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停止了哭泣,满意地点头问:“阿姨,你不能住我们家吗?”
“那怎么能行呢?爷爷在家谁来照顾啊?你不是也喜欢爷爷吗?”
“那也让爷爷来我们家住就行了嘛!”
“小雪,去照顾奶奶。阿姨答应你,只要阿姨有时间就去幼儿园接你,好不好?”
“好,阿姨再见。”
“再见。”
陈涛把李姣送到楼下,推着李姣的自行车。
李姣说:“把自行车给我,你回去吧。”
“不用,我陪你走一会儿吧。”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往前走着。
陈涛忍不住问:“李姣,我看得出来,你有心事。能跟我说说吗?”
“陈涛,我心里非常矛盾,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爱石磊,而我却不能为他生孩子,你不知道他和他父亲多么喜爱孩子。当小雪说要走的时候,老人那含泪失落的目光使我心痛,使我有一种罪恶感。我……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离开石磊,让他有一个正常的家庭生活?”
“李姣,你们的感情怎么样?你……你爱他吗?”
“是的。正是因为我爱他才使我深深愧疚。”
“那他呢?他爱你吗?”
“他对我很好、很体贴,我们可以说是相敬如宾。在我面前他从来没说过喜欢孩子。可我从他对唤唤和小雪喜爱的程度,就知道他非常爱孩子。越是这样,越使我感到深深的愧疚。”
“李姣,如果你离开他,他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也许……也许会找一个更爱他、更适合他的人。”
“你怎么这么说呢?难道他已经有……”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如果离开他,你会怎么样?”
“我会很痛苦,毕竟他是我唯一爱的人。但我的心里会没有现在的罪恶感,我会真心为祝他幸福的。”
陈涛有些激动地拉住李姣的手说:“李姣,跟他离婚吧,小雪很需要有你这样一个妈妈。”
陈涛的话使李姣蒙了,等她反应过来生气地甩开陈涛的手说道:“你这是干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爱小雪,但我绝不是……”
“李姣,你别生气,我绝不是乘人之危的人。你心里非常清楚,我爱你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二年了,从上大学我就开始追求你,可你总是拒绝我。不是因为你跟石磊突然宣布结婚,我也不会轻率地答应和宁新结婚的。”
“陈涛,我知道。所以当听说你们离婚的事,我对你很愧疚。可我对你只当普通朋友,从来没有过……”
“李姣,人的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既然你和石磊之间有完全解决不了的,涉及到感情最根源的问题,那么离婚对你们双方来说是一种解脱,不是吗?李姣,生活是实实在在的,不能总沉醉幻想之中。”
“别说了,别说了,让我自己好好想想。”
松松放学回到家,把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确定家里没人便来到凡凡的房间。他在房间四周看了看,认定书架里的书是他破坏的对象。因为对于凡凡,书是最珍爱的东西了。松松从书架上把书拿下来,狠狠地在书的当中撕几页,然后接着撕第二本、第三本……直到最后一本,把凡凡的书破坏完了,又来到倩茹和爸爸的房间,他观察了一下房间,来到大衣柜前,打开衣柜,把倩茹的衣服全部摘下来扔在地上,然后恨恨地跺着脚踩着,嘴上不停地骂道:“让你这个狐狸精臭美!我看你还臭美不臭美……”这样踩着不解气,拿起一件衣服撕了起来,撕不动,扔下衣服翻找了两个抽屉找到一把剪刀,然后蹲下来拿起地上的衣服没头没脑地乱剪一痛,解气地骂着:“这回你臭美不了了,这回你臭美不了了……”
这时,忽然听到开门的声音,松松吓的扔下剪刀跑到自己的房间,趴在写字台上装作写作业。凡凡开门进来,边往自己的房间走边哼唱着流行歌曲。松松偷偷地笑着。凡凡一进房间看到地上扔的乱七八糟的书不禁愣住了,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她跑到妈妈的房间,妈妈的衣柜敞开着,衣服扔了一地。
“不好了,被盗了,不好了……”凡凡吓得惊叫着冲到客厅电话旁,无意间发现松松在房间专心地写作业。凡凡像见了救星一般跑到松松面前急急地问:“松松,松松,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松松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来问:“干什么?”
“你回来的时候家里有人吗?”
“问这干什么?”
“家里一定是被盗了,你没看见什么人吗?”
“被盗?什么被盗?”
“就是被人偷了呀。”
“不知道。”
松松埋头继续写作业。
没办法凡凡只好去打电话:“妈妈。”
“凡凡?”
“妈妈,你快回来吧,家里被盗了。”凡凡说着吓得哭了起来。
“什么?凡凡你别哭,妈妈马上就回来,你别怕啊。”倩茹放下电话就给东风打手机:“东风,你快回家来吧,咱们家被盗了。”
“什么?丢什么东西了?”东风吃惊地问。
“我也不知道,我还没有回家呢,刚刚凡凡从家里给我打来的电话。”
“好吧,我马上回去。”东风答应道。
倩茹打车回到家里,凡凡正坐在客厅哭着,见妈妈回来了,便一头扑到妈妈怀里。
倩茹搂着凡凡安慰道:“别怕,别怕,你回家来的时候门关着吗?”
“关着,我只看到我的书和你衣柜里的衣服都被扔在地上了,松松已经回家了。”
“松松?松松回来了?”倩茹拉着凡凡的手来到松松房间,抚摸着松松的头温柔地问:“松松,没吓着你吧?”
松松反感地躲开倩茹的手,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你回来的时候门关着吗?”
松松仍不说话。
倩茹害怕了,着急地问:“松松,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妈妈,你别着急,松松刚才还说话来着。”
“是吗?走,妈妈看丢什么东西了没有。”倩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翻看家里的存折和现金都没有丢,她眉头紧锁纳闷地思索着。
这时,凡凡“唉呀”一声,倩茹扭头一看凡凡脸色煞白地坐在地上,手用力地捂着膝盖,瞬间凡凡的额头冒出了汗珠。倩茹奔向女儿,声音都变了腔地说:“凡凡,凡凡,你怎么了?”
“妈妈,妈妈我腿疼。”
“是不是跟上次一样?”
“是。”
“来,妈妈背你去医院。”
“不,不用,我在学校有时也这样,一会儿就会好的。”
“不行,疼成这样怎么能不去医院呢?”
“不用了,妈妈你快看看丢什么东西了没有。丢了东西东风叔叔不会生你的气吧?”
“你……你怎么会这样想呢?他不会的。妈妈带你先去医院。”
“不用了,妈妈我不疼了。”
“真的不疼了吗?”
“真的。妈妈你看你丢衣服了吗?”
倩茹只好心情烦躁地又回到房间检查、整理自己的衣服。她猛然发现新买的两件衣服都被剪成了大口子,接着急忙翻看别的衣服,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全部被剪过的衣服。突然,“铛啷”一声,一把剪刀从衣服堆里掉下来,倩茹拿起剪刀,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放下衣服来到凡凡的房间,拿起地上的书一本本翻看着,发现每一本书都被撕毁过了,她越看越生气,最后气得拿书的手在不停地发抖。她拿着书恼怒地来到松松的房间吼道:“松松,你老实告诉我,这是不是你干的?”
松松看到倩茹发怒的几乎变了形的脸害怕了,下意识地往后躲闪着,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摇着头。
“松松,你骗不了我,根本不是被盗,是你故意毁坏我的衣服和凡凡的书,你说,是不是?是不是?”倩茹发狠地摇着松松的肩问。
凡凡跑过来抱住气的失去理智的妈妈:“妈妈,你这是怎么了?妈妈?您别吓着松松,他怎么会干这样的事呢?”
“凡凡,你去看看妈妈的衣服和你的书,衣服全都用剪刀剪过了,你的书也全都被撕毁过了,而且家里什么也没有丢,这不是他干的是谁干的?”倩茹脸色苍白地吼道。
这时,松松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知道一定是爸爸回来了。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倩茹跌坐在床上流起泪来。松松见到爸爸便一头扑到爸爸的怀里,委屈地不停地喊着:“爸爸,她打我,她打我。”边哭喊着边指着倩茹。
“她为什么打你?”东风不相信地问。
“因为家里被盗她说是我弄的。”松松虽然还是哭泣着说的,但声音小多了。
东风一听便火冒三丈,儿子在家里竟然受这样的委屈,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他像恶狼一般扑向倩茹,抓起衣领没头没脑地在她的脸上抽打起来。倩茹只觉得两眼冒金花。东风边打边骂道:“你这个贱女人,竟然敢打我的儿子,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我看你是不知道怎么当后妈。”
东风疯狂的举动把凡凡和松松吓呆了,松松甚至忘记了哭。凡凡直到看见妈妈鼻子流出了血才猛醒过来,跑过去拼命地打着东风哭喊着:“你凭什么打我妈妈?你凭什么打我妈妈?你凭什么……”
东风的兽性在凡凡哭喊、质问和拳打下醒过来,停住了手。
凡凡用手给妈妈擦着鼻子、嘴角上的血心疼地哭喊道:“妈妈,妈妈,我们走吧,我们去爸爸家吧,我受不了你挨这样的打,妈妈。爸爸从来也没打过你呀,妈妈。我们走吧……”
倩茹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但她咬着牙恨恨地说:“凡凡,这是妈妈自作自受,这是妈妈的报应。”然后朝东风吼道:“蔡东风你打呀?你怎么不打了?你打死我就好了,一切都干净了。你打呀……”边说边疯了一般不顾一切地往东风身上闯去。
凡凡拼命拉住妈妈:“妈妈,你这是干什么呀?你这样死值得吗?妈妈……”
蔡东风知道自己理亏、过分了,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生气地喊道:“松松,你过来,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松松胆怯地一步步往爸爸跟前走去,还没走到爸爸的跟前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嘴里喊着:“我想妈妈,我想妈妈,我要去我妈妈家找我妈妈……”
蔡东风见儿子哭得那么伤心,心软了,拉过儿子哄着说:“好了,好了,爸爸不问了,爸爸不问了。”
“小雪,告诉爸爸,今天怎么这么不高兴?”陈涛从幼儿园把小雪接出来,平日一路上问这问那,说笑个没完的小雪,今天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拉着爸爸的手,低着头,撅着小嘴往前走着。
“爸爸,为什么李姣阿姨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来接我了?”
“因为阿姨太忙了。”
“可阿姨上星期接我时,答应过我一有时间就来接我的。”
“那说明阿姨最近没有时间呗。”
“爸爸,今天老师给我们讲小兔子找妈妈的故事,我哭了。”
“为什么?”
“因为小兔子都找到妈妈了,可我却找不到妈妈。”
“小雪,爸爸一定会给你找个妈妈的。但这个妈妈一定要非常非常爱我们的小雪。”
“爸爸,李姣阿姨不是挺爱我的吗?为什么阿姨不能做我的妈妈呢?”
“因为这涉及到大人之间很复杂的关系。”
“爸爸,什么是复杂关系?”
“凡凡,你还太小,爸爸说了你也不会懂。”陈涛为了分散小雪的思想,故意问:“小雪,你想吃什么?爸爸带你去超市买。”
“我什么也不想吃。我们回家吧。”
深夜,小雪突然在梦中哭喊起来:“妈妈,妈妈……”
“小雪,小雪,你醒醒,醒醒小雪……小涛,快,小雪发烧了。”
陈涛听到小雪的哭喊声和母亲的惊呼声,赶忙穿上衣服跑到妈妈的房间,用手一摸小雪的头至少也得高烧三十九度,他边给小雪穿衣服边故意轻松地说:“妈,小孩子发烧输两瓶液就会好的,您别担心。妈,我带小雪去医院了,您好好休息吧。”
“这都后半夜了,你怎么去呀?我抱着小雪,你驮着我们娘俩吧。”陈母边穿衣服边说。
“妈,后半夜也有出租车。妈,您儿子是大夫,难道您还不放心我吗?妈,只要您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我们走了。”陈涛把小雪裹好就往外走。
“妈妈……妈妈……”小雪躺在病床上输着液还在哭喊着妈妈。
“小雪,小雪,别哭,别哭,爸爸在这儿,爸爸在这儿……”陈涛难过地为女儿擦着脸上的泪,抚摸着女儿的小手。
小雪醒过来,问:“爸爸,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我们这是在医院,你病了。”
“爸爸,李姣阿姨怎么不来看我?”
“阿姨还没有上班,我们不好打搅她,对吧?”
“那她什么时候才能上班?”
陈涛看了看表,说:“快了,这不,天大亮了,阿姨就该上班了。阿姨来了就会……”
“阿姨,阿姨……”小雪从门口看到李姣阿姨的身影就拼命喊了起来,李姣吃惊地走过来,“小雪?小雪怎么了?”
“小雪得了肺炎,昨晚高烧就来输液了。”陈涛说。
“阿姨,昨天晚上我梦见你和爸爸结婚了,你真的是我妈妈了。我高兴的喊你妈妈,我还流眼泪了呢。”小雪的话被正在查房的大夫、护士听到了。李姣的脸“腾”的一下绯红,赶忙打岔问:“小雪,输液疼吗?”
“不疼。我都不知道我和爸爸怎么到医院的。”
“是吗?小雪,阿姨去查房,等阿姨查完房再来陪你,好不好?”
“好。阿姨,我等着你。”
“小雪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