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风平浪静,苏嘉文第二天一早接着去找阿卡杜拉敲定细节,顾阮稍稍磨蹭了一会。
顾阮刚从房间出来,迎面撞上了自己的孽缘本缘。
这孽缘换了一身衣服,深灰色的风衣外套,浅蓝细格的衬衫,显得整个人高大挺拔,简洁而略带华美,他就这么长身玉立地往墙上一靠就显示出让人无法逼视的光芒。
苏衍眼眸扫过顾阮的一刻,眸子霎时亮了亮,踏步向顾阮走来。
顾阮下意识地想绕过他走,却被苏衍踏一大步抓住了手腕。
“阮阮,你昨天睡的好吗?”
顾阮手上施力挣开了苏衍,“唔,不牢苏先生为我一不想干的人挂怀,也别这么叫我。”
言下之意说的很清楚,你我没什么相关,你也不用管我睡的好不好。
苏衍表情有些受伤,又被迅速掩饰下去:“阮阮,你下午有空吗?”
顾阮不愿意用本来地身份面对他,只当自己是个秘书,垂下眼帘十分谦谨地说:“我随着嘉文先生,嘉文先生在谈事情恐怕没空。”
苏衍冷哼一声:“阿卡杜拉的事苏嘉文阴了他一手,他现在恨不得求着你们顾楼,在我手下保他的命,有什么谈不下来的?苏嘉文要是能力不行你趁早换人算了。”
顾阮不理他:“与你无关。”
苏衍试探着问了一句,神情带着些小心翼翼和委屈:“我把云云带来了,你要不要看看它?它一直都很想你。”
顾阮闻言顿了一下,没说什么。
苏衍又再次加码:“而且,你这个伪装其实不太适合拒绝我的邀约,要是阿卡杜拉发现你是顾楼话事人,易容来此专门驴他的,也就是顾楼又算计他,又驴他,这又是他的地盘,男儿血性未必就生生地咽了这口气。阮阮,就和我喝个茶,不会占用你很久,我也不会再伤害你一分。”
顾阮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这些种种,最后只咬牙切齿地吐了四个字。
“驴你个头。”
苏衍温和地笑:“那你怎么说?”
顾阮摆了摆手,懒得在和苏衍说话,草草应了。苏衍含笑看着顾阮离开的背影,十分满意。
苏嘉文在楼下等顾阮,顾阮却迟迟不来,苏嘉文得知苏衍也留在了迪拜,觉得孽缘本人多半十分不知情识趣,此时正打算上去找顾阮。
顾阮却老神在在地下来了。苏嘉文打量了一下顾阮看起来没什么异样才松了口气。
顾阮却语气随意地说下午有约。
整个迪拜还能与谁有约?必然是孽缘先生。
苏嘉文还没说什么,顾阮却截住了话头:“无碍,只是喝杯茶,顺便撸个狗。”
苏嘉文:“???”苏嘉文摆了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充分表达了对世风日下的世道的感慨:“顾楼和远臻最近打的难舍难分,顾凛一个头两个大,你们两个老大打算坐着在中东喝杯茶?”
顾阮眼皮抽搐看着表演欲爆棚的苏嘉文:“……嘉文,你戏好多。”
下午苏衍端着杯咖啡,十分惬意地坐在茶厅里一个靠窗的位置,光线洒在他脸上,显得他轻松又柔和,仿佛只是一个温柔无害的儒雅男士,一只萨摩耶犬静静地卧在他脚边。这副场景美的像一幅风格典雅的中世纪油画。
顾阮刚刚踏进茶厅,苏衍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脚边的萨摩耶在美梦中醒来,十分高兴地跑来找顾阮摇尾巴,顾阮被扑了个满怀,抱起它。
这小家伙初见时还只是小小的一坨,现在倒是都这么大了。顾阮觉得云云大了以后不能总这么抱着,于是放下了它,云云脚沾地后又马上朝苏衍跑过去,站在苏衍脚边吐着舌头望着她。
顾阮看着苏衍就大刺刺地坐在公共区域的窗户边,高高地挑了下眉,见她不动,云云又蹬蹬蹬跑过来,咬着顾阮的裤脚拉向苏衍。
顾阮有些无奈地走过去,静静地落座,“怎么,苏先生就这么坐在这,不怕有人在对面架着狙击枪对着你吗?”
苏衍笑的恭谦:“阮阮没下令,谁敢动我呢?顾楼这点我还是挺佩服的,远臻就做不到如此令行禁止。”
“苏先生客气,我现在可不算管事的,嘉文和顾二主事时一般杀个人什么的小事我可不过问。”
苏衍不理,只看着她淡笑,“而且就算我想走出这栋建筑另约一个隐秘的包厢,你也是不肯的吧。”
“呵,苏先生想得很周到啊。”顾阮话中带刺,显然对于再次看见苏衍觉得不是很舒适。
云云久久未见这位主人,颇为亲近,跳上顾阮的椅子,在顾阮身侧来回打转邀宠,顾阮一面伸出手给云云顺毛,一边开口:“苏先生找我有事不妨直说,别动什么不该想的心思,我尚在养伤,懒散的很,不想动脑也不想动手。”
苏衍抓住重点,有些担心:“你的伤还没好吗?怎么这么久?”
顾阮听了他这番满是关心的话,皱了皱眉,“你到底找我做什么?”
“快两个月未见,就是想看看你。”
顾阮端了杯白咖啡呷了一口,带着苦涩的芬芳氤氲在口腔里,“苏衍,我以前努力地壮大顾楼,抵着来自各方的压力,整个人活的严厉又死板,安东死后,我最近懒散惯了,也想换个活法,许多话都懒得说明白,你我之间有太多算不清的烂账,不必——”
苏衍弱弱地出声打断了顾阮的话,“阮阮,我疼。”
顾阮愣了一下:“啊?”莫不是幻听了吧?
苏衍弓着腰,慢慢把下巴杵在桌子上,眼睛直直地望着顾阮,长手长脚的苏衍缩起来显得有些委屈可怜。
顾阮唇角抽搐:“您这伤是水土不服受得吗?”
苏衍稍稍侧身,让顾阮看到他身上的浅蓝色的衬衫中洇出了一片狭长的血迹。
这还真受伤了?
云云扭扭身子跳下座位半坐在苏衍脚下,用脑袋蹭着苏衍的小腿,很是温驯。
顾阮心知他故意卖可怜,淡淡地放下手中的杯子,瓷杯与骨瓷碟碰撞发出了一声轻响,“你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受伤了找陆谦接你。我帮你叫个服务生?”
苏衍惨兮兮地哼哼:“这就是你这种没心肝女士的好处了,人家辛辛苦苦一夜未眠又受伤又吃醋地帮你解决了好几拨人。你和苏嘉文睡一间屋子一夜好眠,我受伤你还把我扔在这。”
顾阮睁圆了眼睛看着这位先生脸不红心不跳地撒泼卖惨,眼前这个苏衍是陆谦扮的吧?
苏衍摇摇晃晃地起来,几步走到她身侧,“没良心的小东西。”
“苏先生,按照我的经验来讲,就算你再较弱,这道刀伤也是不死人的。”
“但我疼。”
“就昨晚来的那几批杂鱼,你又不可能单打独斗,你故意的吧?”
“我疼。”
“跟我说什么,找陆谦。”
“我疼。”
……苏衍,算你狠。
顾阮恨恨地咬牙:“那你说,你要怎样!”
“你送我回房间,就在你们隔壁不会太远的。”
“……”
“阮阮~”
“闭嘴!”顾阮内心十分悲愤,最后屈服于几个侍者惊异的眼神和苏衍“我疼”两个字的魔音贯耳之下。
最后顾阮搀着个人,拽了只狗,好不容易才把苏衍带出电梯,恰好遇见了在房门外候着的陆谦,顾阮长出一口气,打算迅速地把孽缘先生交给了陆谦了事。
结果陆谦此人却十分知情识趣地开门后跑了,还顺走了云云。徒留她和苏衍在这大眼瞪小眼。
顾阮悲愤之!这都什么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