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材料需要时间准备,刘勇无事可做,又开始宅起来。地里的土豆终于出苗了,刘勇找来一个桶,挨个浇水。
李大侠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上下扫视着刘勇,眼神很奇怪。
“不是出去抓野鸡吗,或者说颠锅学会了!”刘勇问道。
以往只要一提颠锅两个字,李大侠总是垂头丧气拿着小铁锅,躲到角落里开始练习,今天却没有奏效。
“听说你要到郡里跑钱?”李大侠好奇问道。
嗯,刘勇点点头,将水小心地洒均匀。
李大侠将手伸向刘勇的额头,刘勇吓了一跳,“干什么,一边玩去,没看到我正在做事吗?”
“没发烧呀,甲里的扶贫款都是抠抠搜搜的,要点钱千难万难,像挤牙膏一般,你居然打郡里的注意,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李大侠摇摇头道。
“哟,懂得还不少呀!”刘勇笑了笑道:“这不是没有事随便玩玩吗!”
“别人说的,老子哪有这闲心!”李大侠挥着手臂。
“还说什么?”刘勇问道。
“还说你跑水力发电机是假,想做官才是真的,”李大侠伸着脑袋问道:“不就是一个破副保长吗,你真的想做?”
刘勇呵呵一笑道:“颠锅去,闲话闲话,理他干啥。”
甲长也就九品,保长不入流,刘勇真想去当官,在江南道就可以当公务员,凭着方家的背景,机关工作几年便上去了。
有古怪,刘勇最听不得冤枉话,无理都要占三分,今天怎么改脾气了。李大侠想不明白,颠锅去了。
流言越穿越厉害,最后连和寒梅都惊动了,跑到刘勇家里问。
“他们说什么就什么,我还真想当官了!”刘勇摇摇头,苦笑道。
“可不能这样讲,真当上还好说,郡里的钱很难拿到,这是看你笑话呢,”和若兰沉着脸道。
就算看了笑话又怎样,刘勇还是刘勇,又没损失什么。
褚小妹风风火火赶来了,“是你那个三叔造出来的。他本来垂涎保长很久了,却总拿你牛叔没法,假如你再当上副保长,两人联合起来,他更不是对手。其二,是防着日后,你年轻又有手段,说不定又是一个和铁牛,想先把你搞臭了。”
刘勇张大着嘴巴,几乎将脑袋抓破。
这是闹的哪一出呀,太复杂了,哥们只是闲的发慌,找点事做,利人利己嘛!
三叔,你也太小心眼了,官是你这么当的吗!
既然您老这么用心,咱也下死力气将项目跑成,不能辜负您期望啊!
星期一帮助李大侠将卤肉搞好,星期二坐上了去郡城的客车。
水利署坐落在老城区,却是六七十年代的建筑,外墙布满水渍,在风雨的侵蚀下,异常老旧。
刘勇看了看门前几个金色的大字,确认无疑,这才走到门卫室,掏出一根红梅烟递给一个富态的老头。
“阿爷,我是下面山村的,计划修建一个水力发电站,不知要到哪个地方审批?”
老头接过烟,笑眯眯地看了刘勇一眼,“哪个地方的?”
“石坪甲。”
“很远啦,这一来一回可辛苦了,”老头摇摇头,指了指二楼,“最边上一间就是。”
“阿爷,谢谢您!”刘勇笑着道。
二楼最边上一间,门虚掩着,上面贴着一张打印纸,写着“甲水电审批办公室”,与别的办公室鎏金牌子不一样。
刘勇敲了敲门,半晌,才听到一道有些沉闷的声音,“进来。”
刘勇轻手轻脚走进去,却见两张办公桌并排放在中间,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正看着电脑,后面是一个档案柜,显得很空旷。
“有什么事?”男子盯着电脑问道。
“我是石盘甲大江村的,想建一座小型水力发电站,今天……”
“有石盘甲的证明材料吗?”男子很快打断了刘勇的话,淡淡道。
刘勇轻轻地皱了下眉,道:“资料上说水电是单独审批,郡与村对口,而且……”
“郡也不能直接指挥村,必须要石盘甲的证明材料,回去吧!”男子再次打断刘勇的话,整个过程根本没有抬起头。
麻痹的,什么素质,刘勇忍了又忍,只得下楼去。
找到一间公用电话亭,给和铁牛打电话,半天没有人接,褚小妹估计串门去了。
怎么办?石盘甲在锌都郡的边界上,紧挨着南诏州,路程远,一来一去得六个小时,车费三十,下午两点五十最后一趟,赶不到只能住宾馆。
刘勇咬咬牙,从电话簿中找出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老议长,我是刘勇。对,今天到郡城了,事情是这样……”刘勇三言两句快速讲了一遍。
老议长那边沉默了,差不多过了三分钟,“甲里肯定是不会给证明材料的,给了,钱就……你懂的!”
刘勇挂了电话,茫然地站在大街上。
走进死胡同了。
甲里肯定不能开这个先例,石盘甲哪个村没有溪流,村村这样搞,甲里的日子还过不过。
至于水利署,麻辣隔壁的,想起就头痛。
十一点半都下了班,刘勇决定先吃一碗米线,再去水利署守起,碰碰运气。
结果这一守就是就守到了两点四十,最边上的那间门始终没有打开,刘勇只感到满身的力气无从发泄,决定先回去再想想办法。
回到大江村已过了六点,随便吃了几口饭,也不理眼巴巴看着的李大侠,刘勇倒头就睡。
心累,有力使不上劲!
第二天,刘勇精神抖擞,起了个大早,先和和铁牛说明情况。顺便蹭电话,将遇到到事情讲了一遍,让黄毛问问他姐夫,看那边是不是一样。
电话回的很快。
国情一样,水利署的口子是破不了的,不过,郡扶贫署统筹一切,只要扶贫署能上报到郡里,郡里批了,此事便可解决,反正是扶贫,资金也不多。
这点小事,郡里不会卡,关键是扶贫署,毕竟有点小小的越权,就看有没有关系了。
关系是没有的,刘勇决定试一试。
一个星期后,刘勇再上郡城。扶贫署接待的是一名年轻的女孩,端茶倒水很客气。
刘勇大聊特聊,讲山村的困难,讲电对少数民族的意义,有了电,就能看电视,思想变得开化,更容易接受新事物,致富也就更容易。
女孩听得很动情,深表支持,并详细地将文件整理了一份,领导回来就交上去,让刘勇等消息。
等就等吧,又不是没米下锅,刘勇心情舒畅很多。
而李大侠也有了消息。
“瘦子叫褚大明,刚刚回来,右脸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自称是不小心摔倒树枝蹭的,左手因为少年时打架,留下后遗症。每天喜欢去不远处的小卖店吹牛,很晚才会回家,途经一片空地,周围没有人家。”
“矮胖子名叫和学武,喉咙下有一条明显抓痕,晚上没事就在屋里睡觉。”
“两人都是光棍,有前科,是一个小队,相距三里。”
刘勇点点头,赞赏道:“不错呀,蛮详细的!”
李大侠挺了挺胸,得意道:“这次该带上我了吧!”
“带上你干什么,我又没准备把他们怎么样!”刘勇摇摇头,笑着道。
“忽悠,接着忽悠,就你那几根花花肠子,老子还不熟悉,怎么下手,老子都知道。首先,收拾胖子,他家里门都没有。再是褚大明,无非是一麻袋套下去。”李大侠洋洋自得道。
“你的脑洞真大,怪不得脑袋大!”刘勇呵呵一笑扬长而去。
李大侠气得肥肉乱颤,暗暗决定这几天即便不睡觉也要紧紧盯住。然而,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几天以后,李大侠早已忘得干干净净,早早的就上床睡觉。
结果……
“乖乖,何学武昨天睡在家里,被人塞了一双臭袜子,暴打了一顿,左胳膊断了,没有三个月别想好。褚大明回家的路上被人一麻袋套下,同样是胳膊断了,却是右边。”李大侠阴阳怪气,呵呵冷笑道。
“阿弥陀佛,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咱们平时一定要多做好事!”刘勇双手合实道。
切,李大侠竖起了中指。
“文明懂吗,我现在好歹是一村之长,要起到积极的带头……唔……”
李大侠再也受不了,猛扑上去,将棉被盖在刘勇的身上,肥胖的身体恶狠狠地坐了几下。
“谁信你谁是王八蛋!”
结果,第二天早晨,和铁牛就来了。刘勇赌咒发誓,称绝不是自己干的,还拉来李大侠做证人。
李大侠心里苦呀!
刘勇天天窝在家里等消息,这一等就是一个月,打电话问情况,小姑娘很客气,说大领导刚回来,二领导又考察去了,再等等!
而村里的流言蜚语越发传的厉害,说的有鼻子有眼。刘勇利用公款挥霍,却不干实事,当了副保长,却成天在家睡觉。
刘勇暗暗发狠,老子就不信邪了,非要将水力发电站建好不可!
然而,半个月后还是没有消息。村里人眼色怪怪的,刘勇忍不住了,决定三上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