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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八年前

汤普森手机里的信息被卢基诺原封不动的放在了那里。他把自己电脑上的下载与浏览记录全部删除,也不保留备份。达伦说的并非谎言,而是事实,而汤普森说的恐怕也是真的,这个实验有某些他不清楚、但十分危险的东西存在。

弄清楚了这些事情,他决定第二天就去找达伦。卢基诺阖上电脑准备睡下,回过神来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觉得自己的房间中有某种特殊的气息存在,让人毛骨悚然。他小心翼翼的从床上下来,准备打开灯再查看一遍。冰冷的触感突然贴着他的脚踝划过,皮肤和鳞片接触,带去一种让人胆寒的冰冷。卢基诺吓了一跳,伸手就想抓住那个东西,却只摸到一截蛇类的尾巴,没看到其他的东西。

他打开电灯,搜寻着自己房间里剩余的痕迹。饶是和爬行动物朝夕相处的爬行学家,他依旧被刚刚经历的事给吓到了。看着地上地毯残留的痕迹,卢基诺确信刚刚爬过的确实是一条蛇,且就直径来看可能有十厘米之长。顺着它逃跑的方向,卢基诺发现自己宿舍里的通风管道似乎被弄坏了,那条蛇就和达伦描述的一样,靠着通风管道来行动,

“真让人害怕......”

他说着,不敢再入眠,打开电脑收集它残留下来的资料,意外的发现蛇爬行过的地方残留了些未知成分的信息素。奇怪。他想。一条蛇为什么会有信息素?理论上来说只有哺乳动物才会产生含有信息素的腺体,才有可能产生这类化学物质。

用身边的材料,他简单采集了地毯上的信息素样本,把它们收好,打算明天带到实验室做具体的分析处理。他喝着咖啡保持清醒,最后还是在四点多左右敌不过莫名的困意,睡倒在床上。

被第二天闹钟叫醒时,卢基诺发现已经早上八点了,自己快错过打卡时间了。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赶去集合点,他发现在备用人员那边有些一阵不安的骚动,有些疑惑的询问身旁的同事发生了什么。

“有人失踪了,”同事回答头发乱糟糟的卢基诺,打量了一下对方穿错的袜子,皱着眉说:“有一个Beta实验助理不见了,哪都找不到。”

“失踪了?”

卢基诺愣了愣,接着询问对方。

“他名字是不是叫达.....沃尔克?”

“是......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他好像是你的实验助理,对吗?”

卢基诺用实验受到干扰为理由,强行介入了达伦失踪事件的调查里,企图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调查者对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白的给他看了监控录像:从昨晚八点回到宿舍中后,达伦就没有出来过。一直到今天早六点查房,负责人才发现对方的门反锁着,里面也没人回应。在控制中枢强行打开对方的房间后,人们惊讶的发现他已经消失了。房间非常凌乱,但没有血迹或者打斗的痕迹,更像是有谁在翻找东西而导致的。

“你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吗?”调查者询问卢基诺,“比如说沃尔特最近有没有任何的反常行为。之前他反复向我们递交离开这里的申请书,你也帮他申请了,我们想知道这是为何?”

“他告诉过我,他家里有位生病很久的母亲。他似乎是想回去照顾她.....他和我说过他和家人的关系非常好,请我帮帮忙。只不过是这样而已。”

“谢谢,还有其他的吗?”

他犹豫着要不要把达伦假扮他哥哥的事说出来,仔细一想如果达伦被找到,这可算是严重的违法犯罪。卢基诺最后还是没提到这事,只是换了种表述方式,说“沃尔特告诉过我,他在晚上睡觉时似乎听到通风管道有奇怪的响动,除此以外.....好像没有了”。

我们会调查的。工作人员告诉卢基诺,接着让他继续去工作。进到实验室后卢基诺才发现,达伦的研究外套还放在自己这里没有收走,稍微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他取出自己收集到的信息素样本,开始着手分析——如果换算成人类的性别,会更接近beta,气味偏向植物,也有可能受了蛇类原本信息素的影响。卢基诺分析着,隔了一会突然想到一个让人恐惧的可能。

他从达伦的外套领口上剪下一片,从里面提取对方的信息素。过程有些漫长,他等了足足两个小时,才得到结果。好在外面今天因为对方失踪的事,各项治疗工作都暂时暂停了,卢基诺也没有其他要忙的。得到的分析结果让他十分吃惊,吻合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同一人了。

也就是说。他思考着。达伦在把一切都告诉他后就变成了蛇,通过通风管道进入了自己的房间?又或者.....

“他说过,他和他哥哥的信息素十分相似.....”

卢基诺愣了愣,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也许达伦的哥哥沃尔克并不是失踪了,而是更早抵达了这里,成为了实验的小白鼠。说到变成动物,会让人第一时间想起的毫无疑问便是异化症——可问题的关键是,异化症通常只会在alpha身上出现,其他性别的异化症情况在Omega上也有,但极为罕见,全世界也不过数十例。至于beta,从来没有过类似的记录:至少在卢基诺权限能调查到的范围内,异化症的beta真的闻所未闻,他也从未见过。

新发现的兴奋感一时冲破了他对昨晚事情的恐惧。他立刻把这些样本收藏起来,又把私藏的汤普森鳞片拿出来做对比。可以确定的是,视频里的鳞片和汤普森的一致,恐怕昨晚钻进自己房间里的蛇也有一样的鳞片。

猛地,他想起自己监管的病人里也有朝爬行动物变异的,也许他们可以做对比,又或者里面也有相同情况的变异?对于昨晚的事,卢基诺初步有一种推测:达伦见到的蛇也许是沃尔克,而昨晚进到自己房间里的蛇也是沃尔克。至于达伦,他很有可能在变异后顺着通风管道溜走了,以至于没有人发现。

“相同的异变症类型、短期内迅速生效、发生在alpha以外性别的一致变异.....太有趣了,太不可思议了,这真的能实现吗?!”

卢基诺拍着桌子自言自语,末了才想起自己应该克制,收回手来。现在我应该立刻获得爬行变异病人现在的资料。他想。为了研究,也为了下一步的计划。推开实验室的门,他快步走在走廊上,朝着收容着病人的方向走去。守卫见到卢基诺,下意识拦住他,问他需要做什么。带着一种让人胆寒的狂热,他抓住其中一人的肩膀,用难耐的兴奋语气说:

“我想到一种新的可能性....快让开,我现在非常需要新的研究数据。”

“好的,教授.....”两人都被他的热情吓到,另外向后退了一步。看着卢基诺说,“但是今天病人们的情绪不太对劲.....”

“没关系,我不需要深入交流,我只是需要整理一下实验数据。”

他说着,被他抓住肩膀的守卫瞪了眼还想说什么的守卫。对方也闭上嘴,乖乖刷开实验室的门,让卢基诺进去。等待着开门,教授有些不耐烦的用手指摩挲着下巴上的胡须茬,再次嫌弃这里的装置有些老化。他还想和守卫们聊两句,三人却突然听到门后传来一阵剧烈的撞击声,金属的门上凸出一个古怪的凹陷。

“怎么回事?”

卢基诺问,还没得到守卫的答案,就看见一只布满鳞片的手拉开了金属的门,一张可怖的爬行类脸从门后探了出来。爬行学者一愣,认出对方是那个监狱里的变异症囚犯,感到不妙。守卫们转过身去,抬起手里的麻醉枪想要对对方扫射,打出去的子弹却根本没法穿透他的皮肤。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卢基诺就看到一个守卫被对方卡住脖子拎起,由于身体的重量拉断了脊椎,就这么一动不动了。

另一个人紧急呼救着,推了一把卢基诺,让他快跑。卢基诺转过身去朝着走廊的尽头逃跑,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猛烈地射击声,随后是某种包含汁水事物被撕裂的声响。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甚至没时间感触绝望,就被一股巨力拍飞,撞在了走廊的墙壁上。胳膊很明显骨折了,疼痛让他站不起身来,只能坐在地上哀嚎。那个身影离他越来越近,带着爬行类特有的腥臭味,似乎打算撕碎他。

卢基诺的眼镜也被刚刚那一击打飞,落在一旁摔裂了。现在的学者看不清东西,只觉得自己伤的很重,有一个模糊的、墨绿色的大家伙朝自己走来,一种莫名的威圧感在不断增加。那个东西似乎是打算吃了自己,就和那些末期化作猛兽、伤人食人的变异症患者一样,没有丝毫理智可言。他束手无策的打算等死,突然听到一阵鳞片摩擦地面的声音。

对面的变异症患者突然停下了动作,戒备的盯着他看。卢基诺有些茫然,视野又一片模糊。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知道某种冰冷的、与夜晚缠上他脚踝类似的触感从他脖颈上传来。学者愣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多了一条不知从何而来的蛇,正趴在他的背上,朝着那个变异症患者吐出信子。

对面的怪物对这条非同寻常的蛇似乎十分畏惧,它停下脚步,似乎是思索了一会,最后朝反方向去了。卢基诺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发现那条蛇还在自己身上,并且开始用尾巴绞紧他完好无损的那只胳膊,做出蛇类的捕食行为。走廊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卢基诺感觉有什么温热的、鲜红的东西染湿了自己的鞋尖,从走廊那边一直蔓延过来。蛇的嘶嘶声不断响起,他能感到对方在用信子舔着自己的脸颊、脖颈,用牙触碰着他的皮肤。

“达伦?”他愣了愣,不安地开口询问,“还是沃尔克?”

对方没有给他回应,只是在他身上缠的越来越近。感觉手臂发麻,骨折的另一只手又疼的厉害。卢基诺本能的开始挣扎,试图摆脱这条蛇。这一举动似乎刺激到了对方,学者猛地觉得自己手上的蛇越缠越紧。如果另一只手还能动,他就可以找到对方的尾巴尖,把它扯掉了。然而现在他使不上力,甚至快疼的昏过去了。在他因为痛楚昏迷前,那条蛇突然动了,张开嘴狠狠咬住了卢基诺的脖颈,把一种冰冷到灵魂深处的毒液不断注入他的脖颈与血管之中,让卢基诺动弹不得。

他感觉自己如坠冰库,不断朝着万丈深渊中跌落。就那样,他倒在那里失去了意识。

重新醒来是在医疗处,卢基诺猛地从床上坐起,记忆还停留在那条缠上来的蛇那。他下意识用断了的左手去摸自己的肩膀,发现触手之处空无一物,那条蛇早已不知所踪。卢基诺先松了口气,随后感觉不太对劲,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发现本来应该严重骨折的手臂不知何时竟然安然无恙。带着不安,他摸索着床头柜应该在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眼镜,重新戴上。

卢基诺发现自己正睡在一架病床上,穿着病服,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处伤口。在走廊遇到的一切似乎只是一场梦,除了这套病服外,他没有任何异常之处。先松了口气,卢基诺随后听到病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看着走进来的调查委员会感觉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

“卢基诺·迪鲁西先生,看起来你醒了。”

对方说着,礼节性的恭喜他在那场灾难中毫发无损,随后带着危险的语气,询问他:

“我们在你的宿舍搜出了一部属于汤普森先生的手机、一份奇怪的鳞片标本,还有些古怪的小东西,您可以给我们详细说明一下它们的来历,以及用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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