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恨摇摇头道:“我没有父母,师傅说我是捡回来的,李爱、李情和李仇也和我一样,我们都是孤儿!”
吴悔望着李恨那张几近完美此刻却有些压抑的脸庞,突然开口说道:“我发现自己始终看不透你,你到底是个怎样性格的女子?”
“啊?”李恨有些不解,疑惑的望着吴悔。
吴悔继续开口:“你搏斗杀人之时展现出的是一种性格,昨日用冷冷的性命威胁我时是另外一种性格,如今趴在我腿上说话的你又有很大不同,究竟真实的你是怎样的?”
李恨听完竟露出一丝骄傲之色,坏笑道:“主人看不透我就对了!你想,如果我那么容易就被别人看透,那以往还怎么执行任务面对不同的点子呢?我可是一个几乎未曾失手的女杀手哦!”
吴悔点点头道:“说的有点道理。”说完,又伸手抬起李恨的下巴,仔细端详她的脸,似乎想要将她看透。
李恨道:“不过主人请放心,不管我是何种性格,对您是绝对真诚与忠心的!我们这些人一旦认定了某个人,只会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他,绝不会背叛他。”
吴悔没有回话,只是笑了笑,然后便将目光转向远方。李恨见此又追问一句:“主人,你不信吗?”
“我信。”吴悔这才微笑着回道。
次日清晨,吴悔、阿贵、冷冷和李恨一行四人就离开了溪村,好歹在中午时分抵达了刘长生之前说的镇子,吴悔又让阿贵买了四匹马,一行人终于不用再走路了。四人骑马又走了两日,总算是到了汉州城!
汉州城地处中原腹地,相当繁华,算是吴悔南逃以来到过的最大城池。每到一座大的城池,吴悔都会小心翼翼,从城门口的盘查到城内的情况,必须确定了相对安全之后,他才敢找客栈入住。
入住客栈之后,吴悔又让阿贵去街上多买些干粮方便携带,他已经想好,必须在半月之内赶到善阳舅舅家,因此今后需要加快行程,减少在路上停留的时间和次数。谁知阿贵这一趟出去买完干粮回来之后,便有些扭扭捏捏,似乎一直满怀心事。正在吃饭的吴悔见此便问道:“阿贵,是不是出去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
阿贵有些不敢看吴悔,只哆嗦着回了一句:“没……没事公子。”
吴悔摇摇头道:“还说没事,你跟了我多长时间?你心里有没有事我还能看不出来?快说!”
阿贵露出为难的表情,支支吾吾半天仍旧摇头道:“真的没事,就是刚才买干粮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胳膊还有些疼,让公子见笑了。”说罢又露出了一个十分勉强又难看的笑容。
这是,坐在旁边的李恨突然笑着在吴悔耳边轻声说道:“主人,我看阿贵他没说实话,要不然我用媚术迷住他,到时候他就会乖乖说出来了。”
吴悔听完笑着轻轻拍了下李恨的头道:“胡闹,别乱来啊!快吃饭,吃完了早点歇息,从明早开始咱们就要全力赶路了。”
饭后,两个小丫头手挽着手坐在椅子上说这话,不知李恨用了什么方法,竟在短短几天之内就让冷冷不计前嫌,完全接纳了她。不过吴悔没有心思去管她们,他独自一人走到隔壁阿贵的房间,见阿贵正坐在床边闷闷不乐,直接开口道:“说吧阿贵,是不是父亲他们有消息了?”
阿贵听完一惊,愕然看着吴悔道:“公子!你……”
吴悔微笑道:“看来我猜中了,说吧,我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了,是不是他们都已经死了?”
阿贵听完再也憋不住了,哭丧着脸说道:“公子,方才我在买干粮的时候,听到那店老板和别的客人聊天时说道,吴大人和赵夫人已经在西京被处死了!店老板说这消息也是前日才传到这汉州来的。”
虽然内心早已做好了准备,但真当这一消息得到确认之时,吴悔还是有些承受不住,他踉踉跄跄,最终还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泪水不自主的从他的眼眶流了出来。阿贵见状连忙扶起吴悔道:“公子,你没事吧!”
吴悔擦了擦眼泪,看着湿润的手指,痛苦的笑道:“看来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啊。”
阿贵也忍不住流泪,他哭道:“请公子节哀,你肩伤还没好,可别再添心病。”
吴悔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突然用手抓住阿贵的肩膀,一双已经哭红的双眼瞪着阿贵说道:“你刚才没有说飞歌,飞歌她如何了?是不是还活着?”
阿贵听罢连忙道:“对了公子,差点忘了跟你说,那店老板还说,飞歌小姐因为年纪太小,所以没有被处死,据说跟随吴府的仆人被发配到了别的地方。”
吴悔听完泪中带笑,有些激动的说道:“没死就好,没死就好!你知道飞歌被发配到什么地方了吗?”
阿贵摇摇头道:“这个实在难以知晓,朝廷做这种事都是先将人犯集中关押,等凑够了一定数量,再随机发配的。”
吴悔听完喃喃道:“我可怜的妹子……”话还未说完,竟因为伤心过度,意识有些模糊了!
阿贵见状更加心急,不停叫道:“公子!公子!”
阿贵的声音也惊动了隔壁房间正在说话的冷冷和李恨。冷冷见吴悔状态不对顿时急坏了,一下子扑到吴悔跟前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阿贵你告诉我公子怎么了?”
不过阿贵还没来得及回话,一旁的李恨便先说道:“姐姐你先别管那么多了,先让主人到床上躺着!”说罢不管冷冷和阿贵,竟伸出双手,打算自己一个人就将吴悔抱起!可能是由于吴悔比较瘦弱,亦或者是李恨自幼习武力气大于常人,她一个十几岁的女子竟没费什么力气便将吴悔从阿贵的房间横抱回了吴悔自己房间的床上,看得阿贵和冷冷都是一愣。
等到吴悔意识完全恢复清醒,已是深夜。他一眨眼便看见两个丫头坐在自己的床前,强打起精神笑道:“我没事,不用担心。冷冷你去给我倒杯热茶。”冷冷见吴悔彻底清醒,连忙擦了擦眼泪笑道:“是,公子,冷冷这就去!”
这时,李恨伸出手在吴悔额头上摸了摸,又抓住吴悔的手腕把了把脉,才开口道:“主人放心吧,你刚才就是情绪过激,身体没有大碍的!”
吴悔笑道:“你还懂医术?看不出来啊!”
李恨回道:“我们原来做杀手,受伤是家常便饭,一些基本的医术和治疗手段是必须要会的。”
吴悔挣扎着要起身,李恨连忙伸手托着他的背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这时,冷冷拿了热水过来,吴悔喝了一口才说道:“阿贵呢?”
李恨道:“刚才阿贵一直陪在公子身边,我见公子无大碍,又怕夜深闹出太大动静,便让他回房歇息了。”
李恨点点头道:“如此行事是对的。”
冷冷道:“公子,究竟发生了何事?”
吴悔伸出双手道:“你们俩把手给我。”冷冷和李恨听完都各自伸出一只手。吴悔分别将两只手握住,笑道:“现在我和你们一样,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了。”那语气和表情饱含凄凉之感。
冷冷惊道:“老爷他们……”吴悔点点头。随后他又看向仍然十分疑惑的李恨道:“你跟了我以后,为何从来不问我的情况?也不问我南逃所为何事?”
李恨笑道:“为何要问?我跟了主人,主人去哪儿我便去哪,就是一起去死都是可以的。”
吴悔苦笑道:“你不问我,如今我也要告诉你。”吴悔便将所有事情都说与李恨听。
说完后吴悔最后问道:“这就是我之前不想你跟我的原因,跟着我最终恐怕真的南逃一死!所以你还愿意吗?如果不愿意随时可以走,我不拦你的。”
李恨摇摇头,噘着嘴对吴悔道:“我刚刚才说过,我从今后都只跟着主人,大不了一起死。”
第二日一早,吴悔一行人打点好行李,便快马加鞭的往善阳出发了。四人日夜赶路,很少停下来休息,虽一路上极为小心,为了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饶了不少远路,但好歹还是在半月之后到达了善阳城。
善阳距离楚江已经非常近,从善阳再往南走不到三百里路便可抵达楚江边上,因此这儿的气候和风气已经十分接近南方了。看着眼前的善阳城楼,吴悔非常感慨,上一次来这儿还是十二年前,那时候他只有五岁,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只记得是跟随家人一起来探望舅舅。如今时过境迁,沧海桑田,父母都已不在人世,自己也成了逃犯。
吴悔对身边的阿贵道:“进城之后,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来,你去打听舅舅的住处,当年来的时候我还太小,完全记不得他住哪儿了!不过舅舅的商队在善阳赫赫有名,打听他的府宅应该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