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光有些亮眼,温度也渐渐升高。年昭觉得自己的皮肤烧得有些灼热。聂桁领着她来到了她的寝宫,宫里的侍女全都不在,就连跟着聂桁的贺川和护卫们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谢和呢?年昭暗自揣测,回过神时就对上了聂桁意味深长的眼神,年昭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又忙着陪着笑脸向前。
“别动。”聂桁突然开口,他面色凝重令年昭一惊。
年昭站在原地,心里有些慌乱,她直视着聂桁的眼睛——那里好像什么都知道了。“皇上为何带臣妾来此?不是说回您的书阁吗?”年昭扯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好像知道接下来聂桁会说什么了。
一切如她所料。
“装得累吗?”聂桁好整以暇地笑了,他的眼睛眯了起来,令人看不清眼里的情感,只是上挑的嘴角告诉年昭,他什么都知道了。年昭让自己平静下来,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衣服,好似是在拍去尘土。她与聂桁退开一定距离,眼珠子旋转着,悄悄在四处张望,计算着逃跑路线。
“不累,你也不乐在其中?”
聂桁为年昭这些做派鼓起了掌,他缓步走向年昭,俯身观察着年昭故作镇静的脸。
年昭吞咽着口水,她从来没有这么进并且仔细观察过聂桁。聂桁的脸棱角分明,要说好看,这词着实有些迷糊不清,要说清秀,自是配不上他的地位。总之,年昭似乎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英姿飒爽的人。
年昭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
“想逃?”聂桁突然嘲笑出声,“你觉得你逃得掉吗?”
刚刚疑似温馨的画面在聂桁的一句话之后立刻破碎,年昭清醒过来嗤笑一声,她猛地推开聂桁,右脚脚尖一蹬便翻上了北屋的房顶。
“轻功不错。”聂桁就在下面站着,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年昭有些疑惑地看着聂桁,对他的行为很是不解。
他现在不应该来追我吗?
“年华给了你什么好处?”聂桁开口打消了年昭的疑虑。
但是年昭瞳孔突然放大,她似乎并没有想到聂桁已经查到这一步了。
屋顶上的风在午时突然变了力度,从轻飘飘的懒洋洋的一下子就呼啸起来,这不禁让年昭打了一个寒颤。
好像,快要下雨了。
“与你......”
又一风过,聂桁只见得一个黑色的身影掠过,霎时间年昭就失去了踪影,只留下她未说完的话还飘在空气里。
聂桁面色阴沉的站在原地许久,直到贺川来寻他。
“怎么,输了?”贺川幸灾乐祸地出现在聂桁的后面,脸上是止不住的玩味。
“说正事。”
贺川叹了口气,暗想着自己要避免朝廷内小人弹劾而小心翼翼的前往后宫,又摊上了这么一个满心事业的皇,现在连开个玩笑都要被管着了。
贺川走在聂桁身后,低声道:“谢和的身份,简单的出乎想象。”
聂桁正要开口询问,就见到蒋穆迎面走来,他示意贺川快速离开,被蒋穆缠上可没什么好事。可这次蒋穆只是虚礼一番,称家中有事便匆匆离去。
“倒像是急着去私会的。”聂桁嗤笑一声,“但若不是,是不是要将念头断得快一点。”
虽说是个问句,但贺川半点没听出疑问的味道来。他心领神会。
“暗探查到他只是前朝的一位隐士,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了。”
聂桁走着走着就弯下腰捡起一片叶子,“你觉得这落叶如何?”
“看似平平,却大有用处。”
言外之意,谢和就像这一片落叶。
“怎么说?”贺川饶有兴致地问道。
“借了支梨一用。”聂桁拍了拍贺川的肩膀,配上一个歉意的笑,便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贺川有火也不敢发,支梨与他结发夫妻,如此大事,他都没有听支梨提起一声。“为什么要把调查他的事情告诉他?”
“猜忌怀疑总要有个时机挑出来。我大朝律令第四十五条,记得吗?”聂桁突然顿住脚,转过身来,神情有些严肃。
“凡入朝为官者需上交家谱,籍以后用?”
“我请当年誊抄家谱的官吏将谢之行的家谱找了出来。他的弟弟就叫谢和。”
聂桁的话宛若一道惊雷将贺川定在原地,他咽了咽口水,“谢之行的立场先不论,单单凭他的武力,你我都在他之下,如果谢和……”
“我担心的正是这个。”聂桁侧头向谢之行将军府的方向望去,“我总有种预感,谢和只能是敌非友……希望这是错的。”
贺川没有接聂桁的话,他思虑一会儿问道:“那年昭呢?”
聂桁轻轻叹了口气,却又很自信的开口,“她会回来的。”
“现在外面情况如何?”
年昭被谢和带到一个破败的祠堂中,她环顾四周,确认安全后才询问谢和。
“胭脂案有人畏罪投河了。死前留下一封信,信中交代了是因为其前些日子与店家产生了口角,心中愤郁才谋杀店家的。”谢和似乎并未奇怪年昭的反应为何这么淡然,好似一切都是刚刚计算好的。谢和找了块还算干净的石块坐下,犹豫了一下“疑点是,信中并没有说明无花毒粉是从哪里来的。”
年昭皱紧了眉头,深深觉得自己脑袋隐隐作痛,“我还得回宫里。”
“为什么?”
“我在明敌在暗,甚至可能就在身边,不可不防。如何和聂桁挑明了关系,他不可能不暗中派人监督我,这样我也安全些。”
谢和眼中暗光一闪而过,他清了清嗓子:“我陪你一起。”
年昭迟疑片刻,最后没有同意。
公主的事情,暂时不能让谢和知道。上次带他前往竹洞已是无奈之举。
“凭我们相识十三年的情分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