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戏弄
“都是你不好，楼姑娘，以后别跟他一起胡闹！”老爷劈头盖脸地将司马尉骂了一顿，随即转身离开。
司马尉的眼里，充满不屑的眼神。挨骂他见多了，没有哪一次出门他是允许的。
等到老爷离开之后，司马尉愤愤地往前走。
“喂，洋葱，生气了？”楼汐颜也知道，如果刚才自己没那么大意，或许他还有机会避开他爹。
司马尉什么也没说，就只是快步往前走。
“好了，你别这样嘛！”楼汐颜跑到面前，低声下气地说。
“天下之大，大不过你缺的那块心眼！”
“你！”楼汐颜再也不解释了，她愤然地离开司马尉，跟他说话，简直就是有失身份。
房内的灯亮着，看来倩兮已经回来了。她自己推开门，愤愤地坐下。
她快被司马尉气死了，跟他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好话可以说。
“姑娘，你怎么了！”倩兮倒了一杯水。
楼汐颜一口气全喝光，“再倒一杯！”
“姑娘，谁惹您生气了！”倩兮再倒了一杯。
直到现在，楼汐颜还没发现倩兮脸上的伤。
“还不是因为那臭洋葱，死洋葱，烂洋葱！我再也不想理他了，烂人一个！”
“姑娘，又和公子吵嘴了？没事的，明天就好了！”倩兮安静地安慰着。
“倩兮，今天你跑哪里去了？”楼汐颜以为她偷偷跑出去玩了，所以笑着问她。
倩兮将脸转了过去，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倩兮，你怎么了？”楼汐颜跑到她面前，才看清她脸上的五指印，“谁打你了？怎么回事？”
“姑娘”倩兮抽抽搭搭地讲起了下午的事情，“五姨娘进来，说要教我做事。我就跟了过去，她要我给她倒茶，我就倒了一杯！”
“她打你了？”
“她突然站了起来，我被吓到了，所以茶就洒了出去，茶杯就碎了。她说我是故意的，不把她放在眼里，不把司马府放在眼里，然后就打我，罚我在那边一直干活！”倩兮心酸地讲起了白天的事情。
“什么？她未免太欺人太甚了吧！”
“姑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倩兮悲痛地哭着。
“我知道，我知道！”楼汐颜赶紧安慰着。
这不是明摆着要欺负自己吗？她动不了主人，就拿丫鬟说事。本公主也不是好惹的，看来这府里的人，真是居心叵测啊。那姨娘明显是在报复，司马尉讨厌她，她更别说了，她也厌恶司马尉，所以只要是他身边的人，她都要给个下马威。
这种事情，她以前在皇宫里见多了。
“倩兮，别哭，别哭了！”楼汐颜安慰着，“我改天给你报仇！”
“姑娘，你说真的？”
“嗯！”
倩兮也不过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一哄就没事了，止住了哭声。
“你吃饭了没啊？”
倩兮委屈地摇摇头，“她罚我今天不许吃饭！”
“你是我带来的丫头，凭什么听她的？走，我带你去吃！”楼汐颜拉着倩兮出去了。
暗夜当中，她转身准备要回去的时候，好像看见一个人影闪过。那不是早上看见的那个姑娘吗？这么晚了，院子里的人少了，她如果是家里的重要角色，怎么身边没有丫鬟啊。
这个人的行为好奇怪，这司马府，是不是隐藏着什么秘密啊？
更深露重，楼汐颜觉得有一丝丝的寒冷，便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楼青语就出现在了府邸。他脸上的表情，不温不火，让人感觉不到喜怒。
“辛荷！”楼青语见着她，不紧不慢地喊了一句。聂辛荷抬头看了一眼，算是回答。他的脸上，依旧是那种大气的淡定与坦然。迟迟的，才听见他开口。
“昨天去朝觐父皇，想在我出征之前，让我成亲。可是，我不想跟自己不喜欢的人成亲，辛荷！”聂辛荷突然心中一紧，他话中有话，聂辛荷一听便知。
这一路上，楼青语从未真正表达过他喜欢她，只是他对她的照顾，旁人都看在眼里，就像他说的那样，辛荷是他未成亲的太子妃。
如果辛荷还没有恢复记忆的话，她或许会好好考虑这件事的。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她爱的人，只有夏宇飞轩。楼青语不是说要给自己时间，为什么他要这么着急。他将话撂得那么清楚，聂辛荷并不傻。
“不行，我！”聂辛荷心里乱七八糟的，是不是该把自己恢复记忆的事情告诉他了，这样的欺骗，最后换来的，会不会是楼青语的怨恨。在她的面前，有太多的疑问。她没有把握，没有把握楼青语不恨她。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选太子妃的事情，已经是迫在眉睫了。她蹙着眉，低下了头。
楼青语凝视着她，眼底带着一丝丝的悲凉。他懂她的意思，可是他不愿意去承认，不愿意去多想。他们相识得那样迟，迟得那么揪心。
“你知道我是谁吗？”辛荷缓缓地抬起头，终是说出了这句话。她注视着楼青语的眼睛，他的眼睛，深邃望不见任何杂质。
“你是蓝海国第一公主，是我最爱的人！”楼青语的声音有些沙哑，突然将她揽在身边，附在她的耳边说，“我这辈子，唯一喜欢过的人！”
聂辛荷一惊，全身颤了一下，退了一步，“对不起，楼青语！其实我！”聂辛荷拒绝了他的拥抱，她不能，她不能再欺骗他了。
他眉头紧蹙，突然说，“谁？你等我一下！”听力敏锐的楼青语听到屋顶的异样。
聂辛荷刚刚想解释，楼青语一个箭步，已经跑出去了，所有的声音已经埋葬在空气中了。大白天敢在太子府出入，简直是挑衅。顺着楼青语的去向，聂辛荷不由一怔，慌了，她认出了那个人的身影。
原来，夏宇飞轩昨晚一直没有离开。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失眠了一夜。两个人默默相守着，一个对着屋内的红烛，一个对着头顶的明月。
外面的侍卫加紧了戒备，聂辛荷的心紧绷着。万一夏宇飞轩被抓到了怎么办，怎么办。她和楼青语又该怎么办？如果楼青语硬要的话，她根本就连逃的机会也没有。所有的事情都在逼着她，她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窗外的树叶随风浮动着，隐隐地发出着轻微的声响。那声音，就像鹅毛一般，轻轻地挠着聂辛荷的心，让她坐立不安。
她在房内走来走去，越走越急，越想越害怕。终是推开了门，走了出去。府内一路上没见着多少人，也没见多加了护卫。和刚才的惊动相比，现在倒是相安无事了。但是这种安静，更让聂辛荷害怕。她的一颗心，一直悬着，无所适从。楼青语答应回来看她的，但是现在，连人影也没有。
“怎么回事？”聂辛荷拦住一队刚刚走过的侍卫。
“刚才有刺客闯入，不过请姑娘放心，刺客已经被擒住了！”侍卫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聂辛荷不由地吓了一跳，心想最不好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心脏好像突然被揪了起来，慢了半拍，她只是喃喃地问，“楼青语呢，楼青语现在人在哪里？”
“太子已经派人将刺客押往牢房，现在正要去审问！”
“不可以，王爷不可以有事！”聂辛荷默默地念叨着，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死死地抓着那侍卫的衣襟，喊着，“带我去，带我去见楼青语！”
侍卫战战兢兢，却不敢忤逆，只是好声劝道，“那地方不适合您去，您要是有什么话，属下替您传达就是了！”
“楼青语，不，我必须去，就当我求你了，带我去！”说着，聂辛荷便想要跪下了，那群侍卫眼明手快，赶紧扶住她，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答应了她。
聂辛荷一路跑了过去，她的脚步，走得是那样急切。那个地方，又黑又湿。聂辛荷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沉重的腐烂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侍卫进去通报，聂辛荷在外面等候，看着又脏又湿的地面，心里的害怕不觉得又加深了一层。她从小是养尊处优的公主，哪里见得这样肮脏的地方。见侍卫走了出来，她赶紧迎了上去。聂辛荷过了转角，瞥了一眼黑漆漆的牢房，里面除了楼青语，一个人也没有。
“你什么都记起来了，是不是？”他略带暗哑的声音，响彻在整个牢房当中。那么响亮，一直重重地敲打在聂辛荷的胸口。
“楼青语，我！”之前想过千百句话来解释，但是一见到他，却将所有的话噎住了。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他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声音在暗暗地嘶吼着。他的控制力一向很强，但是他为了她快发疯了。
夏宇飞轩在昨晚就已经被抓住了，所以楼青语才一早匆匆赶了过来。选太子妃的事情，只是个借口，早上这一切，不过是楼青语设下的局。他为的是，不过是聂辛荷的真心。
“我！”现在说什么，都迟了，百口莫辩。她站在楼青语面前，两个人距离那样近，但是眼前的他，却又突然有了一种陌生感。
沉寂了片刻，只听得他说，“我一直不肯相信，辛荷，不是你骗我，是我骗我自己！”他这样说，倒让聂辛荷心里隐隐作痛，他并不怪她，只是，她听见了却不舒坦。
“不，楼青语！”聂辛荷只是拼命地摇头，她从未见他这样子，就算是失意的时候，也不是这副神态，她想安慰她，却发现说出来的话，只是更加伤害了他，“你对我很好！但这不一样，你救了我两次，我的命，都是你的！但是，我求求你，放过王爷，放过他！”
楼青语的心，早就喧哗。听得她的话，心里更加乱了。在这个时候，她的心里还是只有他。他只能狠下心来说，“擅闯太子府，他将会以尤国探子的罪名被关押，数日之后问斩！”
“不，不要！”聂辛荷知道自己对不起他，但是这一切都跟夏宇飞轩无关，她想解释，想救夏宇飞轩，想保全他，甚至想和他一起远走高飞。不过现在，一切好像只是梦一场。他们经历了那么多，那么多，记忆那么深，那么深，却只能从此罢休。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楼青语愤恨地拔出手中的剑，指着她，“我那样待你，你居然这样待我！”他的双眼，充斥着血。喉结动了动，咽下了更绝情的话。很久没有爆发的感情，昨夜一直压抑着，聂辛荷，已经将他击败了。这么多年傲视一切的他，现在已经被击败了。
“我只求你放过他，如果我死了，能解你心头的怨恨，你杀了我吧！”聂辛荷闭上双眼，虽然，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抿着嘴唇，嘴角带着血一般的红润。
“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她将他所有的一切都击败了，不可原谅。
一国太子，要什么有什么。未来的江山，无数的妻妾。但在聂辛荷面前，所有的富足，都是假象。
聂辛荷缓缓伸手，握着他的剑，架上脖子，一步一步往前走。一用力，脖颈上溢出了血液，她咬着嘴唇，痛得流出了眼泪。
楼青语倒退着，手一软，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终是败了，在最后一秒，败得一塌糊涂。他以为这样的胁迫，能让她回心转意。却没想到，她宁愿跟着他一起死，也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
聂辛荷将剑捡了起来，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脖子上的血还在一点一点地往外渗，她知道楼青语的不忍，但是她要他死心，因为长痛不如短痛。她不能属于他的，也不能成为他的阻碍。“如果王爷死了，我也不会独活！楼青语，你的恩情，我只能来世再报答了。”那样绝情的话，也只有她会说了。
聂辛荷决绝地闭上眼睛，加深了手上的力度。血液一下子喷了出来，点点洒在黑乎乎的地上，如同漫开的红梅，那样艳丽，她随剑倒地。
“辛荷，辛荷！”楼青语晚了一步，所以的嘶吼淹没在无尽的悔恨中。
这个结果，不是他想要的。他的爱，不是要她死，他只是想，有没有回旋的余地。他只是在做最后的努力，最后的挣扎。可是，聂辛荷就这样对待他。
她的刚烈，是他一生应付不来的。她已经清清楚楚地将事实告诉自己，他和她，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他只是晚了，晚在遇见她。
汐颜让倩兮去察看每天五姨娘的必经之路，并且大致知道是在哪个时辰。
汐颜知道，在假山后面有一块地是特别光滑的。而且那个地方，是个可以隐蔽的地方。
所以，在五姨娘快要到来的时候，倩兮事先在那里泼了桶水，之后躲在假山里。
等五姨娘和那些丫鬟过来之后，倩兮将最后面的一个丫鬟推倒，后面的丫鬟牵连前面的丫鬟，前面的丫鬟直接扑到五姨娘身上，因为地滑，没有人能站稳，四五个人倒在地上哀痛。
倩兮绕过假山，来到前面，跟在楼汐颜假装刚好路过。
“哎呀，五姨娘，你这是怎么了？”楼汐颜赶紧俯身将她扶了起来，殊不知，脚一站不稳，自己也滑了下去，又拉着五姨娘摔了一次。
“啊，好痛啊！”楼汐颜扶着自己的腰，委屈地大叫起来。
再看看姨娘的脸色，一阵铁青，缓缓地站了起来。
“到底是谁，这大白天的，在这里洒水！”楼汐颜装作不懂事的小丫头，泪眼暗洒。
看着姨娘脸上的肌肉纠结在一起，不断地揉搓着自己的肩膀，楼汐颜暗暗嘲笑着。
“姨娘，你没事吧？”楼汐颜的眼里，充满了怜悯之情。
摔倒不要紧，关键是在摔倒的时候被人撞见，丢了面子。而且又摔了一次，狼狈不堪让人笑话。
“走走走，扶我回去！”姨娘顿时火大，怒目注视着这个无知的丫头，火气也不知道往何处发，悻悻地离开。
等五姨娘走后，楼汐颜和倩兮捧腹大笑，那爽朗的笑声传遍了整个花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