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嗒嘀嘀嘀......”冲锋号还在吹,我们没有停止追击后退的敌人,从后面不停的开枪射击,很快就将敌人赶到了村外。
我们从敌人的尸体上快速搜集弹药,又急速退回至阵地,团长赵有胜立刻让我们到已经挖好工事的各个山头上驻守,在这周围十几个山头上,每个山头都有两个连约150人;在村里的阻击战中,每个连都只剩下了半个连,已经伤亡惨重。
我和嘎子的二连气喘吁吁的来到第一个山头上,我们来不及喘口气,立刻让战士们巩固工事。
敌人很快发现了我们的意图,利用重炮对各个山头进行炮击;不久后,又听见敌人的轰炸机从远处飞了过来,我们没有高炮武器,更没有充足的子弹,只能卷缩在防炮洞里躲避敌人的轰炸。
每个山头都是火光冲天,敌人的飞机一波又一波的轰炸,重炮一重又一重的炮击。
山顶上的工事已经被炸的千疮百孔,很多战士已经在连续的轰炸下牺牲了,我看着四处被泥土掩埋的尸体,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我跑出防炮洞,找到了嘎子,嘎子一看见我,立刻把我拉了过去,大声说道:”石头,就这么炸,顶不了多久就玩完了。“
“我知道,没办法啊,我们子弹不够,只能这样了。”我无奈的回答。
“我去你大爷的,有种下来打啊!”嘎子冲着天上的敌机大声吼叫,而敌机似乎听见了他的话一样,一颗炮弹直接向我们头顶砸来,我拉着嘎子就跑,没跑几米,那颗炮弹就在我们刚刚待的地方爆炸了。
爆炸溅飞的泥土砸在我们的身上,我看着嘎子,说道:“人家能跟你下来打吗,你真是可以,差点让我们四分五裂了。”
嘎子傻傻的嘿嘿一笑,说道:“我哪知道它仍的这么准。”
又一轮轰炸后,我们从泥土里面钻出来,敌机和重炮停止了轰炸,我们知道,敌人的部队很快将会发动攻击。
我迅速在残缺不全的战壕里寻找活着的战士,很多战士都已经被泥土完全掩盖,有些只露出了一只脚或一只手,我只得将他们拽出来,看着他们灰头土脸的,我来不及难过和伤心,只能让他们拿着自己的枪支准备迎接敌人的攻击。
然而当我和嘎子将活着的战士集合起来时,数了数才知道只剩下了四五十人,而且还有几个重伤员,他们的手或腿都被炮弹炸掉了,连卫生员也被炮弹炸死了。
正在这时,只看见村头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敌人,他们正快速向我们冲来。
“同志们,我们自入朝以来,整个连的编制被打散了很多次,有时候甚至只剩下几个人,但是我们都会守住自己的阵地,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个人,我们也不能撤退。”我并没有急着组织防御,因为我们的地势居高临下,完全可以迅速阻击。
“我们是全团的尖刀连,就算死,也要不打折扣的完成任务,我们没有余地,守住阵地,守住这个山头,死了,我们当烈士,活着,我们当英雄!”嘎子说的热血沸腾。
战士们也被嘎子的激情点燃了,此时,敌人开始分散兵力分别对几个山头发起攻击,我们迅速来到一线战壕里,看着敌人慢慢爬上来。
我的步枪也被炮弹炸碎了,此时我只能抱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我将机枪架在战壕的缺口处,我的副手是一排长,他的面前堆了四五个捷克式机枪弹夹,我并没有多说什么。
“连长,我的鞋子又烂掉了,你还得给我发一双新棉鞋。”一排长握着一个弹夹,望着山下渐渐冲上来的敌人,他的表情很凝重。
我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问题,等这仗打完,我去找团长,给你发两双,省的你天天找我要鞋子。”
一排长微笑的点点头,他的心里似乎很高兴。
“哒...哒...哒...”我迅速扣动了机枪的扳机,一颗颗子弹射向冲上来的敌人。几名敌人迅速被放倒了,与此同时,其他人也立刻开火,压制着前排的敌人。
被子弹打中的敌人快速滚了下去,后面的敌人又继续冲上来。
我快速打完了一个弹夹,一排长赶紧给我换了一个弹夹,我又继续射击。
我扣着扳机瞄了一眼另外几个山头,他们也已经纷纷开火,很多的敌人都从山中间滚下去,后面的敌人又不停向上冲锋。
“手榴弹还有多少!”嘎子在不远处叫着。
“报告连长,只有十几个了!”另外一个战士大声回答他。
“留着!用石头砸!”嘎子继续叫着。
很快,几个大石头从山顶滚落下去,冲上来的敌人立刻吓破了胆,慌忙开始躲避,但仍有几个敌人被大石头碾压。
嘎子和另外几名战士又利用小一点的石头开始砸向敌人,两边还有火力掩护,立刻让敌人损失惨重。
后面的敌人见势立刻利用同伴的尸体作掩护,趴在下面不敢冲锋,而嘎子又怎会放过他们,举着石头继续砸,躲在山下的狙击手立刻瞄准了他们,两三名战士刚刚举起石头就被子弹爆了头。
“嘎子,别砸了!”我大声制止他。
嘎子见几名战士被放倒,立刻躲在了战壕里,大声的叫道:“他妈的,还有狙击手啊。”
我懒得回答他,扔石头让他一点战场意识都没有了,只能说他运气好,狙击手没有瞄准他,否则他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
我将机枪拿给一排长,又拿过旁边战士的一把“三八大盖”,瞄着一名躲在尸体后面的那名敌人,他的头顶微微伸出来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在观察我们,我见机立刻扣动了扳机,只听见的“嘣”的一声,他的钢盔立刻就被打穿了。
我拉动强栓,又瞄着一个露出头的敌人,一枪让他脑袋开了花。
敌人的狙击手立刻就发现了我,几颗子弹把我眼前的泥土击飞了起来。我赶紧将步枪收回来,此处已经暴露了,我弯着腰来到嘎子身边,说道:“嘎子,我待会打几枪,你帮我看看狙击手在哪?”
嘎子点点头,说道:“好”
我用枪托在战壕边砸了一个缺口,慢慢把枪口伸出去,连续两枪干掉了两个敌人,等我把头缩回去时,并没有子弹射过来,看来敌人的狙击手很专业,并没有立刻开枪;我脱掉帽子,把帽子顶在枪口上,慢慢从缺口处升上去;当帽子刚刚升到缺口,几颗子弹立刻就射了过来,帽子瞬间就被子弹打穿了几个洞。
我收回还在冒烟的帽子,戴在头上,心里暗暗惊讶敌人狙击手的枪法确实很精准,如果不干掉他们的狙击手,只要战斗一开始,我们的火力点立刻就会被敲掉,让我们的狙击战变得更加困难。
嘎子躲在不远处观察到了狙击手的位置,我弯腰跑了过去,他利用一根树枝下的小孔依次指了指山下的几个位置,他们利用白色的伪装服躲在石头后面和草堆里,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他们的位置。
“嘎子,我们分别干掉他们,打掉一个就换一个位置,一定要小心,他们的枪法很准。”我拉了强栓对着嘎子说道。
嘎子点点头,拿过一名战士的步枪,将五颗子弹塞了进去。
我小心翼翼的瞄着躲在石头后面的狙击手,只看见他也在到处寻找目标,当他的头刚刚露出一点,我毫不犹豫就扣动了扳机,鲜血瞬间从他的额头喷到了雪上面。
嘎子也在同时干掉了一个狙击手,我们立刻换了一个位置,当我正准备瞄着另一个位置的狙击手时,一颗子弹迅速就从我的头顶飞了过去,我能感觉到我的头顶一阵火辣辣,一道热腾腾的鲜血从我的额头留了下来。
嘎子立刻把头缩回来,急匆匆跑了过来将我的帽子摘掉,说道:“你小子真是命大,子弹刚好从你的头皮飞过去,擦破了一点皮肉。”
我的心里仍然扑通乱跳,紧张和害怕立刻让我说不出话来。
嘎子立刻把我脸上的血擦去,又说道:“没事,皮肉伤,看来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恐怕打不掉了。”
我的全身都在发抖,仍然感觉后怕,颤颤地说道:“待会让战士们小心点,尤其是机枪手。”
嘎子点了点头,说道:“他们自己会知道的,原来打仗的时候很少遇见有狙击手,现在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管不了那么多,待会打起来的时候,我们专心寻找狙击手,一定要把他们干掉。”我说道。
没过多久,敌人的第二次攻击开始了,然而此时,天色已经临近黄昏。我们经过连续几天几夜的行军和战斗,部队已经疲惫不堪,我早就觉得头昏脑胀,只要坐下就会感觉到浓浓的睡意涌上来。
战斗打响后,一个机枪点立刻就被敌人的狙击手打哑了,我瞄着山下的各个有可能藏着狙击手的位置寻找着,当我瞄到一个草堆时,果然发现了狙击手的枪暴露了他的位置,我毫不犹豫扣动扳机就干掉了他。
没过多久,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再也无法寻找狙击手,敌人的攻势也迅速结束了。
我们从干粮袋里取出了一把炒面,小心翼翼的喂进嘴里,不舍得浪费一粒,我们的干粮已经快吃完了,也不知道主力部队何时能够到达,只能饿着肚子挺过去。
过了一个多小时,敌人并没有发起攻击,我立刻在黑暗中找到嘎子,对他说道:“嘎子,不知道美国鬼子什么时候进攻,我的建议让战士们休息一下,安排一个班的战士轮流警戒,几天几夜没合眼了,战斗力会下降很多。”
嘎子点了点头,说道:“忙里偷闲,不睡好怎么打仗,我觉得可以。”
我和嘎子立刻让战士们开始原地休息,安排了一个班的战士警戒。
“石头,你去眯一下吧,我来守。”嘎子对我说道。
我摆了摆手,说道:“没事,白天那颗子弹让我现在都在害怕,心里紧张得很,睡不着,你去睡吧,我来看着。”
嘎子听后,也没有再说话,立刻就坐在地上睡着了。
到了后半夜,敌人也没有发起进攻,我看着山下模模糊糊的白雪,除了美军的尸体,并没有任何动静,我不由得打了几个哈欠。
嘎子突然拍了拍我的屁股,说道:“好了,你睡会,我来。”
我轻松的点了点头,坐下来立刻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隐约从睡梦中被一颗炮弹的爆炸惊醒了,等我睁开眼,天色已经亮了,我慌忙站起来,嘎子立刻就用手把我按住了,一颗炮弹在几米外腾起了黑乎乎的烟雾。
几颗炮弹爆炸后就停止了,嘎子笑了笑说道:“看来他们没有后援,炮弹都打光了吧,坦克都成了废铁,这下有得打了。”
我揉了揉眼睛和双脸,立刻就清醒了,说道:“没错,但是他们还有飞机。”
我话音刚落,只听见远空呼呼传来敌机的声音。
“你真是个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一说一个准。”嘎子不耐烦的说道。
我们迅速缩进防炮洞里,只听见轰炸机的声音越来越近,随着“嗖...嗖...”的声音,一颗颗炮弹落在各个山头上爆炸。
随着敌机的远飞,敌人的步兵也已经到了山脚。
我和嘎子使用步枪继续寻找着敌人的狙击手,但是在战斗开始后很久,我们都没有发现狙击手,而且我们的火力点也没有被敲掉,似乎狙击手已经没有了。
但是这次的美军似乎是拼了命的向我们冲来,很多敌人已经冲上了我们的阵地才被我们放倒,他们一批又一批的冲锋,又一批批的倒下。
没过半小时,我们仅存的四五十人就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人,但是敌人的兵力在每个山头足足有几百人,而且我们的子弹眼看就要打光了,敌人的冲锋却还在继续。
“没子弹了!我也没子弹了......!”阵地上到处传来战士弹尽的声音。
慢慢的,我方阵地停止了枪响,嘎子扔掉了唯一的一颗手榴弹,拿起一把空弹步枪,做着白刃战的准备。
“嘀嘀嗒嘀嘀嘀......”
正在敌人即将冲上来的时候,阵地上突然想起了冲锋号的声音,那声音响透了整个山头,那么的清脆,那么的嘹亮。
我看见一排长吹着手中的冲锋号,他的脚下躺着血淋淋的司号员。
一排长挺着胸膛,站在阵地的最高处,亮铮铮的军号上面的红绸子随风飘扬着,映红了他那坚毅刚强的面孔。
就在这时,奇迹在这个战场上出现了;眼看就要爬上山顶的敌人,被这震撼人心的军号迷惑了、恐慌了、吓住了,他们停止了射击,停止了前进,急忙调转身体,不要命的往山下逃去。
一排长没有停止吹号,连续吹了七八次,他的整张脸和眼睛都肿胀起来了,变得红通通的,敌人仓皇逃到了村外,迅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