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上有一处凸出去山峰本体大概两三米左右的嶙峋怪石,站在怪石之上可以尽情俯瞰城市的夜景以及山脚处的风土人情,而向上看去,没有受到霓虹灯污染的夜空以及晨星皆以最饱满的姿态展露在眼前。
何老和温老便站在这怪石之上,目送着身形单薄却刚毅果敢的伯言一步一步的走下上去。
“这青年人,了不得啊”,何老砸了咂舌,待老花眼失去了伯言的视线之后,转身冲温老感慨道。
温老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的心头也满是感慨:“不骄不躁,潜心于学问的研究和本事的造诣,相比之下,无论是秋阁还是叶翔,都无法和他相比”。
“何止,伯言根本就是从学识、技艺、意境、人品、眼界等各个方面碾压他们,可惜这小子一身傲骨,根本看不上咱俩,这一点既是好事,也是隐患啊”,何老恨铁不成钢的浮想起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徒弟,转念间他却又皱起了眉头。
温老很快读懂了老朋友的心事,他皱了皱眉头,试探道:“你是怕秋阁按捺不住,拿伯言小友开刀?”。
何老微微颔首,担虑道:“秋阁这人太过于功利,这次伯言小友害他尊严扫地,保不齐他会恼羞成怒,迁怒于伯言,到时候要是伯言像当年叶翔那般被这孽徒所害,岂不是画坛的一大损失?”。
“当年之事你也察觉到不对了?”,温老好像什么都知道一般,似笑非笑道。
何老愤怒的甩了甩袖子,怒斥道:“原本我并没有往这方面想,不过结合今天秋阁的表现以及他对叶翔的态度,不难看出他这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莫要忘了当年叶翔可是死死的压他一头,之后叶翔便稀里糊涂的出了事,前途良辰一告而空。而这整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这小子!”。
温老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色彩,但他紧握的拳头却显示着他并不平静的内心,叶翔是他当年极为看好的画坛新秀,要不是出了那档子事,他很有可能收下叶翔做关门弟子。
只可惜世上从来不缺少小人,要不怎么有句话叫做小鬼难缠,小人难躲?
“既然明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所为,那你为何非要拦着我,要换做是我来惩罚他,莫说是三年,单就他的做法,我会让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温老平静的语气下暗藏着锋利的金戈。
何老苦涩的笑了笑,他何尝不理解温老的心情,换做是叶翔害了秋阁,他只会表现的比温老更愤怒。但偏偏是秋阁害了叶翔,而秋阁又偏偏是他看着长大的徒弟。
这让他如何取舍?手心手背都是肉,割去哪块都会让他心疼不已。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叶翔的事是我老何对不住你,但当务之急是要保住伯言小友,一年之后便是南北画坛伯乐之战,我原本准备让秋阁代芬南市出战,不过如今看来,伯言小友才是这伯乐之战的最佳人选,所以无论如何,我们两个老家伙都要在这一年时间里保证伯言小友万全无忧”,何老抬头仰望着星空,语气深远道。
温老微微一叹,他知道这老东西是故意扯开话题不让自己纠缠下去,然而他也是拿捏着自己的命脉,知道楚秋阁一事断然没有这伯乐之战重要。
“既然你都发话了,那到选举的时候,你我便一人一票推伯言小友上位好了,走吧,天凉了,回屋去吧”,温老略有不甘道。
“你先回去吧,我给阿虎打个电话,让他派几个人贴身保护伯言小友”,何老拿出电话,冲温老摇头道。
……
行走在陌生的城市街道,看着来往匆匆却包裹的密不透风的行人,温暖的霓虹灯洒在脸上,伯言坦然的向前走着,尽管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路在何处,家在何方,尽管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陌生到他油然从心底深处涌现出一种对未知的恐惧感,但他依然很坦然,也只剩下了这份坦然。
“鲁迅先生说但使我坦然、欣然,我将大笑,我将歌唱。李白又说过我辈岂是蓬蒿人,仰天大笑出门去,也亏得我最爱的两位先生给我指明了前行的方向,要不然这路该怎么走,我还真是无所适从”,伯言一边慢悠悠的往前走着,一边在心里五味杂陈道。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还有陌生的过去,伯言深感想要适应这一切的突然变化还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而其中尤其令他感到不可思议以及难以理解的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诡异声音。
“梵高的手传输完毕”。
“请继续积攒怼气值,怼死人不偿命系统将根据怼气值酌情进行实物奖励”。
这种不科学的且毫无严谨性可言的事情,伯言大抵是抗拒以及难以置信的,以他所学到的渊博知识却也根本无法解释这一神秘的存在,仙人?神鬼?灵妙之力?牛鬼蛇神?等等这些伯言生前最为排斥最不相信的理论,貌似结结实实的给他上了一堂课。
想着想着伯言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踟蹰着,挑着眉毛在地上不断的跳动,不熟悉的人会以为他真的是个疯子,熟悉他的人却知道这个状态下的伯言是在忘我的思考着某些事情。
对这件神奇的事翻来覆去的想了好久,伯言最终只得无奈的放弃思考,他想不出任何可以解释这件事的理论或者实践,但他很快又接受了这件事的存在,正因为他笃行“存在即为合理”这句话,所以他可以很坦然很快速的接受一切新生的事物。
正如当年国内存在的某种杀马特文化,伯言起初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这些人是在侮辱文化、辱没国风,但很快他又转变了观念,认为这不过是类似于M国黑色幽默背景下颓废一代的一种表达象征,只不过这种有着国家特色的表达象征更加疯狂、更加颠覆。
又如现在这种奇特的遭遇,很可能某种伯言暂时尚未接触到的文明以及学识正在像他掀开神秘的头纱,他急着去看清面纱背后隐藏的绝世倾城,又怎会无缘无故的排斥并选择逃避?
不得不说,伯言小友是个妙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