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非愤怒地看着年正宇:“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年正宇似有些痴呆,但嘴上绝不含糊:“这个结果,有什么不好?”
介非扭曲着脸庞,一字一顿地说:“现在,你,告诉我,我是魔煞余孽吗?”
年正宇:“不是……”
介非一步步靠近:“那你为什么要杀害无辜?”
年正宇明显有些惊慌:“我根本无意杀人,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师承……”
介非咬着牙,格格地响着:“可是,我的生死兄弟却死了。”
说完,抖动身形,把散逸四周的各类罡气凝聚在两只手臂上,用尽全力灌进手里的砍柴刀里,打算向年正宇发起进攻。
燕云荷大吃一惊,一转身就挡在介非面前,急切地说:“介非哥哥,这不是你的事儿!”
介非一把推开燕云荷:“初烈哥哥的事情,怎么不是我的事儿?”
燕云荷还是拉住介非的袍袖,紧张地说:“介非哥哥,不是这样的。”
年正宇看着介非甩开燕云荷的手,一步步走了过来,拧紧眉头说:“那我也告诉你,你不过是个刚刚入境的修行者,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别再靠近,你听清了没有?”
介非忽然大笑,其声音里充满着狂野和愤怒:“我听清了!可是,我的兄弟,却死了!”
说完,介非骤然移动身形,化形息影,挥刀狂舞,硬生生打出一道直直地横线,这条横线一旦形成,即如一把凌厉无比的刀锋,照着年正宇的身体横切过来。
柳焉芝在一旁大吃一惊:“伏羲一画开天地……他,刚入境,怎么可能打出至罡境界的招式?”
年正宇不由叹息:“他是用原初境界的修为打出来的而已,对我们构不成伤害!”
然后,年正宇还是过于自信了。
横切过来的刀锋被年正宇接住,强大的罡气和息流,逼得他身不由己地退了两三步。刀锋的余力,延及到柳焉芝身上,她虽也是幽溪境界的修行者,也被震得倒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年正宇看出来了,这一招耗尽了介非的罡气,他跟凡人已没有任何区别。
身边的燕云荷更是吃惊不小,她看出,罡气耗尽的介非,任怎么再次凝聚,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一招尽,介非吃惊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急速衰弱下去,再不能打出任何招式了。但这并不改变介非内心的狂怒,他大叫一声,在燕云荷的惊呼声中,挥舞着砍柴刀,再次向年正宇奋力砍了过来。
年正宇只轻轻一个扭身,就躲过了。但受到冲撞的柳焉芝却不干了,她一步挡在介非的前面,抬腿就是一脚,介非的身体便猛然向后倒去。
柳焉芝怒声道:“就你,还敢在道者面前放肆!”
燕云荷心疼地看着倒下去的介非,愤怒地看着柳焉芝:“你们怎么说都是修行界的道者,这样对一个刚入境的人,有意思吗?”
介非吐掉嘴里的血,一句话也不说,站起来,拿起刀,又向柳焉芝砍了过来,柳焉芝根本就不用躲,她只是抬腿又一脚,介非再次倒下去……
柳焉芝不耐烦了,她躲开燕云荷伸过来的手,抓住介非的脖颈说:“你疯了,你现在根本就是一个废人,我劝你省点力气好好修行,将来去和魔煞余孽战斗。我知道你想要报仇,可以,我就在道玄宗等你,但现在是不可能了。”
说完,用力一掌,介非的身体向后栽倒,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燕云荷的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她心里很清楚,年正宇并没有真的杀了元初烈,个中的误解此时此刻是没有办法给介非讲清楚的,而且,她也知道,今天的这一出,实在不是她能理解和读释的。
她扶起倒在雪堆里的介非,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年正宇想了想,走近介非,蹲下身:“你要记住,每个修行者都有自己独特的使命,你应该明白,元初烈就是帮你破入原初境界的修行者,他们的使命已经完成。”
说完,丢下介非和燕云荷,带着柳焉芝,消失在丛林和雪地深处。
……
……
道极学院,玄清楼外空旷的草坡上。
时又空站在一棵并不高大的七彩树下,看着艮岳山头悠然漂游的浮云,感受着身心意念与浮云悠然的念念不离,微闭着眼睛,默诵着玄之宗师的启谕,努力地衍射内心的祥和宁静。
转瞬间,空旷的草坡上,花花草草都似乎感受到春风的抚慰,一片片地慢慢昂头挺胸,享受着又一个季节轮回带来的蓬勃生机。
对于道极学院而言,今年的雪到底还是耽搁了很多事情,现在时又空必须谨遵宗师启谕,安排好学院杂务。
一个清秀的书童若初走过来,双手合十,翻转,再合十,微微弯腰:“大道者,七部道者正在赶往学院二楼。”
学院二楼是道极学院议事的地方,每逢重要议程,时又空就会和道极学院的裁执们商议学院各项事宜。
时又空回头,温和地说:“嗯,告诉他们,这次我们不去二楼,就在这里,七部道者和各部裁执都过来吧。”
若初颔首施礼,即刻转身而去。
一阵微风拂过,掀起了时又空的衣角,卷动身边的那棵七彩树,也颤颤巍巍地晃动着。
时又空看着这股幽溪罡风,笑笑:“二师弟,这么大了,你还是这么喜欢闹啊。”
风起又聚,首先赶到的是风舞部的召南澍。
一身浅灰色素装,让他显得出尘、洒脱,眼神里洋溢着修行者的宁静,表情里却也有些放荡不羁,那些常人看来矛盾而不可调和的品质,竟也能如此和谐地融合在他身上。
召南澍颔首,低头,手掌合十、翻转:“见过大师兄。”
时又空看着他:“风舞冥天,自然磅礴汹涌,二师弟能如此驾驭这幽溪罡风,实在是难得啊。”
召南澍开心地笑笑:“什么呀,和大师兄比起来,我还差很远呢,就不用再调侃了……哦,对了,大师兄,这次怎么选择这里来议事?”
时又空回头看看满山坡的花草,淡绿有意,恰似印染,说:“雪快要融化了,这漫天清气,刚好让我们送了冬去,再看春回,不是也挺好吗?”
召南澍点头:“那是,那是。”
时又空忽然感叹一声:“二师弟,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照顾宗师,没有负责分部事宜。你不仅承担着风舞部道者职责,还要处理学院杂务,而且宗师这些年对学院俗务很少问津,而学院依然遵循宗师的意愿,没有出现任何纰漏,二师弟费心了?”
召南澍笑笑:“无妨!有大师兄撑着,我也就是履责无辞而已。”
时又空望着远处的艮岳山,说:“以后的路,真不知会走到哪里……”
召南澍有些意外:“大师兄,你怎么越来越像宗师了,还没遇到事情,动不动就感慨。”
时又空微笑着摇摇头。
这时,山坡上几道身影翩然而来,春色舞动着,融化了雪天的清寒,这片遗落之境,恍如在世外。
雷惊部的叶蓁蓁、云涌部的方秉简、雨滞部的硕轴、雪纷部的鼓月、霜凝部的玉之瑱、气蕴部慕容炎炎,纷纷赶到。
几位一起手掌合十、翻转、躬身施礼:“见过大师兄、二师兄。”
时又空、召南澍也躬身回礼、问好。
召南澍看着各位师弟、师妹:“师弟、师妹,你们来了,各部的裁执呢?”
雷惊部道者、三师弟叶蓁蓁颔首:“回二师兄话,他们随后赶到,正在和学院首执南宫无尘商议最后事宜。”
召南澍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时又空,时又空也点点头。
几位师兄弟尽管同在道极学院,但各有职责,这样齐整的相聚,其实也是很少的,自然免不了嘘寒问暖一番。
淡绿色的山坡上,片片馨暖,氤氲在天地之间,如此一尘不染,铅华无染。
不一会儿,各部裁执纷纷赶到,躬身、施礼、礼毕。
看着大家说说笑笑,时又空轻轻咳嗽一声:“宗师启谕!”
六部道者、各部裁执立刻躬身,肃立、静听。
时又空站在一块土丘上,显得高大威武:“今年之所以来着遗落之境、空旷之地说些事情,是宗师的安排,他一直很念叨大家。”
看着各位师弟、师妹脸上兴奋的表情,彼此传递着一份淡然的快乐。
时又空继续说:“不多,也就三件事。第一,学院今年招生,仍由学院首执南宫无尘主持,各部自行遴选所需新生,学院总裁执备案,但这一次,宗师打算亲自审核,而且具体时间待定。我们的招生标准,这次也略有调整,过去,我们讲心性第一、修行为二、杀技为三。按照宗师的意思,这次我们的招生标准定为:宏愿为首、心性为要、修行为次、杀技为末。”
召南澍看了一眼时又空,再面对着众人说:“这个调整本身带有明显的指向,各部可以有自己的理解,但宏愿二字,不可忽视!”
众人施礼:“谨记宗师启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