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上前半部分一切安好,北昃的文化水平普遍较好,字字句句写的都文绉绉的,先是表明了自我对战争的认解,觉得战争实在是个残酷的玩意儿,他们原先也是拒绝战争的。
接着又阐述发动战争的原因,总结就一句话,淮阳北昃同属荒漠,水源稀少,近几年天不作美更是干涸了一批,北昃人多地少,而你淮阳人少地广,水源也占上游,实在是太好了些。
最后,表明秉着大家都和谐生存的准则,你淮阳是不是该给我北昃些好处?比如,让边境两城给我北昃,好缓解缓解我北昃人口拥挤的现状。
其实归根结底不过就是讨地来着,我觉得吧,北昃淮阳既有盟约之道,那你有困境好好说不就行了?何苦来着,要发动战争,打又打不过,打不过后还强词夺理,觉得人家淮阳怎么欠着你们的。
这不是存心找打么?
淮阳王显然也明白了这个道理,当即将那使者赶回了北昃营帐,若不是碍着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怕这淮阳王会将这使者的厚皮给扒了,看看那北昃人的皮到底有多厚。
休战未成只得再次开战,但情况却渐渐发生了转变,本是下风的北昃如同开了挂,我皱着眉头无城墙上瞧了半晌,得出个反常必定有妖的结论。
借着天黑我带着两三小将,报了淮阳王后便悄悄遛进了北昃营地。
此番前来并不仅为着打探北昃如何开挂,而是烧其粮草,这实在是无可奈何之时的下下之策,粮草于荒漠何其重要。
这成堆的粮草于北昃来说怕是全族人近月的口粮了。
可这唯有烧了,才能迫的北昃尽早休战,才能尽早兵戈停歇,战马不前,才能尽早的让一切都回归和平。
凭着异于常人的矫健,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除了,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眼前小屁孩,每一次眼神都能那么毒辣,于混乱中一眼便能瞧见我?
他穿着北昃特有的袄制马甲,青黑色的面料底子上绣着雄鹰展翅,抬着头有些生气的盯着我,“你这个女人怎么不好好在淮阳待着等我娶你?跑这战场来干嘛?刀枪剑影的,伤着这伤着那,我可就不要你了,我北昃王妃可不能是个缺胳膊断腿的残废。”
懒得跟他瞎扯,现如今可不是个话家常唠故知的好时候,身在敌营,他这般大声喧闹,怕没多久便会惹来北昃人。
人来了少不得又是一顿打,到那时的伤着才真的犯了大忌。
他死拽着我的衣角,撒泼似的摊坐在地上,“你这哑巴,本王子的话还未说完你岂敢走?”
夜幕里有北昃人大喊,“来人呐,快救火!”
匆匆乱乱的脚步越渐越近,我急慌逃离,将衣角从阿涂昶洛的手中抽出,他一阵尖叫,摊开手心,是一条血红色勒痕。
我回头一看,有些不忍,却也没想那么多,那么多的人都因北昃人死了,他为北昃王子流这一点血又算什么。
我走的快,阿涂昶洛跟的也快,拐至一个墙角时,没了路,听着四周不绝如缕的巡查声,心中有些忐忑,手却在这时被阿涂昶洛紧紧牵住。
他正色堵住我说话道,“小哑巴不准叫,你若想活便跟着本王子走。”
见我停滞不前,以为我怀疑他,他又解释道,“放心吧,我不会害你的,本王子还不屑于在这时候算计你。”
他带着我拐了好几个弯后遛进了一间营帐。
进去之后,他又恢复了往常的松懒,“坐吧,吃啥那都有,我就不伺候你了,你随意吧!”
我看了眼他指的地方,摇了摇头,又紧贴着营帐细细的观察着帐外迅游人的动静。
“别看啦,这是本王子的营帐,普天之下敢私自闯进来的人到现在还没生呢!安全的很,等他们不那么紧觉了你再从后面溜走,也不迟。”
他一言落,一言又起,凑到我的跟前,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本王子还从未见过你这么无礼取闹的女人,还是个哑巴,你说你嫁给本王子便是北昃王妃,何苦这么冒险的来烧我北昃粮草呢?”
我一个激灵,闪身离他三尺,略带警醒的盯着他。
他瞧我如此有些觉得无聊,横躺在床上,“别那么绷着了,本王子既是救了你便不会傻到再将你交出去,你今晚出现,粮草便起了火,这里面的缘由猜都猜到了好不。”
“放心,你是本王子的王妃,怎么也轮不到别人欺负的。那些粮草呢,你烧就烧了,虽可惜的很,不如就从我北昃给你的聘礼里扣吧!至于,这大军没了粮草还怎么打仗,那就更不关本王子的事儿了,本王子本就不喜欢打仗,早点结束也好。”
我倒了杯茶,用指头沾了茶水,在地上写问道,“你不喜欢打仗?”
这场战事本就是北昃发起的,那么多的人都死了,而这北昃的小王子却云淡风轻的说道,他不喜欢打仗。
若是不喜欢,便可置人生死于不顾,未免太猖狂无理了些。
他瞥了眼我写的,点了点头,“对啊,本王子就是不喜欢打仗。这荒郊野外的喝个热茶都为难得很,有什么好喜欢的。”
瞧我眼中带狠,他接着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打仗这事又不是我决定的,我大哥要打,我只是个陪衬。”
我沾了沾水,继续写道,“你北昃最近可有什么事发生?”
他拿起个果子,轻轻一掰,又将其中果核剔除,举着果肉伸到我的嘴边,“吃了,吃了,我就告诉你。”
这么无聊的孩子脾气,实在没兴趣陪他玩,别过头,看着营帐外,他不说,我也有法子问个清楚。
他举着果子的手顺着我转手的方向继续伸着,“好哑巴,吃了嘛,吃一吃嘛,这果子可是我北昃特有,很好吃的。”
果香沁入鼻尖,许久未曾吃东西了,这下闻着这味儿倒也有些馋了,伸手接过,却被他拒绝,“本王子要喂你,你就着本王子的手吃吧!”
说罢,他举着果子的手朝我嘴边又递了递。
无奈,我一口咬下,果汁洒了他满手,他却不曾嫌弃的双眼放光的瞧着我,“快说,快说,可是很好吃?”
见我久久不曾回应,他神色有些暗淡,摇了摇头略带可惜的道,“倒忘了你是个哑巴了,算了,我北昃的果子自是好吃的,倒也不用你做评价了。”
瞧他这般自信的模样也不知是如何娇惯出来的。
用着衣袖很没形象的擦了擦嘴角后,紧盯着他,示意他,接着方才的话,讲下去。
他知意,又躺回了床上,朝着营帐顶部,道,“知你在套我的话,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告诉你就告诉你了吧!反正你早晚也是要成为我北昃人的。”
他字字句句皆提要娶我入北昃,不能畅快交流也就懒得解释了,反正这事忙完我也就回月宫准备嫁娶之礼了。
再次见时,他定为白骨,而我为神,此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