这是一种尊重。我借助你的身份，不论是你同意或者不同意，都能成事，但我得尊重你。或许这么说有一些虚伪了，正如我先前所说，我对待刘力和对待你是一样的，人和人之间在我看来生而平等，所以应该互相尊重。你尊重我，我便要尊重你。”
生在一个武力至上世界的白玉是无法理解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尊重的，正如他父亲所说过的那样，弱肉强食。但是看着吴奇柳诚恳的表情，他却是信了。
“谢谢。”
听白玉这么一说，吴奇柳哈哈一笑：“不必要把气氛搞的这么严肃。其实你可以把我和你父亲看作一类人，都是清晰而自私的，大概我和你父亲最大的区别就是，我还没有损害过别人的利益。或许是我的诉求太低了，所以冲突的人也少。”
吴奇柳这么一笑，气氛也缓和了下来，白玉也放大了胆子：“长老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弟子是支持你的。不过长老和父亲是完全不同，若是父亲握有这样的功法，是绝不可能无私的教给其他人的，他会以为他效力多少年来确定赏赐。并非所有人都如长老这般无私，这般有大志向的。”
吴奇柳摇头，用一句经典名言反问他：“有一句话叫做屁股决定脑袋，你能理解吗？”
“屁股决定脑袋？有意思的说法。话我是能理解，但我不太能理解长老所说这话的意思。”白玉有一些欣喜，在吴奇柳这边总是能有不一样的收获。
“你看啊，咱们这些有门派的人，就有门派人的追求，我们希望住最好的仙山，有最多的资源，机缘也要更多；散修则更多的是追求稳定的修炼环境，功法，资源紧随其后；武林人士则求一个仙缘；普通人家希望有钱有势。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所追求的东西都不同。我现在可以把功法教给大家，因为我和你们一样，属于有门派者中的，嗯，中产阶级？”说到这里，吴奇柳突然有一些兴奋：“阶级划分你知道吗？”
白玉有一些懵，正听着你讲得有一些懂了，怎么突然就换了个新词，又问一个让人不理解的问题，便直言：“弟子不知，愿闻其详。”
显然是很受用于这一套的吴奇柳，毫无迟疑说道：“我把阶级划分为：无产阶级，小资产阶级，中产阶级，资产阶级和统治阶级。无产阶级，你懂吗？就是什么没有，只能卖一把力气的那些普通人，这个能理解吧？”大致的说了一下，又生怕白玉不懂，特意问他一下。
“大概能明白。那小资产阶级对应的就是有一些东西，脱离了卖力气的普通人吗？”白玉回应，举一反三又延伸了一步，但是不太确定又问了一下吴奇柳。
“大体是这样，这些人掌握一些生产资料。生产资料就是生产时所需要使用的资源或工具。像房子，机器之类的。”吴奇柳又引入一个新的名词。
“中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就是生产资料更多一些的人，而统治阶级顾名思义则是有了一定的权势的人。对吗？”白玉举一反三，替吴奇柳说出了后面的话。
“对对对，和你这种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许多。”吴奇柳已经不止一次感觉到如此，尤其是和封坚对比而言。“你父亲大多情况下是统治阶级，他在乎的是统治的长久，因此不管他的手段暴虐还是对家族子弟残酷，都是为了维护他的统治。他不会将手中的生产资料无缘无故的给别人，因为这是他赖以生存的根本。为了维护这个根本，他需要一些人来帮忙，于是组建忠心于他的统治的军队，有功劳的人就可以获得他赏赐的生产资料。”吴奇柳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是，我和你父亲不同，在齐云山我多数时候处于统治阶级，我讲这些功法教出去，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阶级；我同时相对于天心门这样的大门派，我又只是属于资产甚至是中产阶级而已。你之所以不能理解，是因为我的身份比较复杂。实际上你身份很复杂。你出生于统治阶级，又在齐云山这样的小门派修炼，你既属于统治阶级，实际上又是一个小资产阶级。”
吴奇柳说了一大段话，见白玉若有所思，开心了起来。
“长老的意思是，阶级会随着人的经历而变化，阶级变化会让人的想法也变化。我父亲一直是一个统治者，所以他一直会自私下去，因此他必然会为了巩固他的统治而参与齐云山之事。”白玉最后总结到。
“对，趋利性会驱使他参与齐云山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