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你怎么出来了?”回到庄园,我见到了还在处理事情的叔叔,他见到我很惊讶,问我道。
于是,我跟他说了夏侯和放我的事情。
叔父听完一锤手,慨叹道,“我的傻侄儿,你中了他们的奸计了!唉,命该我华家有此一难,败的不冤啊,实在是不冤!”
我听了叔父的话,感觉莫名其妙,“他好心放我,难道没安好心?我可是救过他性命的。”
“王吉说荀昱为你举荐,污蔑你也是党人,这事只需要全部推到你父亲身上说张俭与你父亲交好,加上你治病的功劳,便由张俭请求荀昱为你举得孝廉,父亲为儿子谋划这是人之常情,与你是不是党人无关,而你潜心学医,与张俭他们也毫无关联,一句话能撇清的事情,你却私自逃狱,落下畏罪逃脱的口实,这不是百口莫辩?
我再次懵了,“难道夏侯和为报答我救命之恩,放我出来,是为了害我?”
“我问你,夏侯家和哪家最亲?
“夏侯家最亲的是曹家。”
“曹家与我家关系如何?”
“不是挺好吗,父亲和曹叔以兄弟相称。”
“傻啊你,太傻了。兄弟相称,这几年会不来行走了?你父亲自病倒以来,一次都没来过啊。你被放回来,我便知道,此事与曹家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曹家为何要掺和进来?”
“曹家以浊流起家,一向想得传我家旧本《鲁诗》,著录名册,作为敲门砖,跻身士林,你父亲不想与宦官家族走的太近,牵扯太多,惹人非议,所以阿瞒拜师得的请求多次被家主拒绝。曹嵩不是大度的人,他早就恨上我们了。”
“连夏侯和也欺骗我?我救过他性命啊?”
“自己的性命有家族重要?只有你还活在梦里,以往,家主在时,还惯着你由着自己性子不务正业,肆意妄为,虚度光阴,但是,你的出身,你的嫡长子身份,注定了你要背负并不自由的责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今大厦将倾,已无力回天。”
“叔父,求您别说了,现在该怎么办?”
“好吧,我不说你了,你且好自为之,如今,王吉、曹嵩相互串联在一起,来势汹汹,华家这一支灭族之祸近在眼前,不过好在我等士族深知狡兔三窟,提前有所安排。之前,我谯县华家分成三支,一支迁往凉州,一支迁往平原,留本宗于谯县,谯县本族将破,谯县本家和你父亲同辈的连我在内共9人,加上你贤弟也就是我的大儿子,华贤在内,另加宗室13人都将留守本家赴死,剩余宗旁与你同辈的8人,自今晚尽皆隐姓埋名逃命去吧。”
叔父看着有话说的我,没理我,接着说道,“本族长者不死,你富有贤才的弟弟华贤不死,王甫等人不会心安,你们岂能安心逃命?除此之外,华家财富之六都会留下来,王吉费尽心机为的就是我华家家产,《鲁诗》我也抄录了一本放在族内,这是满足曹嵩的愿望,不过,诗书可以买,可以巧取豪夺,但是出身却买不到,夺不来,抹不掉,且由他去吧。给了他们财富、知识,给了他们本族精英的性命,你们逃亡的阻力不会太大。”
停了下,接着说道,“我以派人传信于另外两支,你们只有最危难的时候才可以去投奔他们,求他们救一命或帮一次,破碎的家族就像养蛊,只有牺牲和奋发才可能找出浴火重生的凤凰,这是家族生存的铁则,也是你们的使命和责任。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生存。剩下的四成财富,被分成了八份,你的那一份,藏在徐州广陵xx地,家传诗书在那里也有备份。这些足够你们活下去,延续家族传承了。”
话毕,叔父看着我说道,“无论是你们选择生存延续,还是你们有谁能重振谯县本族声望,这都是你们自己的事了。子孙祸福,我不能料,从今往后,谯县本族不能再为你们遮风挡雨了,剩下的路就由你们自己走了。去吧,去收拾下你的东西,连夜逃走吧。有斩草除根的机会,他们不会放过的。你不能指望敌人有善心,他们向来是说最甜的话,做最狠绝的事的啊!”
“是,叔父,我,今日之事,必不敢忘。”我早已泣不成声。
第二日。
王吉向上上报:谯县华静,为党人也,与张俭荀昱等结为朋党。荀昱举其子为孝廉,预谋上位,事败被阻,闲置在家。张俭亡奔,逃至谯县,华家藏之,事泄,其父认罪俯首,服毒自尽,以匿其子。我甚疑之,难辨其伪,遂收其子尃,欲押后再审,不虞,华尃买通守卫,连夜畏罪亡奔。遂知其亦党人矣。今其族诸人,以罪入狱,求上视听。”
数日后,谯县华家传出灭族的消息。朝廷下发文书,宣布华家子华尃为党人在逃,命各郡县捉拿之。
此时的我,正在罗老汉家,躲避着追捕。这一天早上,我躺在床上,只觉人生前二十余年如在梦里。
多少人,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大梦初醒,荒唐了一生。而我,才不过二十余岁,就要从梦中醒来,面对现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