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诤自从跟校长无意中谈了几句话后，就常常感觉遇到校长的时候，校长看他的眼神有些变化。校长的眼神里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询问。
十月一假期快到了。照例学校召开放假大会，会上，有领导会强调一些事项，比如安全等。那是下午第四节课，各班主任都把学生安顿好了，然后陆续走进会议室。斜阳有些懒洋洋的，从窗子里爬进，照在与会者的脸上，于是大家也有了一些慵懒。
校长早就坐在主席台上，慢慢品着茶。旁边分列了几个副校长，都在抓紧时间看着手中的笔记本。
主持会议的副校长先寒暄了一下，然后宣布大会开始。几个校长都分别强调了自己分管部门的注意事项，时间也就消耗了大半，最后轮到校长，校长这才慢慢说了起来。校长从国际局势，谈到国家大事，再到一省一市区，最后才到学校。校长的讲话，从大到小，从远到近，从现象说到本质，显示了他的见识不凡，高瞻远瞩，一时间都让自己陶醉在讲话里。最后校长亲自安排了假期值班，亲自听见他自己安排在十月一当天，值班领导就是校长。
亲自本想十月一就回到村里的，这样一来就只能下留下来值班了。
十月一那天，乔诤早上梳洗完毕，然后骑车到了学校。到了学校时，刚刚七点半，乔诤这才发现来早了。那时太阳刚刚爬上树梢，在树叶的露珠里发出五彩光芒，树丛里的青草散发着凉飕飕的香气，让乔诤不觉贪婪地吸了一口气，他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不知道是因为秋天还是功力的增长。
门卫正在传达室里悠闲地吃着早饭，收音机里放着单田芳的《童林传》。乔诤就径直走向学校里面，远远地就看见校长室的窗子里，有一个红色身影探了出来了，然后飞快不见了。乔诤揉揉眼睛，暗道，奇怪，在今天只有校长和自己值班，怎么还有其他女同事？
乔诤也没多想就走进值班室，打开电脑，做了记录，然后就浏览器网上新闻。过了一会儿，电话响了，乔诤摸起来一听，就听见校长说，乔老师，你到我办公室一趟。
乔诤就立刻放下电话，奔了过去。
乔老师啊，来来，坐坐。校长很热情，还用一次性纸杯倒了一杯水放在乔诤面前。
谢谢校长。
乔老师，我还真不了解你啊，你还会瞧病啊？
乔诤突然明白了。不过校长七拐八绕地说着，乔诤没怎么听进去，因为他嗅到了脂粉的香气。
乔老师，你没事吧？
乔诤这才捏了捏自己的手说，校长，没事，我刚才肚子有点不舒服，现在好多了。
校长笑了，没事就好，乔老师能不能给我摸摸脉？
乔诤点点道，校长信得过，我就给摸摸脉象如何。
校长把身子往前一探，撸起袖子，把手腕放在桌子上。乔诤微微闭了眼，把手指轻轻搭在校长那圆滚滚的手腕上，稍停片刻，就感觉到了异常。他觉得校长的脉搏比较细，而且有点沉，还有点微弱，当下也就撤了手指。
校长，您能不能伸出舌头我看看。乔诤其实看搭脉，再看校长的样子，这情况就基本弄明白了。校长面容憔悴，眼神散乱，头发枯黄，秋天刚到，就穿了毛衣，一副怕冷的样子。等校长张开嘴巴，乔诤就完全看明白了，校长那胖胖的舌头边缘，有一排牙齿印。
校长，您最近是不是感觉有些累，还有怕冷啊？乔诤尽量委婉地说。
就见校长点点头，微笑着看着乔诤，他默认了。
您有时候觉得腰啊腿啊什么的，有些软，有些酸对吧，有时候可能尿频。
校长就有些惊讶地看着乔诤，点点头，然后压低声音说，小乔，你说这是什么问题？
乔诤略一思索，表示出一定的难言之隐。
校长就抿着嘴，头一点，似乎坚定乔诤的信心说，我安排你今天值班，其实就是为了瞧瞧我什么毛病，不瞒你说，你都说对了，但说无妨！
乔诤这才缓缓地说，校长，说出来不要不高兴，您这是有些肾阳虚啊。
校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是这么猜的，你、你说该怎么办？
乔诤低下头考虑了一下说，哎呀，不瞒您说，治标简单，吃药呗，什么肾气丸，右归丸，效果还不错。但是要说到根治，第一要加强运动，第二是要针灸，当然最好配上点药。
校长点点头，就说乔诤你年纪轻轻，医学上竟然有这种造诣，不简单呢。我觉得你在咱们学校，才来两年，就干得不错，家长也是有口皆碑，学校时不会忘记你。有功劳的人，学校就会重用他。
乔诤听得有些懵，前几天还刚刚被训了，今天怎么就夸奖上了。
乔诤离开校长室的时候，已然感慨不已，他知道这个校长，确实太出乎自己的意料了，简直就是袖里乾坤，一个人就可以搞得风风雨雨。乔诤以前从书籍里知道，这世界上就有一种人，控制欲望很强，如果能够当点官员，那就一定会对他人指手画脚，左右他人的命运。或许他们这种人，喜欢看别人在自己的命令下，在别人境遇的大起大落中，得到最大的满足。
乔诤有些迷惘，有些不知所措。有风言说，校长这个家伙，利用手中权力，诱迫女下属，纵情声色，从而让自己身体渐渐亏虚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人，自己还能去帮助他吗？也许，等找到老季，就会有了答案。
乔诤出了校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此时斜阳挂山，已把西天染成通红一片，乔诤在血色的天空里，感觉不到自己的方向，只能一次次回头看着校长室而不知所措。
乔老师！有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乔诤扭头一看，是柳依依，就站在校门口一侧，旁边停了一辆帕萨特。
乔老师，这么巧啊。柳依依故意装作偶遇。
是啊，依依，这么巧啊，你今天没有出去旅游？
柳依依点点头说，对，最近遇上一点麻烦事儿，所以没心情外出。
乔诤正要问她什么事情，却听旁边一阵刹车声。乔诤扭头一看，是一辆桑塔纳停在不远处。车门一开，车子副驾驶座走下一个女子，身体微胖，戴了一副大墨镜，墨镜下是火红的唇。来人摘了眼镜，乔诤立刻认出此人不是别人，就是徐丽。
徐丽洋气了许多，穿了一件华丽的风衣，脚蹬了一滴水的高跟鞋，只是那脸上的疙瘩，始终让他无法直面。
哟，这是你的车，乔诤？有出息了，哈哈哈。
徐丽放肆地笑着，她知道乔诤一个穷书生，怎么可能有车呢。当时分手，徐丽就想好了，既然被乔诤气了一顿，一定找个机会羞辱一下他，知道他不会买车，所以故意问他，就是有意让他难堪。
乔诤就那么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地看着徐丽，他不在乎别人说，更不在乎一个低俗的目光。
徐丽意犹未尽，又看了看柳依依，就用手捏着自己手指上的一个戒指笑道，这为是谁？你的梦中情人，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