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布承认他确实有段时间被那个黑漆漆的“杰克”给控制住了——他听着对方的话,和“他”离开了那里,甚至记不得克利切和那个红发姑娘之后怎么了。Omega敢赌这个怪物肯定给自己做了些什么手脚,而从对方一路上所说的话来看,“他”似乎一直附身在杰克身上,算是某种寄生物一样的存在?
雇佣兵说不清楚,对怪物的来历也不怎么感兴趣。如果“他”可以用刀捅烂就用刀,如果可以用子弹击毙就用枪,如果都不行,那他就带着杰克跑路。计划就是这么简单,但实行难度很大。刚刚他用瑞士军刀一样的东西割了画家的衣服,撕下来一块布。裹在衣服上的阴影就和粉末一样消失了,那个怪物似乎也感受到了疼痛。
我可没法杀死影子,除非对方愿意缩在一块布上让我乖乖烧他。奈布想着,握紧手里的刀,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发现画家还没跑走。
“你白痴吗!?快滚啊!”
狼人竖着耳朵,对着身后说,突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朝自己接近了。有些出乎奈布的意料,画家抱住了他,在对面黑影的注视下,握着雇佣兵手里的刀,对准了自己的脖颈。狼人本能的想抽开手去,迷惑又惊异的抬头看向画家,以为对方被控制了。看见杰克毅然决然的眼神时,保镖似乎才察觉到什么,看着旁边突然安静下来的黑影,顺着对方的动作用刀尖抵紧杰克的脖子。
“这我确实没想到,你会用这一招......”
黑影的声音模模糊糊,最后归于一处。奈布看见它们聚集在了一起,从墙壁上流淌下来,凝聚成一个诡异的、穿着杰克衣服的怪物——那怪物和他之前在炸鱼薯条店外看到的一模一样。怪物带着不知道是头套还是假面的东西,向停留在这里的两人行礼,发出一串低沉的笑声。
“看起来我们现在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不是吗?”
“如果我对杰克造成致命伤这事会让你惧怕,”奈布被身后的alpha抱着,盯着对方缓缓开口说,“那就是说,你们之间确实存在某种关联。”
“我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了,真正标记你的人是我.....”
“这点就不用多提了,可能确实是这样,但毫无疑问我身后这个,才是我真正认可的alpha,”狼人挑挑眉,发出一声嘲笑的嗤声,“我可不会和一个乱七八糟的狗【--哔--】怪物上床。”
听到粗口,画家愣了愣,有些惊恐的看着奈布。退役兵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末了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朝着对面的“杰克”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声。对面似乎也沉思了一会,缓缓转动着手指上的刀片,说:
“这点我确实没有想到,不过....你不对我们间为何会产生联系感到好奇吗?”
“好奇那是肯定的,”奈布说着,看了看眼神惧怕起来的杰克,“让我猜猜.....接下来你会毛遂自荐,然后开始说你和这个一只蚂蚁都捏不死的alpha的故事,之后我就要开始因为你说的话动摇,给你可趁之机.....”
别想了,那不可能发生,你想说什么就接着说。
Omega勾了勾嘴角,示意杰克自己蹲下来些,自己举手举得挺酸的,又不想踮起脚来。画家的目光看向奈布,颤抖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奈布瞥了他一眼,手里的刀继续架在杰克的脖颈上,扭过头去盯着恢复平静的黑影。
“你如果是个杀人犯,离开这里后我就亲手揍你一顿,把你丢进局子里去;如果你是个居心悱恻的变态混蛋,那之后我自然有方法抹了你的脖子;你要是什么都没做,那之后我就继续帮你,和以前一样。”
“但奈布......”
“别误会,我确实爱你,但不会傻到无条件相信你,也不会说要和你同生共死之类的屁话。你要明白,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我俩能平平安安的出去,让这些事有个好些的句号。”
他紧紧盯着那个怪物,告诉杰克。
“而且,这种情况下,我有什么理由不信你呢?”
他说完这些,杰克也不再继续自己想说的。对面的黑影伸出手,轻轻的鼓了几个掌。
“精彩,不愧是奈布·萨贝达。不过,我确实猜到有关杰克的话不能动摇你,所以也不打算多说那个.....只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稍微说一些好了。”
“他”伸出手指,指向杰克,缓缓开口:
“说的简单一些,那具身体是我,而不是他的。我们之中也是我先诞生,他后出现的。奈布,你所爱的人格是真正的后来者入侵者,至少在我看来:一个装可怜的强盗。”
“听起来确实算是强盗,”奈布看着表情逐渐变化的杰克,朝他眨了眨眼睛,告诉他冷静,“所以呢?你是先来的就要能理所应当的做这些事,顺便把身体夺回去?真棒,要是这类问题可以靠仁义道德轻松解决,我就不用上战场了。”
“我当然不会想的那么简单,”“杰克”似乎笑了笑,“我告诉你这些也不是为了博取同情的——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位画家.....是我所特意创造出的一个人格,一个用来伪装成正常人的人。你难道不好奇他为什么会存在,又为什么会被我这个‘主人’持续至今吗?”
奈布愣了愣,皱起眉头,让“杰克”继续讲下去。他注意到alpha的身体在发抖,似乎抗拒着对方接下来会说的事情。“杰克”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优雅的语气告诉奈布:
“既然我们还要在这里僵持很久,那我不如把事情和你说的详细一些——差不多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吧,一个男婴还没有降生,就已经死了。他的父母本来会发现真相的,但事情有些不凑巧,他们的朋友做了些小把戏,帮我成为了那个已经死去的‘婴儿’。”
他说着这些毛骨悚然的事,提到了那二十五年前的实验:那个婴儿在诞生之后,天生就有些特殊的地方——准确来说,他很有号召力,甚至能让人入迷。七岁时,在差点导致一场学校里的暴动事故后,这个“孩子”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策”,从而创造了一个用来伪装的人格。
“我给杰克灌输了虚假的记忆,虽说那名字本来也是我的。我让他成为一个懦弱、充满灵感、内向的alpha,引导他朝性格古怪天才画师的方向走,他的人生一直握在我的掌控里,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计划。但到了快成年的分化期,他开始反抗我的控制.......”
对了,告诉你个有趣的事。我们算是死过一次的人,自然也不会有性别再分化之类的事。不过他,杰克,如此渴望成为和兄弟姐妹一样的alpha。他恐怕没想到,这种愿望也是实验里的一环,一种完美的诱导。
“所以,”奈布用另一只手拍了拍画家的背,不耐烦的问他,“你说的实验究竟是什么?”
“伊德海拉,”“他”回答奈布,“你恐怕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你的朋友对她应该很熟悉。一种你无法理解的生物,一种有生命的概念,方便些的话,你可以把她看做一种邪教。从人类诞生之初,她就在向有智能的生物体散布概念——话语、文学、绘画或者其他的东西。只要有谁承认,或者说读到了这些概念,他们就会被她寄生,成为一个可供她操纵的简单人偶,一个狂热的信徒。”
“.......等等,你的意思是?”
狼人想起杰克那些会让人发狂的画,突然感觉后背发凉。凯文告诉过他,不少Omega在接触杰克之后,就会陷入某种危险的状况之中:似乎他们渴求着他的画作,同时又能对他言听计从。
“对的,我.....或者说我们就是仿制伊德海拉而被专门制作、存在的怪物。”“他”顿了顿,继续对奈布说,“信息素是一种有趣的东西,大部分人以为那是某种可以分析的化学物质,实际上那也是一种概念,一种‘来自灵魂的味道’。三种性别起初并不存在,是我们的灵魂改变,从而导致了我们身体的变化。奈布,你和那位特派警察能在我所绘画的画里感受到信息素,却没法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也没法分辨它——让我来回答你,我和杰克的信息素是概念本身的味道,这是人类没法闻到的。我们用这种特质的概念来款待所有欣赏我们美术的人。多么美好的事情,那些可怜的人在欣赏艺术的同时,就这么成为了‘我们’的信徒。”
奈布瞪着怪物看,突然感觉胃部翻涌,一阵恶心。他想起杰克那副淡蓝色的画,依稀察觉到画师每次握住笔时的犹豫与痛苦。对方没有理会奈布的瞪视,继续说:
“而一旦我和杰克分离.....他身上的信息素就会慢慢地、彻底地失控。奈布,失控的概念可不会带来好结果,不是吗?”
他们俩跟随着小机器人走了一段路,随后空间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约瑟夫问班恩这里发生了什么,鹿头的警官思索了一阵,回答他说空间很不对劲,控制权被另一个Omega夺走了。
“难以解释,”他说,“但这里像是在上升,和原来的世界越来越远,朝另一个可怕的.....不可知的事物靠近。”
约瑟夫停下脚步,看着被班恩撑住的、不断变化的走廊。
“如果他们原本打的是这种主意,那倒是也不奇怪,”法国人说,用刀敲了敲地面,“问题在于,现在的这种方法,比起建造通道,更像是在自杀。”
“先生,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自然,”约瑟夫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用破损雕塑似的手指抚摸着墙面,“我和那些人从那时一直纠缠到现在,没想到这次事还是他们引发的。这里也许会很危险,也许不会,但我知道应该怎么办。”
“应该怎么处理?”
班恩有些不解的问,贵族笑了笑,让他带着那个小机器人,继续向前走。
“如果说一切都会随着时间推移而逐渐变糟,那么解决方法很简单,让我们停下时间,或者带着所有人回到一切开始之前就行。”
鹿头愣了愣,说这无论如何听起来都不太可能实现。法国人摇了摇头,告诉对方,自己自然会有办法。
“而且这群人里做过类似事情的恐怕也不止我一个,那位老虎小姐身上的伤,很明显就是穿梭时间招惹不得了东西才导致的。如果她足够聪明,可能已经想到该如何解决了。走吧,我们继续向前去找其他人,想想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那个黑影消失后,菲欧娜总算松了口气,发现一旁的beta还在怕的发抖。叫克利切的男人和那个被带走的似乎是一伙的。她想,倒是没什么威胁,但可能知道些特别的事情。她简单包扎了一下身上的伤口,把子弹装入枪膛,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目不转睛的看。
“怎么了?”
她问,警惕的打量着对方。克利切只觉得菲欧娜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是为何。他挠了挠头小声回答没什么,看着周围开始变形的建筑,又害怕起来。也许我们可以一起走,他说,看菲欧娜没有拒绝的意思,也就快步跟上对方的脚步。
“你....为什么会进到这里?”
他问女孩,女孩沉默了一会,也不避讳的告诉克利切:
“被人带进来的,我想他们本来是为了某种目的才这么做......但我没有全部说给你听的必要。”
“也许我们可以弄清楚.....”
“没什么好弄清楚的,这里快完蛋了,仅此而已。”
菲欧娜说完这话,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向克利切问他:
“等等......你在这里有没有见过一个戴着眼镜、自称是洛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