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努阿克人突然同时向四大联盟提出严正交涉：
......大量确凿无疑的证据表明，数目不详的人类正以战斗人员的身份加入卡玛叛军，从事制造混乱、袭击军队和颠覆努阿克政权的活动。
他们突然出现在卡玛星球上，没有任何合法入境记录，是不知不扣的偷渡者。
对此人类世界必须给出合理的解释！如果人类不能有效管控自己的臣民，那么努阿克第二舰队将不得不采取必要的措施，防止这类情况再次发生！
在这封充满威胁口气的外交照会里，除了“努阿克第二舰队”是第一次提到，其它事情倒也说得很明白。
戴桐和马东方一致认为，最好的应对策略是置之不理——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随你努阿克人怎么抗议，只要拿不出实实在在的证据，所有的指控就纯属子虚乌有！
其实这些天戴桐心里一直装着另一个疑问，分量要比这封“抗议照会”重得多。
地球联盟后来派出一个精干的勘探小组重回水星，对努阿克人的宿营地和勘探点进行了彻底的检查。
专家们报告，努阿克人使用了某种相当先进的技术——比如“高能离子钻进”结合“定向吞噬”，在水星上打了很多深孔，数量足有上百个之多。
匪夷所思的是，每个钻孔的深度都超过了一百千米！
戴桐有种预感，这件事情如果不搞清楚，迟早是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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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纳德星系。某颗不知名的小行星。
两名宇航员从一架小型着陆器上爬下来，并肩站在原地，环顾四周。
“贾桑伊，我看到了！”
其中一人忽然激动地喊道。
沿着他手指的方向，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两行清晰的脚印，弯弯曲曲伸向远方，最后消失在遥远的地平线上。
名叫“贾桑伊”的高个子宇航员兴奋地原地一蹦，头也不回地向脚印跑去。
来到近前，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另一名宇航员从背包中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圆形物体，只有薄薄一层，看上去就像一面小镜子。
“究竟是不是咱们要找的东西，马上就清楚了。”
他把物体轻轻放在脚印上。
过了一会儿，“镜子”向正上方发射出一道明亮的光柱，接着两人眼前浮现出一副立体图像。
那是一只宇航靴的三维图像，它“漂浮”在半空之中，缓慢地旋转。
贾桑伊伸出一根手指在图像上一点，靴子随之翻转180度，露出了底部。
俩人同时瞪大眼睛仔细看去，只见黑色的靴底上刻着一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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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凡，真的是他！”贾桑伊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图像继续旋转，不断拉伸、长大，最终化作一名中等身材的宇航员。
他身上的宇航服虽然簇新无比，但样式却十分古老，看上去特别笨重。
“看这里！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贾桑伊指着宇航服左胸口正上方那颗小小的五角星，“金色的。你知道吗？只有船长才有资格绣金星！”
顾凡发出一声欣喜的呐喊，一拳打在贾桑伊的肩膀上，后者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这下同学们肯定会对我们刮目相看！”他激动地说道。
“你有没有觉得探测镜的DNA识别速度有点慢？回去后我再研究一下，争取下次可以更快一些。”
贾桑伊揉一揉肩膀，对刚挨的那一拳毫不在意。
终于，宇航服主人的面孔出现在图像里。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这张面孔在整个巴纳德星系尽人皆知。
“是他！伟大的宋歌！千真万确，这就是他的足迹！谢谢你，老天爷！”
贾桑伊索性趴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你还是感谢零下一百七十度的低温吧，它完美地保存了前辈的足迹。”
顾凡忍俊不禁，笑道。
“我看除了运气，关键还是上天眷顾。毕竟光凭脚印并不能确定主人身份，对不对？不然你倒是解释一下，脚印里那一点微乎其微的生物学痕迹从哪里来？没有它们咱们又怎能识别出的前辈的身份？说到底还不是老天保佑！”
贾桑伊不服气地争辩道。
“前辈生活在他的小飞船里，在里面走来走去，宇航靴底当然会沾上些脱落的皮屑、碎发——这颗小行星冻住了他的脚印，自然也冻住了那些生物痕迹。这个很难理解吗？”
顾凡此刻心情大好，颇为耐心地解释道。
“总之还是我们运气好。”贾桑伊高兴地放弃了争论，“走吧！前面应该不远了。”
收拾好东西，俩人驾驶着陆器沿着地上的脚印向前飞去。
脚印先是穿过一小片沙漠，然后爬上了一座山丘，最后消失在一个山崖之下。
那里有一个山洞。
顾凡和贾桑伊先向里面释放了两架掌上无人机，确认安全后并肩走了进去。
四周的石壁上很快开始出现冰霜，越往里走寒气越重，石壁也变成冰壁；忽然前面出现了一大片极其明亮的反光，两人加快脚步，绕过一个拐角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已是洞底。到处覆盖着厚厚的坚冰，在头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那具遗骸。
宋歌端坐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双手扶着膝盖，目光平视前方，神态安详，看上去仿佛是在小睡，随时都会醒来。
一层厚厚的冰壳将他完整地包裹起来；灯光照耀下他全身各处闪闪发亮，如同缀满了钻石一般。
顾凡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死亡即将来临的那一刻，宋歌摘下头盔，把它摆放在脚边，呼出胸中最后几口气息，任由深寒将自己包围，冰霜冻结住全身……
就在这里，人类第一代天行者，巴纳德世界的创始人，“致远号”船长宋歌走完了他那传奇的一生。
连死亡的方式都是如此地与众不同！
贾桑伊伸手拉住顾凡，庄重而又缓慢地在遗骸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往回走的路上贾桑伊依然兴奋不已，嘴巴一刻停不下来。
“......两位即将毕业的大学生在假期探险中意外发现了宋歌船长的遗骸！这可是大新闻，巴纳德世界的特大新闻！我们就要成为名人了。
等着瞧吧，记者们一定会排着长队来采访咱们！一定要让他们把我的形象弄好，最好是稍微修饰一下，再配上个新发型，女孩子们喜欢的那种……”
着陆器喷射出一股蓝色火焰，腾空而起，消失在昏黄的天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