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
倒是没有动画电影里的那些情节。卢基诺只不过是被询问了所有事情的经过,然后被困在了自己的病床上。他没察觉自己身体出了任何异样,但是身体检测仪里,他的身体数值确实异常的升高了,并朝向变异症的方向发展。
“你的行为已经造成了严重的越职,”他们这样告诉卢基诺,“所以,现在的你一切的权限都被冻结,不被允许再进入实验之中。”
“我无所谓。”
他回答,想了想又问对方。
“所以.....那个出逃的异变症患者如何了?”
他们给了卢基诺一份事故记录:那个异变症患者在出逃后一路攻击逃窜,杀害了两名警卫、一名实验人员后被迅速制服。他被一枚手雷爆了头。读到这里,卢基诺愣了愣,不禁疑惑起为什么在这个实验室会配备如此危险的杀伤性武器。他又翻了翻,发现患者的尸体目前还在停尸间,没有进行解刨处理,
“为什么不进行研究?”
他询问,对面的人反问他:
“卢基诺先生,在没有专业人员的前提下,你觉得我们会解刨一只科莫多巨蜥吗?”
“你的意思是他的的尸体很难处理?”
“那些鳞片很奇怪,”对方说,“卢基诺先生,普通的手术刀根本无法把它从那人的皮肤上面剥下去。”
“我记得他的变异类型并不是拥有这类鳞片的生物.....”
“两层,”对面说,“那份文档上没有写,但是他的变异实际上发生了两次——一次是之前你一直研究的病症,一次是新的、从未有过记载的生物。和汤普森教授身上的情况一样。”
“也就是说......”卢基诺盯着他们问,“你们把汤普森教授送到哪里了?”
“入殓师。”
他们回答,房间里的温度突然下降了许多。卢基诺只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脊椎里涌上。入殓师,他并不是不知道这个词,但他知道这个词语背后蕴含的意思。那是政府从不会向民众公开的组织,也是寻常实验中不会介入的机构。既然他们出现在了这里,换而言之,这场实验有了其他的三个含义:
1、这场实验的试验品需要被秘密的,不公开的处理。2、被处理的试验品将会是患了异变症的人,而且官方已经确信他们无药可救。3、政府所设立的这个实验,有着其他组织的干涉。
“你们.....认为这场实验有问题?”
卢基诺说,末了又补充上一句。
“当然。我指的并不是把研究人员当小白鼠用这一点。你们清楚。”
对方也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沉默了一会后说:
“卢基诺教授,我们需要你对接下来陆续送达的尸体进行分析和验尸。你是专业的,你知道我们想要什么、想得到什么、忌讳什么。记住,你身上已经开始出现前兆情况了,如果研究失败,接下来要去见那些拎箱子的人,就会是你。”
六年前
看到了那个奇妙的图形后,诺顿·坎贝尔似乎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并引发了异常状态。卢基诺也不清楚,自己那时为何会突然失控标记对方。但事已成此,面对一个腺体遭到损坏的Omega,医生也不敢贸然让他解除标记,只能先让他继续陪在诺顿的身边。
关于那时候的记忆....不,不如说,关于那天的全部记忆,诺顿都已经不记得了。对于他来说,时间似乎是突然之间飞越了一点,然后“嘣”——卢基诺神奇的和他标记在了一起。学者一直记得诺顿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身上不对劲的古怪表情。
“所以,那时是怎么回事?”
Omega再次和身边的alpha确认当时的情况,听到自己打烂了卢基诺的马克杯并把热巧克力洒了一地时就红了脸,听到学者描述起具体的过程细节时更是耳朵尖都烧着了。不,你不用说的那么详细。他说,拿着水壶给院子里的花浇水,想了想又补充说。
“但是.....也不用太模糊。”
“不用担心,你那天没揍我时看起来吓人,”卢基诺说,“我也控制好了力道,没有把你抓伤或者咬伤之类的。”
“这算好消息.....吗?”
Omega叹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腕,发现上面还留着淤青。卢基诺控制好力道这事绝对是胡说。他想,发现医生说的确实没错,自己现在感觉挺好的,情绪也没之前那么失控了。父母因为枪击离世这事对他来说已经变成了一块埋在心里的阴霾,虽然抹不掉,但他也确实可以继续向前了。唯一让诺顿有些担心的,就是他的兄弟姐妹。
“所以他们还没有联系你?”
他摇了摇身后的蜥蜴尾巴,看见诺顿的神色,心领神会的理解到对方现在正在想那些事。诺顿点点头,又摇摇头,回答卢基诺说:
“这样也好,他们不应该再在这些事里卷的更深了。”
“所以你当年到底做过什么,会被人如此记恨。”
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毕竟我的脑袋坏过。诺顿无奈的笑笑,告诉卢基诺。
“你应该记得曾经有段时间,苏格兰和爱尔兰那边都在闹事,对吗?他们重新提起了英国过去推行过的人种性别歧视论,要求政府为那场战争里伤亡的民众道歉、赔偿、并且公开姓名——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事,但学生们总是认为所有事都可以靠热血解决。”
卢基诺去拿花肥的手顿了顿,问诺顿,然后呢。
“我没记错的话,当时的风波不是学生挑起的.....背后有人给他们送枪支弹药,还有一些必要的经费与药物。我为了钱,负责运送这些东西给我的同班同学、同校同学、还有一些同龄人。托此所赐,我确实学会了手枪的用法,也增长了些不太好的知识。”
当然。他耸耸肩。在母亲的建议下,我最后还是弃暗投明,把他们出卖了。那些幕后的人倒是没抓,但苏格兰有不少年轻人消失了。所以我猜,也许是那些记恨我的人干的。
“我倒是离开了那里,但我没想到.......”
他蹲下,看着庭院里的花苦笑了一下,默默说:
“也许我总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所以他们拒绝和我联系也许是正确的选择。”
卢基诺不知道说什么好,也只能蹲在诺顿的身旁,看着花瓣上的露水。Omega叹了口气,说不说那么伤感的东西了,凝视着卢基诺鲜红色的眼睛。
“所以,卢基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是不是让你来监视我。”
学者笑了笑,推推眼镜。
“你可以这么理解,诺顿,但我想我其实也被那些人监视着。会被丢进这所休养院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不是吗?”
“你这么说倒也没错,”诺顿笑了,随后接着补充,“但是卢基诺,你和我、和这里的那些病人却又不太一样。我感觉到的你对我很好奇.....一种超出常理的好奇。你从没和我说过你的过去,我想这和那有关......”
“我的过去没什么了不起的,”学者闭上眼睛说,“只不过,确实犯下了很严重的错。”
“我相信你的说法,但是不是错恐怕还需要法律衡量。既然你还没有被抓进监狱,那么那错误要么其实原因不在你身上,要么就是你没让任何人知道。”
Omega说出这话,卢基诺愣了愣,也不反驳。诺顿想了想,又告诉卢基诺。
“对了,虽然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似乎还是需要强调......卢基诺,关于那些事,现在我真的一点都不记得。如果你要我强行回想起来,先不论你的身体吃不吃得消,我恐怕不太行。”
“我知道,”卢基诺说,“我不会强迫你去想。”
“那你打算怎么办?蜥蜴先生。”
Omega笑笑,似乎没把卢基诺的话认真看待。他已经习惯让那些人逼迫着自己去回忆,然后失控,然后造成些可怕的事,最后再把一切都忘掉。卢基诺摇了摇身后的尾巴,从对方手里接过那把水壶,认真的说:
“我会陪在你身边,一直到你能想起那些事.....在那之前,我会慢慢等的。”
诺顿愣了愣,手指有些颤抖。他盯着对方的眼睛,有些犹豫的开口:
“那.....如果我全都想起来了.....到时候你又会怎么做?”
我想,到时候我也已经习惯了,没理由离开了。他真诚的回答,露出一个笑容。alpha的话搅得Omega心虚纷乱,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好。卢基诺也不逼迫诺顿去承受这份情感,带过了话题,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一种推测:
“说回来.....你的失忆,我想也许不单单只是因为创伤或者外伤。恐怕是你的身体在拒绝想起那些事,我是这么认为的?”
“为什么呢?”
“记忆和身体变化相关联,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案例。所以,也许你身体在想起发软瞬间变得紊乱的信息素,是某种特殊的代价.....”
就我现在经历的一切来看,这代价真是太沉重了。诺顿笑笑。如果是古代等价交换的炼金术....也许我都可以用来实现随便一个愿望了。卢基诺有些心疼的揉揉对方的脑袋,问他如果真的可以实现愿望,诺顿会许愿什么。
“是的啊....现在我已经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了,就算金钱也是,”他说,“如果可以的话,那不如许愿把你的病治好。”
卢基诺呆住了,问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看的出来,”他回答,“你其实很害怕,不是吗,卢基诺。”
六年前,同一时间的其他地点
按照亨利的话,她在对方居住的公寓里找到了他藏起的笔记本。用钥匙打开后,玛尔塔看见了那些熟悉的字迹,一时间心里感慨万分。也许,亨利不告诉我这些事是不想我卷入其中。带着这样的想法,她开始阅读那本陈旧的笔记本。
日记一开始都是些很普通的内容,大概就是他怎么成为一个飞行员,然后又如何在部队里度过毫无乐趣的几年生活。然而到了后面,日记的内容却突然变得有些奇怪诡异。亨利似乎认识了一个奇妙的组织,他们有着九根藤条做成的标记。这个组织有着奇特的价值观,并且认为这个世界并不像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它的背后藏着某种深不可测的恶意。
看起来就像是杞人忧天。玛尔塔想。难道亨利相信他们了吗。
她继续翻阅,然而日记的内容变得越来越让人难以置信,越来越可怖。渐渐地,她突然意识到,亨利两年前的事故背后有着政府的操纵,而他早在很久以前就接触到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成为了政府的特派调查员。之前他虽然隶属空军队,却可以自由决定自己究竟该留在何处,似乎也是这样的原因。玛尔塔继续读着,随即发现亨利似乎在认识她之前,就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今天我将遇到玛尔塔·贝坦菲尔,”他写下,“而我会用飞机带着她在天空中飞一圈。我从预言.....或者说未来中看到,她会是一个很不错的朋友。希望明天不要出太多差错。”
“怎么回事....?”
猛然的,她想起对方曾委托过自己,让她在一切发生前杀死自己。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深,玛尔塔继续翻阅那本日记,看到诸多让人难以置信的东西——亨利似乎有某种可以看到未来,甚至抵达那里或者倒退时间的机器。让人迷惑的是他为何会在知道了自己未来将死在那里后,依旧欣然赴死——玛尔塔始终无法想清楚这点。
她读不下去,一口气翻到最后,发现封皮上写着一段话:
“给玛尔塔......”
玛尔塔愣住,继续往下读,在明白了亨利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后,突然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