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果儿进浅见阁前,钱瑾已派人在房外拦着只让华果儿一个人进去。皖文一直在房外着急等待,他见众人都出来了,唯独少了华果儿一人,心中暗觉不妙。
“你本有机会可以杀了她。”
华果儿误以为朱正兴的意思是她本可以把所有罪名推到若欣身上,俯在地上说:“妾身不懂这些事,民间若有人被害,都是请官府来验尸以此查明被害真相。”
“真相?真相就是有人把你骗来替罪。”朱正兴说道,“别为了一个不重要的真相,失去大好机会。”
“真相若不重要,为何有个‘真’字,又为何人人想知道呢?”
朱正兴走下去抱着华果儿,离她很近,咬着她的耳朵说:“朕也想要真相,可是没人能告诉朕想要的真相。”
“皇上想要知道什么真相,妾身可以替您去查。”
“嗯?你去查?你是想要仵作替朕查真相?”朱正兴说道,“仵作只能查死人的真相,想不出活人的真相。”
“可妾身不是仵作,幸许能查出活人的真相。”
“那你说……”朱正兴将华果儿头发上的簪子一一拔掉扔去,“有多少人对朕是真心的呢?”
“皇上你看……妾身能不能先跟红袖姑娘学一段时间医术,再来好好分析祁姑娘的死因?”
朱正兴捏着她的脸面向自己,挥去一巴掌:“你是觉得自己说话很有趣吗?”随后,朱正兴走过去将她头发揉乱,又紧紧抱住她。华果儿听不清朱正兴说了什么,朦胧中似乎听见“妙君”二字。
不一会儿,朱正兴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拨开北欢黎的头发,说:“你这衣服太过素雅,不适合你,以后别穿了。走吧,回去吧。”
皖文在房外看见凌乱的华果儿慌慌张张地直接跑回北乐阁,把今日穿的衣服用剪子剪得粉碎。
“小姐你受了什么委屈,您跟奴才讲呀,可别憋在心里。”华果儿一言不发,可急坏了皖文。
“皇上说我衣裳太素了。”
“皇上打小就不喜欢白色,先帝驾崩时还命众人不许穿白色。送先帝去皇陵时,一行人红橙黄绿的。知道的人知道给先帝送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过佳节呢!”皖文解释道。
华果儿的剪子尖对着皖文,吓着皖文瞪大了眼睛,薯儿在旁边想拿走剪子避免伤人,华果儿不给她拿走。
“皖文,你在宫中多年,可知道‘妙君’是谁?”华果儿耳边回荡着二字如梦魇般困扰着她。
“有些耳熟……似乎是曾经的太保马大人的孙女马妙君。”皖文之前在市井听人提起过,“不会是马妙君马姑娘,马姑娘在世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皇上都还是个小孩。”
“宫中可还有人是叫妙君的姑娘?”
“应该是位公子哥吧,除了凤归公主,皇上从不记得任何一个姑娘的名字。”
皇上为什么要抱着她叫“妙君”,这人是谁?对皇上很重要吗?
华果儿放下剪子,强迫自己冷静些:她来宫里是找北倾源谋害皇子的真相,还是来找妙君是谁的。
薯儿见此,将剪子拿走收好。
皖文也将华果儿身上的碎布拿走,趁华果儿还在冷静,说道:“小姐,奴才把你素淡的衣裳藏起来,免得让皇上看了糟心。”
天气越来越热,华果儿知道夏日就快过去,她能感觉到皇上想让她快点杀了若欣,她必须要在杀若欣的同时把余雯雯拉下水。她还要找到她的阿娘,让她被流放的阿爹和阿弟回来。
可是,谁会帮她呢?
对,皇上!皇上会帮她,她不必提心吊胆地怕人报复。皇上不是她的良人,可皇上是最好的选择。
薯儿藏剪子时出了北乐阁,她想着华果儿早上被人叫走得太早,现在可能还未进食,准备去找些吃的。
红袖正在院中晒药,见到薯儿问:“薯儿,你背部的伤好了吗?”
华果儿被关进地牢时,薯儿也没少受折磨,背部靠肩的位置被剜了一块肉:“回姑娘,奴婢的伤好了,只是奴婢一人很难抹上药,留疤了。”
“什么?留疤了?你快进来让我看看。”薯儿跟红袖进了桂心轩,正巧被北乐阁二楼正在收拾的皖文看见了,皖文不悦薯儿身为北乐阁的侍女和其他姑娘走得太近,又不放心华果儿一人在房中,听见华果儿的肚子咕咕做响,说是去拿糕点实际去找薯儿。
“留疤了……”这疤对医女来说是很大的侮辱,“若是将平了这道疤,必须用药将这疤腐蚀了再重新长出来。这……不好受呀……若是以后嫁人了,会被夫家嫌弃的。”
薯儿拉上衣服,说道:“无妨,薯儿只是侍女,哪有嫁人的好事?再说这位置不好上药,奴婢也不方便让小姐和皖文给奴婢上药。”
红袖还想劝说,听见有人敲门,又听见皖文在外喊着:“薯儿在里面吗?小姐说她没事,不必找红袖姑娘开药方子,快快给她拿点吃的吧。”
皖文下楼时用余光扫视到华果儿站在二楼窗台上,皖文认为若是被华果儿发现薯儿从桂心轩走出来会让华果儿心中有芥蒂,他若是喊一声又像此地无银三百两。权衡片刻,还是决定将薯儿喊出来。
“好嘞。”薯儿开门出去,“我……”
皖文抢先说道:“快去吧,小姐饿坏了。我有几句话要和红袖姑娘说,你快去吧。”
薯儿点头离去,皖文进了红袖阁楼关上门。
藏娇房的门是打开的,侍女见薯儿和皖文在桂心轩一进一出的,向若欣打趣道:“奴婢还以为那两个是桂心轩房的呢。”
皖文进了桂心轩,凶神恶煞地问道:“红袖姑娘到底要做什么?可别总是做些小手段。”
红袖笑道:“我能做什么?”
皖文从身上摸出一粒豆子,一部分是红色一部分是黑色,十分诡异。
“这是在红袖姑娘您房前捡到的,奴才以前在太医院煎药,知道这是相思子,红袖姑娘您是医女,不会不知道相思子是什么吧。”
红袖道:“你不必质疑我的医术,我知道这是相思子。”
“相思子毒性之大,您也知道。我听人说起祁姑娘中毒之状,与相思子中毒之状如出一辙,这事红袖姑娘有关系吧。”
“你怀疑我用相思子种子下毒,为何不说我用相思子根蔓救人呢?”红袖拿过皖文手心的相思子,“我怎么下毒呢?养容美颜丸?除了你我吃过,皇上也吃过,我如何下毒?而且,就算与我有关系又怎样?你要杀了我吗?”
“你杀别人我是管不着,可若是要害我家小姐,我决不放过你。”皖文扔下一句话气冲冲地走了。
红袖笑着看皖文离开后,她举着这粒相思子仔细观摩,自言自语:“相思子能解的,从来不是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