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半路上被耽搁了一阵,齐宗若加快脚步,不再如之前的一步三晃悠,很快便来到了齐宗若的家。这是一间极为狭小的小院,门外是一条长长的巷道,院子里有一颗显眼的大槐树,枝叶繁茂,探出院墙之外,极是好辨认。
站在小院门外,轻轻地敲了敲破旧的院门,不一会儿,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大娘开了院门,她看了下门外立着的年轻官差,觉得有些面熟,却一时间没想起来是谁,问道:“这位官爷,你有什么事嘛?”
齐宗若立马反应过来,又是衙役服装的问题,下次打死也不再穿这套制服出门了,大笑道:“大娘,我是宗若啊,师兄在家嘛?”
燕赤都的母亲一愣,用手揉揉眼睛,仔细看去:“原来是小齐子,你穿这身衣服,大娘这老眼昏花的,还真没看出来,快进来,快进来。”
两人进得院子,还没寒暄唠叨几句,燕赤都便从屋子内走了出来,看到一身衙役服饰的齐宗若,他也为之一愣,旋即大笑:“师弟,你今天这是什么路数?难道是打算自从父业了嘛。”
齐宗若苦笑道:“整天在家无所事事,家父看不过眼,给我安排了这么一个差事,为了不让家父操心,暂作栖身罢了,师兄,这都回来好一阵子了,一直没见到你,也不知道你在忙些啥,今日正好有空,过来看看。”
燕赤都叹了口气,说道:“本该早去你家拜访伯父,却被家中一些琐事耽搁了,咱们进屋详谈罢。”
两人进屋,齐宗若见师兄眉头紧锁,不待落座便问道:“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燕赤都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拿起茶壶,倒了两碗茶水。雾气在茶碗中升腾,弥漫开来,缭绕在燕赤都那张脸上,似有化解不开的愁绪。
过了一会儿,燕赤都苦笑:“也不是什么大事,简单地来说,是我兄长,喜欢上了一个女子,一脑门心思想把人家给娶回来。”
齐宗若闻言笑道:“赤城大哥有喜欢的人啦,这是好事啊,他年岁也不小啦,把这女子娶回家不是刚好,这有什么发愁的啊,难道是订亲财礼不够?
燕赤都叹道:“不是彩礼的问题,而是家母不同意。”
齐宗若很是疑惑:“大娘不是一直想着抱孙子嘛?怎么不同意?”
“这女子是个寡妇,年纪轻轻地,一连克死了两位丈夫了,也不知兄长怎么被鬼迷了心窍,还非她不娶了,你知道我兄长那人,虽然憨拙老实,却是一根筋,由于家母始终不肯松口应承此事,他都好几天不着家了。”
这等事情处理起来最是麻烦,燕赤都也是头疼不已,嘘声长叹道:“如果这事没个结果,我怎敢放心离去,师弟你鬼点子比较多,帮我想想法子如何?”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等事情,我能有什么主意。”齐宗若摇头苦笑,“师兄你见过这女子没有?对其观感如何?”
燕赤都摇摇头:“我没见过这女子!”
齐宗若想了想道:“我虽然想不出什么法子,不过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能看看从这女子身上有没有法子喽?赤城大哥想娶人家,有没有问过人家?她是否也同意?还有这女子家里还有什么人,她的家人对此事的看法又如何?如果只是赤城大哥一人的意愿,那就让赤城大哥碰碰壁,自然就回头了,根本无须那么苦恼。”
燕赤都一愣,他这些天一心只是想着怎么调解母亲和兄长的意见了,却是根本没有想到这一茬,闻言颇觉有理,以他那位兄长的憨笨痴着,燕赤都估计兄长根本就没问过女方意见,想到这里,燕赤都当即拉着齐宗若去找他兄长。齐宗若本不想凑这个热闹,终究却不过燕赤都屡屡求肯。走出院门,齐宗弱问道:“师兄,你知道赤城大哥现在在哪嘛?”
燕赤都微笑道:“我这位大哥不擅交际,既然好几天没着家,能容他窝身之处也就两三处不罢了。”
路上,齐宗若有些好奇地问道:“赤城大哥是怎么认识那女子的?”
燕赤都笑道:“这事我却是问过我兄长,你也知道,我兄长是一个手艺人,木工泥水活都懂点,平日里也就帮人家做活糊弄生计,这女子丧夫后却是回了娘家,我兄长到她家做过一些活,这女子心善,有时会出来端茶递水,一来二去却是认识了。”
燕赤都没有吹牛,只是寻访到两户人家,就找到了他的兄长燕赤城。两人也不废话,直接问道:“兄长,你这一门心思想娶人家,却是问过对方的意见没有,她的家人又是如何想的?”
听到这个问题,燕赤城质朴的脸上,微微泛红:“这却是还没有问过,我本想着征得母亲的同意之后,便找个媒婆上门提亲来着嘛!”
齐宗若和燕赤都两人相视一眼,得,整件事情还真是燕赤城一人剃头担子一头热,连对方怎么个想法也不知道。
想到这么一件没有搞清楚缘由的破事,就让自己心烦意乱了好几天,燕赤都也是有些发窘,恼怒地对燕赤城说道:“兄长,不是我说你,好歹你先征询下对方的意见如何啊?就这么一件没谱的事,你就和母亲闹了个不可开交,如果对方根本无意于你,这被旁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见得弟弟如此说话,燕赤城也不乐意了,老实人哼哼唧唧地道:“我倒是也想先问问婉娘的意思,只不过却一直没找到个合适的机会,可以开得了这口啊。”
三人商议一番,决定还是得先搞清楚下女子婉娘和其家人的意见如何?如果女方不同意,这事便到此为止,简单干脆,燕赤都一家人根本无须再烦恼下去了,不过这项艰巨的打探任务冀望燕赤城去完成,是不能指望了,齐宗若和燕赤都考虑一番之后,觉得还是得自己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