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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三章

一切这样不动声色。

而这一顿饭吃得心思各异,李志博一边假意赞叹着魏小虎的手艺,一边滴溜的两眼看着绿绮和徐俯。

绿绮和徐俯则是一样,都有一筷子没一筷子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只有魏小虎吃得最香。

然而,发现了绿绮心不在焉的魏小虎,马上夹起拔丝地瓜放在她碗里。

“讨厌,别夹给我。”绿绮下意识地一皱眉,习惯性地轻轻地抱怨道,“唉,吃你自己的别管我。”

“不行,你必须多吃甜的,补血。”

魏小虎不管她,照样往她的碗里夹。绿绮拿筷子去挡,但是没有魏小虎动作灵活,两块粘连在一起的焦黄地瓜到底落在了她的碗里。

她只能恨恨地拿着筷子肢解那两个地瓜泄愤,“没听说吃拔丝地瓜还补血的。”

李志博本来正伸出筷子夹菜,此时连筷子都停在半空中,一脸的目瞪口呆。

“老大,博哥,你们不知道,绿绮食量特小,每回看见她吃饭,我就想我家以前养的老猫都比她能吃。”魏小虎只当他在笑自己,也不在乎地呵呵一笑,“但是啊,她跟那只老猫一个德行的就是,要你把菜夹到她的碗里。她都会努力吃光。”说完还伸手在绿绮的头上宠溺地拍了两下,“好孩子哦!”

徐俯则是以一种接近微笑的表情看着魏小虎,然后把目光转向绿绮,淡淡地,慵懒地开口:“是吗?难怪这么瘦。”

说完,他保养得精细的手出乎意料地,懒洋洋似的夹起了一块鱼放进了绿绮的碗里。

“那可要多吃点。”

绿绮抬头,正看见那高挑的眉峰下灼灼闪跃的眼微眯着,洋溢着浓郁。一直堵在心里的那股凉气顺着那声音升到了嗓子眼,她不禁一个冷颤。

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钉死的蜘蛛一样惶然蜷缩着,不敢对视他漠然投落的那抹眼神。

魏小虎愣了愣,单纯的他只觉得有些差异,但是却没深想,就继续说笑。

绿绮再没说话,只是一口一口吃完了碗里的拔丝地瓜和米饭,最后吃掉了那块鱼。

如鲠在喉地吃完饭,绿绮忙起身拿起碗盘,道:“你们聊。”

一旁的魏小虎惊得跳了起来,“你做什么?坐下坐下!”说完,利落地收拾着桌子,“老大、博哥你们等等我,马上就好。”

“你小子标准的家庭煮夫啊?”李志博气得眉心一跳,转眼望着绿绮冷笑着开口,“你是男朋友还是奴隶啊?”

“你不知道,一开始我认识绿绮的时候,她家里全是一次性的纸杯,当时我问她,家里明明有茶具为什么不用,你猜她怎么说?她来一句,那不是还得刷!哈哈,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宝贝她这双手。平常的时候,她都是要戴着手套的。有一次在街上,一辆车横冲过来,她第一个动作不是抱头躲车,而是把手背到身后。我气得骂她,她还气势汹汹地跟我说,弹琴的人,手就是命。”魏小虎仍然不觉得气氛诡异,一边在洗着碗盘一边道,“所以博哥你也别笑话我,我这是保护她的命嘛!”

“是吗……哈……哈……”李志博干干地笑着,却想起了三年前这女人常常给老大洗手做羹的情景。

这么想着,李志博就看见徐俯微凉的眸子噙着一丝极幽深的冷凛,微笑的薄唇一瞬间也有了一种锋利。

“小虎!”绿绮猛地咬着牙,尖利地用喉咙最痛的角落喊着。

魏小虎这才转身,看着面色各异的他们。

不敢正视那清亮的目光,绿绮将眸子轻轻挪低,睫毛的些微闪动,压抑的嘴唇微启,“家里没水果了,你去买吧,还有……我想吃市场里那家的糖炒栗子。”

“好,老大,博哥,我去去就回。”

少了魏小虎,室内气息便凝固着。

“你怎么知道我要单独跟你说话?”

那刻意拖得柔长的口吻,清朗的嗓音,若有若无地又将原本冷结的气氛染上了淡淡的暧昧。

并不看他,绿绮起身来到了钢琴前,伸手在钢琴低下摸索着,半晌,摸出了一包爱喜和一只打火机。

点上,深吸了一口,绿绮才笑着开口:“那是因为我从小就要看人脸色生活,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他不准你抽烟?”

徐俯也起身来到落地窗旁。

“只能偷偷抽。”

想着魏小虎以大扫荡的气势,清除了她所有的爱喜时,她的指尖轻轻地弹动,一丝烟灰落到了窗前的文竹花盆中,微微飘起一丝灰色的烟雾。

纤纤细枝叶,片片如翠云的文竹已经结出了红色果实,他摘下果子,嘴唇缓慢开启,露出细碎的白牙,然后很轻很悠缓似的,有一颗牙齿微微用力,那脆薄的果皮便孱弱地崩裂,一声细响,水红的液体瞬间溢出,在他的唇瓣上,添了几许妖娆的红。

“咳咳。”太过暧昧的气氛,让李志博僵硬地咳嗽着打破凝固的气氛,神色半红半白,游移不定谨慎地开口:“老大,我出去抽根烟。”

屋里的两人似乎都没有听见,徐俯眼睛缓缓地一转,高挑的眉角隐约一扬。

“什么时候从维也纳回来的?”

“半年前。”绿绮抬眼正视着他,微笑有礼地回答,细密的灯光铺洒于她白皙的面加上,还有少许跌落在她的睫毛,偶尔一颤,一张脸几乎就是没有一丝波动的陶瓷,虽精致,却无刚才面对魏小虎的灵动生机。

徐俯静静地凝视她良久。

忽然,他轻轻冷笑一声,“小虎不知道你我的关系吧?”

那瞬间,他几乎可以完全确定绿绮完美的面具上有那么一刹那被动摇了。

“我遇到他是巧合,也不知道他嘴里经常提到了老大就是你。”微微垂下睫毛,只注视着手里的烟,不再看他。末了,她轻声补上一句语调波澜不惊的话,“我这个人不喜欢拖泥带水,一会他回来,我就告诉他好了。”

然而,绿绮听见自己的骨头在铮铮作响。心里无法宣泄的强烈暗流不住地喷涌而出,一把一把的深黑色,将体内好不容易堆积起的温暖冲碎。

房内死寂异常,徐俯默默地望着她修长指间一线稀疏的火光,而逐渐丧失了生气,消沉下去。

然后他彬彬有礼地一笑,道:“他不知道也好,反正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了,就像你说的,巧合罢了。”

不记得魏小虎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不记得徐俯是什么时候走的。绿绮只记得她坐在沙发上,魏小虎在她的身边打着游戏。

“妈的,老子就不信杀不死你!”

她喝着茶,茶是魏小虎泡的,味道淡淡的并不如何好喝。她一贯喜欢喝黑咖啡,苦涩的味道品尝得多了就变成甘香,不是因为味道变了而是因为习惯,就像她的人生。然而,他说她的胃不是很好,不能喝这样刺激性的饮品,所以强制性地改成了清茶,现在坐在这个人的身边,慢慢地自己也觉得那淡茶味道也不错。

告诉他吧,告诉他……

告诉他什么呢?三年前一个阴沟里的老鼠一般的女人,靠出卖自己的身体来获得机会?告诉他,她是一个只靠出卖自己才有今天一切的女人?告诉他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外面越是漂亮,而在某些地方就更显得肮脏。

然后呢?他会离开她吧……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从来都留不住。

她的生命就是一个诅咒,从来没有阳光和温暖进入,即便是有,亦不过是雷雨中的闪电,转瞬即逝。

“怎么了?你今天不练琴吗?”

沉迷游戏的魏小虎转头看着她,歪着头表情很奇怪。

“我今天想休息一下。”看到那双明亮的眼睛直直地望着自己,她心里一震,但很快镇定下来,露出了安心且温和的神情,把头埋进他的脖子,小小地磨蹭着,“偶尔这样偷懒一下也不错呢。”

他有些迷惑地看着她,然后笑笑由着她,还抽出手抚摸她的发。但紧接着就是他的惨叫声:“哎呀,死了死了。妈的,再来,老子一定会通关!”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吧……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露出一个类似于微笑的表情,然后抿着嘴,轻轻地哼起了一首优美的曲子。

肖邦,《降D大调前奏曲》。

眼泪,从颤抖的睫毛下一滴一滴地碎在了茶杯中。

清澈仿佛透明似的钢琴曲。

莫扎特,《C大调第21钢琴协奏曲》。

杜教授一辈子听过无数次这首曲子。但这回,他发现自己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呼吸的节奏开始跟随着琴律。

阳光照射进来,她的周围被一片金色抹得模糊了,只余下钢琴的音符漂浮在空气中。而她散神态柔和,沉静如水,发梢和颈后闪烁着一片碎金般的日光,

如此温柔,如此渴慕,就像清澈冰凉的海水,一下一下撩拨人的心尖。杜教授被这样的琴声攫获了,沉浸在满溢她的情感里,天地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直到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停止,他还闭着眼睛尽情地感受着,喃喃自语似的道:“莫扎特……莫扎特的灵魂……”

许久,已经大汗淋漓的杜教授,才缓缓开口:“绿绮你已经突破了那层关卡,现在你的琴声是完美无瑕的!”

绿绮只是抬起头来冲他一笑,随即害羞似的垂下头,额前的乱发掉下来,遮掩了她其余的表情。

“我打算推荐你参加李斯特国际钢琴比赛,你知道这是每个国家只有一个名额的比赛,对参赛者的要求极为严苛……但是,你这样的琴声如果埋没了,就真是暴殄天物了!”

“谢谢您教授,我会努力的,我会用我的人生努力的。”

乌黑得看不到任何光亮的眸子微微抬起,唇轻扬,对他露出细碎的皓齿,狡黠地一笑。

得到了,她在艾尔教授那费尽心思也得不到的,终于即将得到了。

晚上照例在夜总会看场的魏小虎看见绿绮时,大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双V字领的薄羊毛衫,露出优美的锁骨和后颈的曲线,柔软的刘海时不时扫过的额头。酒吧特有的昏黄流光倾泻而下,在她露出的肌肤肩上一明一暗闪烁,就像一颗颗闪亮的星星。

“该死的,你怎么穿成这样跑到这里来?!”

魏小虎一下从椅子上蹦下来,一把抓住她就往外走,手腕上超大尺寸的银白金属手表随着他的动作咔啦作响。

绿绮在他怀里只是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

“忘记带钥匙了。”

正往外走着,一个面上涂得五彩斑斓的女人把手挽在了魏小虎的臂腕,吃吃笑道:“小虎哥,你的女朋友啊?”

“滚开!”这样蓄意制造的暧昧把魏小虎气得一甩手,转头怒斥道。

穿着紧身******脚踩高跟鞋的女人被摔倒一旁,摇晃了一下,面上依旧笑嘻嘻的毫不在意,目光却紧紧盯着绿绮。

绿绮也看着她,两个女人的眼中闪过一股奇异的电流,随即绿绮弯下眼,极轻地露出一丝淡淡笑容,女人愣了一下便干脆地转身离开。

“你听我说,她是这里的鸡,我跟她……没什么……”

一旁的魏小虎却紧张得连话都说不通顺。

静静地,她看了好一阵子魏小虎越来越红的脸。

“你瞧不起她们?”绿绮用的是肯定的口气,“其实,刚才的她很喜欢你的。”

魏小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时间也愣住了。

记得老大说过,在这里的女人都是浓妆艳抹而世故,但也很愚蠢,以为凭着身体就可以在这尔虞我诈的世界里获得荣华富贵。

所以,他本能地厌恶着她们。

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绿绮挽着他臂腕的手放开,慢慢地,放开。

“每个女人在出生的时候都是一样的,她们都是一块石头。后来,被命运所支配,有的成为宝石盛放在华丽的锦盒里,有的依旧是石头随波逐流。有的则成为廉价的工艺品,任君采撷。出卖并没有什么可耻的,说到底都是命运玩弄下的可怜人罢了。”

昏暗的眸子沉下去,不再笑了,眼神在桔黄的光线里几乎是柔和的,神气有点哀伤。

“我很讨厌男人们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评判着哪个女的好,就多看一眼,哪个女人不好,就带着鄙夷。因为他们不懂身为弱者的女人被命运掌控的无奈。”

“你跟她们不一样!”魏小虎抓住她,急切的,仿佛要证明些什么似的说道。

“都是一样的,不同的是能不能卖个好价钱罢了,因为……生活本身就是一场卖春。”她明明离他那么近,却又感觉那么遥远,感觉上好像被一层层乌黑的云给隔开,而她的表情也变得那样飘忽而模糊。

“你还年轻,所以不懂。”

他为她的这番话,先是手足无措,接着迷茫,最后伸出手触摸着她的脸颊,将她垂落的长发向后拢去,仿佛爱抚,又如同疼爱受伤的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做的他,只是不断重复着这个温柔的动作。

也许是他的动作安慰了她,也许是他的神情打动了她,绿绮学着他往日的样子,大大地弯起唇,露出牙笑道:“傻瓜。”

“我才不傻!”魏小虎深深吸了一口气,舒展开的眼角,清清爽爽地笑着,“总之你就是不是!”

绿绮从不怀疑他对自己的爱,而今这爱更是让她有了小小的感动和……无奈。

“傻瓜。”

五彩的霓虹灯下,那对恋人站着。

唇相合,马上又分开。

她垂下头去,好似害羞了一般。

三年前的她,好像有病般苍白着脸,消瘦的颊上方只看到了一双很大很长闪着纤长的睫毛的眼睛,一双饥饿的眼。

三年后的她,圆润的面颊上挂着一层薄薄微笑,微微发亮的黑色瞳孔里,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甜美。

笑得阳光灿烂的男子好像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抬起头,舔了一下樱红的唇,笑着,却意外的有一种脆弱的感觉。明明是这样一个冰冷的女人,却有了那种特殊的脆弱……

他慢慢地转过了头,低低地笑了出来。站在他身后的李志博却一脸苦相道:“老大,你该不是还对那女人感兴趣吧?”

他的眼睛抓住李志博闪躲的视线,露出了习以为常的冷酷得毫无怜悯心的傲慢目光,嘴角微微一勾,“你有意见?”

红色的头畏惧地垂了下去,不敢再多言。

这样的人永远不知道遇到一个好玩具有多难得。

顶级的女人,顶级的跑车,无数的金钱……可是,摆脱不掉的,附骨蛆一般的无聊感。

他好心情地笑着,这次的她会不会挣扎呢?

转身走进电梯,电梯外是夜色和星光,永远不熄的霓虹。

魏小虎正在轻手轻脚地做着早餐,绿绮还没有起来,然而一阵悠扬的铃声打乱了安静的气氛,茶几上的电话铃旁若无人地响起。

一边漫不经心和电话那边的人说着话,一边看着锅里的粥,“喂?”

“请找一下柳绿绮。”

男人的声音,优雅而沉稳,让魏小虎非常不爽,于是故意在听筒前大喊:“电话,亲爱的!”

半晌,绿绮才迷迷糊糊地从楼上的卧室走下来,身上只穿着他的T恤,下摆长到大腿,性感得就像电影明星。

偷笑着,魏小虎开始在厨房和餐桌边来来回回地忙碌。等他把熬好的粥放在餐桌上时,发现绿绮已经讲完了电话,正坐在钢琴前发呆。

阳光从落地窗照射进来,她的眼睛却黑得看不见一丝光彩,就仿佛房间里的大部分深深浅浅的黑色装饰。

魏小虎叫了她,她才恍惚地坐到餐桌前,拿起旁边的牛奶,看也不看地就往杯子里倒。

“嘿!牛奶!牛奶!”魏小虎大喊道,见到眼前的人毫无反应,只能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牛奶。

锡纸盒中的牛奶已经流光了,乳白色的液体洒满了一桌,而绿绮还是一脸恍惚的样子。

“怎么了?”

“没什么。”垂下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这粥真好喝!”

魏小虎马上就得意扬扬地忘掉了刚才不愉快的插曲,只当她还没有清醒。

“真的吗?那就再来一碗!”

因为是休息日,饭后魏小虎开始打扫房间,把被褥放在阳光下晒一晒。一切动作都仿佛某种猫科动物般悄无声息。

难得的是,每天平均练琴五小时的绿绮,并没有在钢琴前,而是坐到沙发上看着电视。

与其说看电视,不如说啃食着自己右手的食指对着电视发呆,然而魏小虎并没有发现绿绮的异常,因为他发现了新的东西。

“你看你看,你小学还有高中时的学生照耶!”他兴奋地拿着照片挤到绿绮身边,指着照片道,“那时的你比现在还瘦,不过真是可爱。”

绿绮转头,看着照片中穿着校服扎着马尾辫的自己,黑色的眼,过于惨白的面色,极浓的黑与极飘的白混合在一起,让她厌恶似的皱起了眉。

“这些东西找出来干什么?”

“真的很可爱呢,说起来你那时十七八岁吧?是什么样的呢?”

“为什么想要知道?挺普通的。”

“我想知道……”他躺在了她的膝盖上,有点赖皮地开口,浅黑的布艺沙发在他的重压下发出哦嚓嚓响声。

“过去的我……”愣了一下,她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了婚,我母亲有病,所以我被寄养在亲戚家里。”

指间夹的往日的照片,依旧冷静语调,仿佛说的人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弹琴不能在冬天把手放在冰凉得刺骨的水里做家务,夏天也不能花五六个小时来洗满满几盆的衣物,所以,我这样的孩子是很不受欢迎的,偶尔挨饿也是很正常的。”冷冷地说着的时候他已经握住了她的手,在那刹那她才知道自己的手有多冰多冷……而那股暖意从颤抖的指尖传过来的时候,她也知道了这就是生命的暖意……没有了他的生命是不是就是意味着没有了这种温暖呢?

“记得有一次我端着滚烫的粥,他们的孩子故意把我绊倒,一碗粥都撒在了我的手上。很痛,真的很痛,所以我一直哭,而我的阿姨只是看着,冷笑着说,哭什么哭,不就是一只手吗?最后还是邻居领我上了医院,而他们连医药费都不肯付。”

可是太过温暖了,让习惯了冰冷的她,一瞬间有种比那时受的伤更痛,比亲人的漠视更加难受,每条细小的神经都从最末端瞬间蹿上来无可抑制的痛感,撕扯着她全身。

那一瞬间,她几乎想扑进他的怀里,舍弃一切,然而在下一瞬间,她的神志又重新回到了体内。

“从那时,我就知道,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

魏小虎的眼睛没有怜悯只有悲哀,似乎是感同身受,亦似乎在为了她,“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钢琴?”

“喜欢?!”绿绮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他,重新把手指放在唇边,“喜欢吗?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它,据说我父亲是个钢琴家,我从懂事开始就在拿它当玩具,后来当我背着行李在每个亲戚家像个小印第安人一样流浪时,钢琴卖给了一所小学,放在空旷的礼堂了,而我还是可以时常去找它。只有它是我唯一的玩伴……不会对人笑,因为笑不会有人理会,不会对人哭,因为哭也没人理睬。但是,我可以对它哭对它笑,整个世界都遗弃我的时候,只有它在我的身边。”她温柔地看着钢琴,一改刚才的漠然,那样的眼神比看他的时候还要深情,“没有它,这是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陌生人。”

她右手伸到空中,做了一个弹奏的手势,“所以,我不能没有他。”

魏小虎微张着唇,怔怔地看着她,面部的线条柔和得让人心疼,她的手抚上他的脸颊,轻轻摩挲。

“所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那双眼睛微眯着,温柔的光从长长的睫毛中溢出,魏小虎却觉得身体颤了一下。

室内的阳光明明是极为充足的,但她的眼看上去就是一片荒芜冰冷的色彩,黑得让人心里发怵。

那双眼睛里,没有他。

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心中莫名地觉得恐慌。

而她俯下身,柔和地低语:“对不起,今晚我有事,会很晚回来。”

魏小虎疑惑茫然地看着绿绮,她的手指插入他的发,固定住他的后脑,然后唇覆上他。

他睁大眼睛,花了一会儿时间才适应她不同于以往的狂热。灵蛇般的舌头滑入他的口腔,几乎是带着掠夺走一切、想占有一切的粗鲁,一阵阵好像恨不得把他吞噬咬下似的。她的手在小虎身体上狠狠地抓挠着,似乎恨不得把所有的肌肉扯下来,那种疯狂的、没有明天一般的悲伤……

不知为什么,魏小虎竟有一种她就要离开的悲伤。

如果世界上要寻找一个最闲的人的话,徐俯大约可以入选三甲。

此刻他正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品尝顶级的蓝山咖啡,面前连一份待签的文件都没有。

徐家本来是世代从政的,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跟****牵扯上了关系,而身为徐家唯一的男丁,徐俯是众所周知的徐家黑暗面的掌权人。

作为一个年少得志的天才型人物,似乎从没有人看见过他做些什么,然而所有事情总是极其顺利地得以解决。一开始人们说这是徐家的蔽荫,后来人们说他的运气好,然而渐渐地就没有人再敢说什么。

今天已经习惯昼伏夜出的他,难得地早起,也不出意料地等到了要等的人。

徐俯愉快地看着惨烈地独自站在门口处的柳绿绮,优雅地做了个手势,却没有出声。他一向缺乏耐心,权势总是能让他快速得到他想要的。然而他喜欢因为花时间像写一出戏剧一样安排情节,一步步折磨羞辱一些人。

他等待着她露出愤怒恐惧的表情,等待着她失去理智地咒骂,等待着她哭泣地哀求。

这是他一向很喜欢的前奏,有种残酷凄烈的美感。

所以他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如今幸福的女人崩溃的表情,这必将是极其享受的场面。

然而,绿绮只是走向他。

那双骄傲修长的手慢慢抬起,解开自己的衣扣,在她向他走近的每一步,身上的衣物就会少一件,无声地落在羊毛地毯上。

她修长美丽的手指连一点颤抖都没有。

那长长睫毛下的眼睛像双不见底的眼,这会儿呈现的却是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漆黑沉窒。仿佛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

或许太多了,以至于反而看不到。仔细地看着她的眼睛,试图找出任何一个小小的屈辱抖动,却始终没有。

反倒是他的呼吸不自觉地变得急促,看着她的身体慢慢暴露在他的目光中。

白皙却不失健康的肌肤,阳光的影子在她的皮肤上跳动,渐渐深下去的地方引人遐思,像某种****的诱惑凝结成的年轻优雅的曲线起伏。

她一点一点猫也似的无声地走近他,当她的手指落在徐俯的身上时,已经是****。

缓慢地分开双腿坐在他身上,应该因为惧怕而发抖的她,此刻反而像高高在上的王者一样抚摸他的发,他的脸颊。

他的手掌不自觉地紧贴在那光滑紧致的肌肤上,感觉它的滑腻和起伏,绿绮却始终不肯配合露出惊恐无助的样子,而相对于以前有些冰冷的反抗,如今的她笑靥如花,妩媚动人。

为什么……

像是听到了他的疑惑,她缓慢地开口,声音倒像个巫师般神秘轻柔:“你不想要我吗?”

一瞬间徐俯几乎想放弃,但是承认不想,就是输了。

这个关头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而他不能容忍自己屈居下风,他必须夺回控制权!他会和她玩这个游戏!

他露出笑容,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猛地粗暴地揪住绿绮披散的长发,粗暴地在纤细的颈项上啃咬,粗野炽热的气息喷在她细腻的肌肤上,像要把她燃烧一般。

然而,她也没有屈居在这种征服般狂热的欲望下,她的手找到他的衣襟,用难以想象的粗暴大力扯开,玳瑁的纽扣四下飞散。

只是一刹那,他们的肌肤都裸露在午后的阳光下。

他的手指像品评瓷器一样划过她****的肌肤,缓缓的,缓缓的,然后在左侧的饱满骤然施力,满意听到了她走入室内以来第一次因为强忍痛苦而紊乱的呼吸。

恶意地揉捏着它,然而绿绮的面上只呈现出最娇艳妩媚的笑容来。

被刺激的他几乎想挫伤女人骨肉一般地用更大的力量抚摸着,每分每毫,锁骨上留下一片深红的淤血印痕,随即唇开始向下,在她的胸用力咬了下去,在绿绮倒抽一口的冷气中,他像饥渴的野兽一样开始****和咬噬鲜血的味道。

男人的手指和唇玩弄似的狂暴地落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而她所做的就是迎合地为他所敞开,扭曲成他喜欢的样子,来更加刺激他的****……

身体滚烫地贴合着,他的双手附在她的腰上,向下,然后探入,恶意地弯屈和挑逗。

于是她的手指灵活地解开了他的腰带……

她太清楚将发生什么,这让她的笑容更加放肆,然而他的猛然挺腰,制止了她即将喷发出的大笑。

那种的感觉瞬间带来一阵出乎意料之外的热度,像潮水一样自下而上涌遍全身。

不一样呢……

比起他们当年的冰冷,现在则简直要烧起来一样,从那联系着他们的一点,也从对方扣住身躯的双手,抓住对方肩膀的双手。

绿绮透过眼睫边的汗水,她看见徐俯的脸容瞬间扭曲。

快感和着被占有的屈辱感一起袭上来……

他一把就把她的发揪住,刺痛让她颤抖着抓住他的手,带出,在她自己的起伏中,把他每个指头吞噬在口里……手掌心、手腕的脉搏、前臂……

徐俯似乎可以听到大脑深处,火焰被瞬间点燃的那一声,那一道火光从他眼前闪过,他觉得自己就要溺死在这漫长舔噬中。

猛地抓住她的腰,起身将她压制在办公桌上,死死地抓住她的肩。

绿绮的手指也同样陷落在他的肩上,用力得连指节都已发白。

这样激烈的接触中,她却完全不能去拥抱这个男人。

胸口升腾的疼痛,是火焰在烈烈燃烧着的触感。这种灼烧的感觉让她全身都发热,连神志都要烧掉。

然而,她不会去怨恨什么,这条路始终是自己选择的。

在被讨厌之前要先学会讨厌,这样就不会被讨厌;在被伤害之前要先学会伤害,这样就不会被伤害;在被舍弃之前要先学会舍弃,这样就不会被舍弃。

这就是她所选择的人生,怨恨、惆怅、伤感、挣扎都是没有必要的情绪,她需要的真是坚定地走下去,不再回头而已。

紧紧交缠在一起的两具躯体,已经无谓是极乐世界还是地狱。最惨烈的爱与最深刻的恨,到最终却是一种姿态罢了。

像野兽一样。像野兽一样被侵犯,又被像野兽一样的人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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