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衣门正经的地址是在皇宫内部,奉旨新建在朝华门之北处,等闲小民连瞧都不配,更别说进了。
徐头也没往皇宫方向领,带着满头雾水的洪清荣挑了另条康庄大道,摇摇晃晃便进了当地的衙门,门口站岗的小厮非但没有阻拦,还向着徐头敬了礼。
徐头双手背在后头,嘴里嘻哈的招呼着,洪清荣被来往的众人盯得紧,没敢表现出丝毫的不老实。
现在的衙门内俨然是被带衣门暂时占领了,洪清荣甚至还在两位腰别弯刀,行色匆匆的人员身上闻到浓稠的血腥味。
徐头如鱼得水般游走在衙门内的各种甬道上,悠哉悠哉的与各路人马打招呼,丝毫不见急迫的模样。
洪清荣不禁暗自忖度,想来带衣门并不是特别看重自己,才没有半分紧急的模样,可能是牵扯到莫个案件,需要自己佐证陪跑罢了。
想到此处洪清荣定了些心,自己随父从商,三教九流日日皆有沾染,如此倒也印证自己之前所想。
太阳此刻的光晖慷慨撒在石子路,如同颗颗金色小珠滚落在地上般熠熠生辉,洪清荣因放下心中的顾虑,心思也不知不觉转到别处去了。
“徐头,这规矩使然的。”一声带着几分犹豫的声音拉回了洪清荣的思绪,她抬起头来朝前望去,只见徐头站在衙堂阶下面色不快,原是被位毛头小厮拦住去路,伸手像是管徐头要些什么东西。
徐头在自己胸前寻摸了两回,这才掏出个刻有蛟兽的墨色腰牌,扔给了前方依旧没有缩回的手。
小厮细细确认后,便恭恭敬敬的递还给徐头,打着福率先往旁边撤了几步,嘴里嘟囔些得罪之词。
徐头听罢也不好发作,抬腿便踏上台阶往屋内走去,身后的洪清荣见状不由苦笑,也连忙亦步亦趋的跟了进去。
屋内的布置与平常的衙门并无两样,上挂着明镜高悬四字牌匾,墙面上粉饰着旭日东海仙鹤腾飞图,前面摆着单人的紫檀木镶玉雕藤心的桌椅,上面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提供给正坐在牌匾下的男子使用。
洪清荣抬眼打量了一番,只见此人身穿常服,身周却围着圈光鲜亮丽的官差,呈众星拱月之姿态。
“大人,洪清胄给带来了。”徐头上前拱手回话,并没有太注意上下级的礼节。
“嗯。”那位大人听罢应了一声,视线从案几上呈放的文卷上移开,只见双黑眼圈浓重满是血丝的鹰眼,目光犀利的扫视完洪清荣,这才开口问到:“知道为何叫你来吗?”
洪清荣听罢不敢怠慢,因不知此人身份,只能按现在所处的环境,打出叩见青天老爷的礼节,并跪在地上回答到:“草民不知。”
“你总知前些日矜华街惨案吧?”只见身旁官吏冷哼一声,语气不善的斥责道。
“草民略有些耳闻。”洪清荣震惊之余未忘回答。
六日前矜华街曾出现桩命案,尸首被开膛破肚扔于早市街上,脖上紧缠着自己的肠子,仵作说死者生前乃是被人先开膛,在其尚有呼吸之时用死者的肠子把死者勒到窒息而死。
洪清荣之所以知道此案些许内情,皆是因为她认识些小吏文官,这才打听出来些许,如今却听那官人忽然对自己提及此事,难不成自己竟也不清不楚的牵扯其中?
“你可知死者是何人?”又是那位开过口的官吏,继续逼迫到。
“小民不知。”洪清荣话音有些发虚,飞速思考着平日里可能能沾染此等因果的事件与人。
“是本官的人!”那官吏似乎十分气愤,却到底还是压下火气,又开口询问道:“你可认识方渐离。”
洪清荣猛然抬头,心里顿时浮现出方渐离那虚弱的面庞,“这事与方兄又有何关系?”
方渐离是洪清荣认识的好友,两人由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渐渐变成无话不谈的贴心知己,洪清荣知方渐离因早产带病,整日里病秧子般吹不得半分风,这种人怎会和命案扯上关系。
那官吏面色铁青冷哼一声,对门外喊到:“给我抬进来。”
只听那人话音刚落,门口便出现了两位带刀侍卫,拖拽着如死狗般方渐离,扔到了洪清荣的脚边。
此刻的方渐离只剩出气没进气了,浑身的锦袍已经被抽打的破烂不堪,浑身满脸的血迹污秽,想来是领教过度衣门里那非人的折磨。
“方兄,你……”洪清荣心痛震惊之余,心也凉了半截,自己与方渐离平日私交甚密,现下他遭遇如此对待,自己又能好到哪去。
“还望官老爷给句实在话,方兄平日和善待人,到底是犯了何事,竟落得如此田地。”洪清荣知道此地容不得自己悲天悯地,眼下最要紧的是,把这抓自己来的缘由问出来。
方才许久未出声的徐头听罢,才懒洋洋的说到:“死者乃是我带衣门下潜入敌国细作里的眼线,现下被人手段残忍抛尸大街,老子带着手下没日没夜的查了六日,这才揪出了这畜生。”
徐公上前踢了踢方渐离贴在地面上的头颅,唾了一声才继续说到:“好好的良民不做,非要做西商那边的走狗。还敢截杀我带衣门的人,真是盼着阎王爷找你。”
方渐离此刻嘴角抽动似要说话,可嘴里却只冒出不少红色血沫,挣扎半晌才声线嘶哑的吐出句话:“我……没有。”
“还**嘴硬!”徐头听罢暴起粗口,朝方渐离腹部猛踢了几脚,“证据确凿你还敢抵赖,我兄弟便是被你害死!你还在装!”
“徐覆。”那便衣男子终于开口说了句话,便见徐头便如老鼠见猫般,顿时老实的退到旁边守着。
只见原本离便衣官差稍远的中年男子,却在此刻从案卷堆中站起身,此人一身儒雅书生的装扮,洪清荣便在心中猜度,此人恐怕是师爷。
只见那书生迈腿来到便衣官差身边,拱手询问道:“老爷可知这兵部正三品侍郎洪立洵?”
那便衣官差听罢抬眉,似乎有些不解的问到:“我如何能不知,这洪家祖宗可是有陪圣上开疆扩土的功劳。”
那书生点点头,接着说到:“老爷说的没错,当年先祖圣尊皇上御驾亲征洛司坡战役,洪家先祖洪海义在危机时刻率领残余兵将护皇上杀出重围,更在此后战役中战不旋蹱,勇冠三军。皇上龙颜大悦厚赏了洪海义,爵位更是世袭罔替,皇恩惠泽后世子孙。”
“那又如何?”便衣官差认真的听完,颇有你唱我和的顺势问到。
书生微笑不语,只伸手指了指依旧跪在地上的洪清荣,又伸出两个手指在便衣官差面前晃了晃。
“这是他家二房?”便衣官差心领神会,表示出心里已经了然,再无需先生多言的样子。
二人此举并未瞒着屋内的其余人,可谓是十分的光明正大。洪清荣皱眉看着这对上下级,不知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