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虎鲨鼻吻剧痛,双目之中闪烁惊惧之色,知晓眼前这生有四肢的丑陋东西绝非看上去的那么简单,立即就要逃窜。
墨尘哪里会让它离去,他的双腿猛地后蹬,刚刚的“逃窜”让紧扯住他的绳索放松了开来,行动更加自由也更加有力,被鼻吻弹起的鱼叉再次击出,正中独角根部前方一寸之处,也是双目眉心之处!
独角虎鲨身躯绷直,一动不动,被这有力的一击打的昏死过去。
“最有力之地,也恰恰是你们最虚弱之地!”
墨尘心中“哈哈”一乐,快速游到那独角虎鲨身边,解下腰上的长绳,将其捆成一个粽子般,死死绑住,又快速往乘风号投下的巨大阴影处游去。
在第一次遭遇这独角虎鲨之后,墨尘就不断的琢磨那场战斗,也不断的寻找独角虎鲨,解剖它们的身体,寻找它们的弱点。
最终他发现,它们的最大弱点就是独角根部一寸附近。
它们的独角下面有一块坚硬骨骼,那块骨头以独角之处最为厚实,周边就要薄弱了许多,而这块骨骼的下方便是它们的脑部,一旦击中,力量透过薄弱骨骼传递到它们的脑部,它们就会很容易昏迷过去。
……
乘风号上。
贺大德瞧瞧天上那根不停燃烧的香火,瞧瞧船下那波澜不停的海面,急的似是一只热锅上的大号蚂蚁,沉重的步子踏着铁刀木甲板,来来回回,一刻不得安宁。
“哎呦,我的个海神娘娘啊,小墨爷在水下弄啥嘞,咋个还不出来?再不出来,咱们就比都不用比,直接认输得了,你瞧,那根破香还剩下指头那点了!”
老舵头年纪大一些,但也有些沉不住气,更是被贺大德转来转去,弄得心烦意乱,骂道:“大德子,你就不能消停些?胜负乃兵家常事,沈爷将这事交给小墨爷,那他肯定就考虑输的可能。”
“放屁,小墨爷咋可能输给那个小娘皮?”
贺大德停住脚步,转过头来,怒目而视:“小墨爷可是赢过俺的人,他要是输给那小娘皮,岂不是说俺也不如那小娘皮?不行,小墨爷肯定不会输!”贺大德瞪着眼睛,气呼呼说道。
老舵头被溅了一脸唾沫星子,火气顿生,骂道:“你个无德衰仔,刚刚不还说,要是小墨爷再不出来,直接认输得了吗?”
“谁说的,哪个作证?老子从来没说!”贺大德道。
老舵头瞪着眼睛,花白胡子直抖擞!
……
狂鲨号上。
蒲红雪经过短暂的休憩,体内灵力回复大半,她长身而起,望着天上那渐渐缩短的香火,又望向那波澜起伏的水面,目光愈发凝重。
“哈哈,小的提前恭喜大小姐,大小姐运筹帷幄,为鲨王立下大功一件,鲨王稍后定会重赏。”狂鲨号上一个汉子凑到蒲红雪身边,谄媚说道。
“此时言之尚早,香火还未燃尽,一切都未落定。”蒲红雪摇了摇头。
“大小姐太过谨慎了,再有半截香火,那乘风号上的小家伙也出不来,您就等好吧!”那汉子继续说道,瞧着乘风号上焦急的众人,不屑吐口了唾沫,道:“那群泥腿子也想跟咱们斗?哼,若非是天上几个死倔的家伙从中作梗,咱们早就把他们收拾利落了。”
“是啊大小姐,这话不错。钓鱼这玩意儿,要是不会御兽之法,那真要看运气,看海神娘娘的旨意,那姓墨的小子下水这么长时间都不见动静,想来必是没什么收获!”另外一人也凑上前来,大笑着说道。
“说不定还是两手空空,生怕丢脸,不敢冒头了!”
蒲红雪摇了摇头,没有多言,又望了眼天空中那仅剩半截拇指长短的丁点香火,纤薄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谁说女子不如男?
那被沈紫宸倾注了无数心血的爱徒墨尘,不也就是如此能耐?
若是父亲再有个儿子,能帮他夺得这纯阳圣像吗?绝对不可能!
女子,照样可以做很多事情!
哗啦!
忽然,船下水声大响!
一道矫健人影冲破水面,一跃而出丈余高!
正是他们正在议论关心的墨尘!
在半空中抓住粗绳,脚蹬乘风号船体,墨尘宛如灵猿般,迅速攀爬上甲板。
他脚踏甲板那一刻,转过身去,双手快速拉动绳索,片刻功夫,一头被捆缚结实的独角虎鲨便被拉了上来。
墨尘抬头望向天空,只见许燕儿手中那根香火,仍有指甲大小!
“草!小墨爷就是高!”
贺大德当先大吼一声,握着拳头挥舞两下,“谁说小墨爷会输的?锻体八层又如何?欺负到咱乘风号头上,照样收拾你!”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呸,是赔了女儿又折兵!哈哈,狂鲨号上的弟兄们,准备准备搬家吧,若是有需要,老头子可带人帮帮忙!不用付钱,一顿好酒就成。”
老舵头也是老夫聊发少年狂,一吐胸中那郁闷之气,放声喊道。
乘风号上一片沸腾。
狂鲨号上一片死寂。
蒲红雪那丝刚生出的笑意,已经消失,她银牙紧咬,丹凤眸子微微泛红,一双玉手死死捏成拳头。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最终竟会是这般结果!
刚才那凑到蒲红雪身边的两个汉子,臊眉耷眼,后退几步,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墨尘咧嘴笑起来,一口白牙闪耀,向着天空中那身着天蓝道袍之人,拱手道:“师父,徒儿收获不错,除了添些肉食,应该也能给咱添置点家当!一艘狂鲨号,够咱用个十几二十年了!”
……
天空之上,或是凌空虚立,或是踩在法宝之上的流沙五雄,面上神色泾渭分明。
蓬岛老仙风子昂、八臂金刚熊开山,飞燕子许燕儿三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他们在墨尘出水之际,便已经看到那条被捆成粽子的虎鲨,也提前知晓了结果,心中那块压着的大石头总算落地,都是感到一阵轻松。
蒲金沙面色极其难看,本就晦暗的面庞,此时更显阴沉,就如那即将暴雨倾盆的密布阴云。
沈紫宸面上也带着笑容,冲墨尘赞赏地点了点头,又望向那蒲金沙,道:“两位小辈已经各自拿出了结果,鲨王是否要过一下称?”
沈紫宸冷笑望着他,一言不发,千魂幡再一次在他身后跃动。
“鲨王,大家都在一片海中讨饭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鲨王行事之前,还是要三思!”
莱岛老仙风子昂笑眯眯说道,带着老狐狸特有的温和笑容,挪移一步,一把游龙雕凤的长剑浮现在身前。
八臂金刚熊开山咧嘴大笑,道:“鲨王,咱们都是流沙海域有头有脸之人,输了不认账,却要亮家伙,这不仅是丢脸了,更丢人!”
蒲金沙牙齿咬得“咯吱”直响,他本欲来抢夺“纯阳圣像”,却谁知“纯阳圣像”没有到手,反而将自己的老巢狂鲨号搭了进去!
半晌之后,他一声冷哼,眼中凶光稍稍收敛,寒声道:
“过称就不必了!论调教弟子的能耐,愚兄不及贤弟,我认栽。这‘纯阳之局’是雪儿输了,纯阳圣像归贤弟所有,狂鲨号,也归贤弟所有!”
蒲金沙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番话。
沈紫宸笑道:“鲨王承让,小辈玩闹,咱们只是看个热闹。”
蒲金沙冷冷说道:“狂鲨号上载着愚兄半辈子的家当,还请贤弟宽限五日时候,容愚兄将东西搬置出来,再交给贤弟。”
说完这番话,他也不管沈紫宸是否答应,身形晃动间,回到狂鲨号的甲板之上。
蒲红雪面色难看,双拳紧握,心中既是难过,又是愤恨。难过自己没有帮父亲赢下那纯阳圣像,反而丢了狂鲨号,愤恨那小墨爷如此奸诈狡猾,竟是想出这般鬼主意。
“父亲,雪儿让您失望了。”蒲红雪面色惨淡,连忙垂首行礼,道:“眼下虽是输了一城,但来日方长,雪儿定为您夺回纯阳圣像和狂鲨号。”
“来日方长?为父可没有那么多家当供你挥霍!”
蒲金沙脚步微顿,冷冷看了她一眼,面色冰寒,斥一声:“自以为是的东西,为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继而大步流星,走入船舱。
蒲红雪怔在那里,朱唇微张,半晌间说不出话来,苍白的俏脸现出苦涩。
而后,她深吸一口气,苦涩收起,蹙了蹙眉头,转首望向乘风号上。
那里众人正在欢呼庆祝,那个赤膊少年正在众人哄笑之下,被高高抛起、落下……
蒲红雪那艳丽的丹凤双眸之中,满满恨意,而那恨意之下,却有隐藏着一抹深深羡慕,甚至羡慕到了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