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正一丝不苟的奔跑,突然发现前面有两个熟悉的身影,靠近才认出原来是杏儿和洪月这俩丫头,按下心中疑惑,不禁怒道:“不是告诉你俩原地等着吗?”
“哥,你走的太慢了!”
“走......走?”
“哥,我俩合计,在原地等着还不如和你一起呢,我们害怕.....”
“嗯,我也是这样想。”
洪月点头附和道。
“跟在后面怕你不乐意,就稍微绕点远,赶在你前面啦!不过,哥,你走的真慢!”
“你再说一遍‘走’这个字,我就捶你!”
冷杏儿瞅了一眼冷战的黑脸,撇了撇嘴,蹦蹦跳跳的闪开了,跑到前面带路。洪月一直陪在冷战身边,边跑边向冷战说明刚才发生的事情经过。
半刻钟的功夫,三人停下脚步,怔怔的望向前方,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衣服破烂的鱼宝宝,拄着棍子在前面摇摇晃晃的挪步。后面跟着一只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脑袋的老虎,这俩货间隔不到一丈,正以乌龟的速度在林间前行。
如此和谐融洽的画面,实在让人联想不到这其实是一场生死猎杀!
倒是更像一个叫化子领着一条流浪狗到处讨饭......
冷战抽出腰间长刀挡在胸前向老虎逼去,此刀是其师父洪豹所传,刀身如禾,刀长三尺八寸,刀柄一尺二寸,可双手持柄,劈砍挑刺所向披靡!
鱼宝宝和老虎默契的站定不前,皆疲惫的向来人望去,四只血红的眼睛似诡夜红灯照向冷战,冷战心跳加速,心中没来由的惊惧,鱼宝宝怎地比老虎还渗人!
在混乱残酷的世界中,沉默是短暂的,强者和弱者间的平衡亦如此。这场猎杀的天平开始倾斜,老虎和鱼宝宝同时转身,此时老虎在前,鱼宝宝在后,猎杀的游戏仍在继续,只不过他们交换了面具,演起了对方的角色。
鱼宝宝看到冷战,却是一副僵尸脸,面无表情,心中亦毫无波澜,没有喜悦也没有埋怨,他只是默默的又端起了棍子,踉踉跄跄的在老虎的身后瞄准。
太累了,走不动了,人生真的很长,哦不,是虎生,虎生很长很长并且很苦,妈妈从小告诉我,你是百兽之王,你是山林霸主!所栖之地,万物禁忌,所过之处,万兽回避。但只须记得一件事,离人类远点,这种两脚兽真的很贱很贱......妈妈我错了,我不该忘记你的忠告......
老虎背靠巨石,趴在草丛里,做蓄势前扑状,冷战肌肉紧绷双手握刀,或劈或刺,只在一瞬!
老虎和冷战的对峙使林子里的空气又紧张起来,鱼宝宝却毫不在意,端着棍子围绕巨石做研究,冷战不解,“鱼宝宝你找什么?”鱼宝宝充耳不闻,老虎却明白的很,把屁股死死的顶在巨石上,不留一丝缝隙!
“鱼宝宝,你闪开,我要动手了!”
冷战持刀后仰,呼喝道。
老虎弓腰压背,血口低吼,眼神却游离不定,我拼力一扑这拿刀的真不够看!怕只怕这拿棍的贱兽会乘机......
“等等!”
“洪月,退回去!你过来干什么?”
冷战见洪月上前,不由得紧张。
“冷大哥,还是别杀它了,咱们走吧!”
洪月看到老虎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心中升起怜悯之情。
“月儿,你这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杏儿也凑上前,拉起洪月的胳膊嚷道。
“哥,杀了它!”
冷战心下琢磨,这老虎虽筋疲力尽,却也是七八百斤的猛兽,而且并无大伤。如果我和鱼宝宝联手配合,杀了这畜生也不无可能,只是,这鱼宝宝魔障了,我叫他喊他,全无反应!
杀不了它,那就赶紧撤,等到这畜生缓过劲来,谁也别想走!
“月儿妹子,你愿饶了这畜生,大哥依你,而且逐洋下落不明,咱们今个儿也给她积点阴德,不杀生了!”
“哥!你不杀它,不知往后它又能害多少人命!这种事情怎么能心软?”
“别说了!一个小姑娘家别老是喊打喊杀的!”
冷战口里训斥杏儿,心里却发苦,妹妹啊,我不是心软,你哥哪有那个杀虎的本事?当你哥是武二啊?
“别搁那撅着嘴了,你赶紧把鱼宝宝劝回来,咱们走。”
冷战背起鱼宝宝,手里的长刀却不敢收,洪月扶着杏儿,杏儿倒退着走,观察老虎的动静,渐渐那块巨石消失在远处,杏儿才回过身来。
“杏儿,你掐掐鱼宝宝看他醒没醒?这家伙在我背上睡了两刻钟了。”
杏儿跳到后面,刚要伸手,鱼宝宝突然把眼睁开,冲杏儿眨了眨。杏儿偷笑,佯装在鱼宝宝身上捏了捏,大声道:“哥,哥哥他好像昏过去了,我给他身上掐紫了都没反应!”
“那咱们得加快速度了,赶紧回去找个郎中给他看看,莫不是惊吓过度,以后可别傻了!”
说着哼哧哼哧的往前赶。
鱼宝宝其实半刻钟时候就缓醒了,只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再说趴在这宽厚的肩背上,比骑马都舒服,实在舍不得下来。
“月儿妹子,你累不累,要不要歇会?”
冷战温和的问向旁边的洪月,洪月轻轻在鬓边拭了拭香汗,笑着说,“没关系的,不累。”
这时杏儿却奶声奶气的嚷起来,
“哥,累死我了!”
“累什么累,你还喊累,老虎就在后面,让你歇你敢歇吗?”
“诶?那你问洪月累不累岂不是一句废话?”
“你!你把嘴闭上,我还没倒出功夫问你呢,是不是你领着洪月偷偷进山的?胆子真够大的,差点小命没了知道吗?”
“哥!你怎么什么事情都怨我?你从来就没有心平气和的把事情搞清楚过,每次都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先训我一顿!”
杏儿满脸委屈的喊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冷战瞅瞅杏儿,心里嘀咕,莫不是真冤枉了她?
“咳咳,那可能是我武断了,你别哭,哥也是担心你嘛。刚才我不该先训你,是我不对,行了吧。”
“嗯,那还差不多。”
“那我问你,你们俩个怎么被老虎撵到树上去了?”
“早晨听娘说你和哥哥在栗山寻了半夜逐洋,后来我又在公堂外偷偷听爹爹审案子,却听到这仙子岗里有杀人案,我本来想自己进山找逐洋的,可是一个人又有点怕,就把洪月带来了......”
“等等,臭丫头,说了半天,还是你把洪月带来的!我没冤枉你啊!”
杏儿嘻嘻一笑,“嗯是,这次你没有冤枉我,哈哈。”
冷战拿这妹妹也没办法,直叹气。
“冷大哥,这事你别怪杏儿,杏儿跟我说逐洋失踪了,我们俩都急得不行,上山找逐洋也是我的主张。”
冷战看着眼前的这俩丫头,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两个小花脸儿上抹得横一道竖一道的还不自知,本来精致的发髻也散开了,头发乱蓬蓬的混着杂草,仿佛一人顶着一座鸟窝叽叽喳喳的。
“冷爷!冷爷!”
远处跑来一个衙役,大声禀报:“冷爷,发现线索了!”
“在哪了?”
冷战还未发问,鱼宝宝先叫了出来!吓了冷战一跳。
“你给我下来!你早醒了吧!”
冷战后背一甩,鱼宝宝麻利的跳了下来。
“好啊,臭丫头,跟着外人捉弄你亲哥!胳膊肘往哪柺呢?”
杏儿一跺脚,羞红了脸,“哥,你说什么呢!”
冷战这么一说鱼宝宝也面露尴尬,“冷战,先去查看线索要紧!在哪发现的?”
“从这向东北大概五里地。”衙役答道。
冷战虽然气恼,但正事要紧,不再多话,令衙役引路,四人向东北方奔去。
此时已近傍晚,太阳如同一颗将要燃尽的炭球,疲倦的向下坠,射发出的红光,被密林切割分解。前边有一小块空地,被密密麻麻的树包围着,这些白桦树拥挤着张望着讨论着,像极一群冷血的看客。
冷战鱼宝宝慢慢向那块空地走去,青绿大袖袄,淡紫凤尾裙,逐洋,这是逐洋的装扮。这具女尸侧卧在杂草中,血流尽了。不远处是逐娘悲痛欲绝的哭声。
“冷战,这是逐洋吗?”
“看身高体型,衣着装扮,应该是逐洋。”
“要不让逐娘过来认认?”
“逐娘几近哭晕,先缓一缓吧。”
“孙馒,差人去通知搜救队,让他们解散回去吧。另外把咱们衙门的衙役都集中过来,以逐......以这具女尸为中心,向外扩散搜寻,务必仔细,看看能不能找到被割下的头颅。”
“是。”
洪月杏儿抱着逐娘哭成一团,鱼宝宝冷战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开口安慰,逐娘一直不敢靠近,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变成一具无头女尸。
“是谁发现的?”
“回冷爷,是小师爷洪公子发现的。”
“嗯?洪年发现的?洪年呢?”
衙役一指,十丈开外一位白衣少年正跪在地上,手扶树干,呕吐不止。鱼宝宝上前侧蹲下来,用手在洪年的后背上轻轻拍打,只一下,就把洪年吓得‘啊!’的一声,慌张的转过头,只见他面色惨白,嘴唇发紫,汗如雨下。
“洪年,不要怕,是我们。”
洪年定睛细看认出是鱼宝宝和冷战,这才舒了口气。
“年儿,是你发现这具尸体的?”
鱼宝宝从自己破烂不堪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递给洪年,轻声问道。
洪年接过来,擦了擦嘴,点头称是。
“我是在你们旁边那队的,进林子后,突然内急,就离开了队伍找地方解手,出来后就发现人都不见了,我一个人在林子里瞎跑乱撞,结果就发现了这里......师哥,那个是,是洋洋吗?”
洪年仰头望向冷战,冷战也丧着脸,
“头颅不见了,还不能肯定。”
洪年气息短促,俊美的小脸渐渐扭曲,鱼宝宝把手环在洪年的后颈上,洪年忍不住,扑在鱼宝宝怀里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