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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逢生1

夏清雅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半尺高的太阳把整个屋子照的暖洋洋的。

她看着老旧的木制地板上洒落的阳光呆呆的出神,她甚至有一刻想,如果自己就生活在这里,每天在满屋星辰中入睡,在暖阳里苏醒。守着这一间老旧的屋子,满足着自己的幸福与安逸。

二十多年来,她顺从麻木的生活着,尽孝道守伦理,结局是什么?

失去了爱人,破碎了多年的亲情,她曾经以为的乖巧和善并不能让她余生安稳,而教导她懂事贤淑的人,亲手摧毁了她后半生的安逸和那带着赌分的幸福。

从此以后,她便只剩孤身一人。所遇的痛苦再避无可避,迎面而来的,背风而上的,不堪的,伤痛的,只能一人背负,一人享受。

这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夏清雅才忽然间反应过来,自己正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还躺在一个不知名姓的陌生人床上。

虽说这话听起来有些许诡异,但夏清雅从潜意识里觉得,这屋子的主人应该不是个坏人。

夏清雅吞了一口嘴里为数不多的唾沫想润润喉咙,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也算和善。

“请进来吧!”话一出口夏清雅就明白了自己刚刚的举动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沙哑的嗓音像是久居枯井的病人,瞬间苍老的声音和这个洒满温暖阳光的干净屋子格格不入。

门缓缓被推开,干净明朗的少年微微低着头,修长白皙的手端着一碗清粥。

“姐姐你醒了,你饿了吧,我给你熬了粥。”

少年缓缓开口,眉眼里尽是稚气未退的温柔。

夏清雅的眼泪突然就像决堤的江流,顷刻间汹涌。

她甚至也不知清楚自己本来已经逐渐冷却冰冻的心脏,究竟是为什么又狠狠的抽动了起来。

是因为那一碗清粥?还是眼前这个看到她哭之后就不由分说拉她入怀的少年。

也许夏清雅已经正在慢慢强大了,可是她的泪腺却永远学不会那故作坚强的伪装。

“姐姐,你吃慢点,你喜欢我经常给你做。”

“姐姐,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还没说让我叫你什么呢?”

“姐姐,你喝点水再吃啊。“

夏清雅故作头晕的抚了抚额。

少年立刻又慌忙问道,“姐姐你的头是不是又晕了?”说完还不忘赶忙补充一句,“你看,我让你慢点吃吧,你不听!“

夏清雅看着这个本来温润清澈,颇有青春偶像校草气质的清秀少年,不过半个小时的斤两,就俨然一副小奶狗的模样,还是那种话多粘人的小奶狗。

夏清雅一走神的时间,小奶狗就支着手肘越过饭桌趴到了夏清雅的脸旁。

夏清雅回过神的时候吓了一跳,心想这男孩可真是幼稚,都二十几岁的人了,俨然一副没长大的样子。便伸手摸了摸他削瘦的脸,转而语重心长地说到:“临秋啊,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呢。“

肖临秋的脸缓缓红至了耳根,突然看着夏清雅声音软糯的呢喃道:“姐姐,还没有女生摸过我的脸呢。“继而又像个什么毛茸茸的小动物似的,偷偷瞟了夏清雅一眼。

夏清雅被这娇羞的一瞥逗得哈哈大笑,她心里暗暗觉得,这男孩肯定是从没谈过恋爱,更别说和女性的肢体接触了。不然这表情也太丰富了吧!除非他这是专业训练过,兼职卖笑逗客人开心!

夏清雅又调戏了肖临秋一会儿,已经接近中午了。

夏清雅提出想去医院看望一下肖老夫妇,毕竟是肖老大爷救了自己,不仅带自己去了医院,甚至在她身无分文联系不到自己家里人的情况下,还把自己带回家照顾。

不过就算是她有联系方式和工具,她还有家人吗?

对于肖老夫妇的热心照顾,她不管说什么也得当面感谢一下。不过她现在心里也担心着她才几个月的宝宝,虽然她知道她婆家对孩子肯定是比对她强千万倍。可她仍旧是放心不下。

她的手机已经没电了,她也不想和肖临秋借充电器,主要是她不想接那些把她拉回深渊的电话。

她现在俩袖清风,甚至连衣服都是借了肖临秋的穿。她自己的衣服早就又脏又破,也没办法穿出去。她什么都没有,昨天回去也没见到孩子,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回去解决这件惊世骇俗的丑事了。

不管从哪下手,逃避都不是办法,更何况她连逃避的资本都没有!又不是她的错,凭什么让她活的痛苦不堪!

夏清雅在心里打定主意之后,当即就打算回去解决问题。她向来不是风行雷利的性格,但这次的问题,她要是再靠着她一贯温顺妥协的办事方法,怕是就活不起了。

夏清雅和肖临秋说明自己有急事必须得回家一趟,自己也一定会回来感谢他父母的,她在医院花费的费用也一定会补给她们的。

她本来还担心这个奶狗少年不相信,会在心里鄙视她,可没想到,她一说完,肖临秋就说她身体还没彻底恢复,身上也没钱,如果她要回家自己可以送她。

夏清雅当然求之不得,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分处境的拒绝别人好意的那都是活够了的。好歹她也是个上至本科的大学生,这点脑筋还是有的。

坐在出租车上的俩个人心思各异,久久无话。

一路绿灯顺畅无阻,只是这驶向远方的路却不是归途。

——————————————————————————

“我是夏清雅!有没有人,开门!“夏清雅紧握的掌心全是冷汗。昨天才发生的事情,过了一夜对她而言,仿佛已恍若经年。

不知不觉中身旁稚气未退的少年已经握住了她的手。

夏清雅有些苍白的脸色刺痛了肖临秋的心,他并不是夏清雅眼里的单纯男孩,即使他得确不够成熟,也没有体验过夏清雅所受的苦难。

他从昨天晚上接到欢姐的电话时,就从心里觉得这个姑娘可伶,或许是因为他也生活的艰难吧,虽说谈不上能理解她,但总是同情她的,想要在她悲伤时拉她一把的。

当然还有另一方面,那就是欢姐。欢姐托他照顾好这个姑娘,虽说没告诉他,她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但肯定也不普通。他在欢姐手底下做事,这能让老板欠他人情的机会可不常有。况且这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想到这肖临秋不由得摇摇头,成年人的世界还是不够单纯,也不知道他老爹是怎么活了那么大岁数还那么单纯不计较利益的。

砰!门被人重重的一把拉开。肖临秋抬眼看了看门口站着的男人。

普通的长相普通的身高,唯一不够普通的,是这三十几岁的男人能恬不知耻的和自己的岳母搞在了一起。

肖临秋看着这其貌不扬的男人,心里已经唾骂了他上万遍了。

“进来坐吧。“孟云德看了一眼夏清雅身边一副青春美少年模样的肖临秋,顿了顿也没说什么。

可能是自己出轨在先,还搞上了自己的岳母,不占理也不知道说什么。也可能是没想到自己一直鄙弃的老婆行情这么好,她们的婚姻前脚刚出问题,后脚身边就有了人。

夏清雅看着自己熟悉的屋子,怎么也不觉得像是自己操持了一年有余的家。

她坐在沙发上像客人一样拘谨,看着眼前同床共枕为他生儿育女的人竟察觉不出半分感情。这也难怪一向优柔寡断的她这次下决定这么迅速了。

“你们先坐一下,我去拿东西。“孟云德给他们到了俩杯水淡淡的说到。

“姐姐,你看这混蛋好像一副事不关己的德缺德样,等他出来我替你出气!“肖临秋张牙舞爪的趴在夏清雅耳边说到。

“行了,我是回来解决问题的,又不是来寻仇的。”夏清雅刚说完这话,就意识到哪里不太对。等等!肖临秋好像知道自己的处境,这是怎么回事呢。

正当夏清雅打算盘问肖临秋的时候,孟云德从卧室里出来了。他轻轻把一个文件夹放在她前面,说到:“你看看,有什么问题我们今天就解决了吧。“脸上挂着一副风轻云淡,此事理当如此的模样。

紧接着又说:“这给你的财产也不少了,本来我们才结婚一年多,我完全不用给你这么多,而且这房子也是我爸妈买的。都是美云说,你一个人也不容易,劝我好歹给你以后的生活一个保障。”

似乎是怕她狮子大开口,孟云德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儿,核心意思大概就是自己对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让她满足吧!

桌子上是俩份已经拟好的离婚协议,签字后即刻便能生效。

夏清雅在孟云德和她声情并茂讲述自己对她多么大方的时候,详细的看完了离婚协议。她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同床共枕一年有余的男人,才发觉竟是比认识短短几个小时的肖临秋还要陌生。

尽管她还不知道肖临秋是从哪知道了她的处境,但看着他紧紧握着的拳头和他看着孟云德赤红的眼睛,夏清雅还是心头一暖。

起码她心里知道,这是为了她。

夏清雅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捏了捏,示意他冷静一点。随后夏清雅拿起笔利落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没有一丝停顿。

孟云德可能是没想过会这么顺利,反倒是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还没说完,他咽了口唾沫讪笑到:“那我们直接去民政局吗?”

夏清雅心想,不直接去莫非还能间接去不成?

离婚协议上孩子的抚养权是归孟云德所有的,房子自然也是他的。离婚之后给夏清雅十万,便再无瓜葛。每隔一段时间可以去探望孩子,但不能过于频繁。

孩子是夏清雅生命的一部分,她怎么舍得舍弃她,可是没有办法,她现在自身难保,根本照顾不好小宝宝。而且她知道,孩子在孟家不会受委屈。

夏清雅泛着泪光的眼角落在孟云德眼里,让孟云德一惊。

他以为夏清雅不愿意,这件事万一闹上法庭,他肯定是没什么好下场。想到这他便急忙把桌子上签过字的离婚协议收了起来,言语不善的警告到:“这都是具有法律效应的!”

听到这儿肖临秋猛地把水杯摔到地上,随着水杯的破碎声响起,肖临秋的一拳已经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孟云德肥硕的脑袋上。

孟云德只听见脑袋瓜里嗡嗡作响,随后便以一只手抱着脑袋一只手撑着沙发的姿势仰躺在沙发上。看着男人近在咫尺泛红的眼睛,孟云德温顺的没发出一声不和谐的声音。

搞定所有麻烦后,在回肖临秋家的路上时,夏清雅在出租车上问:“临秋,你怎么知道我回去干什么?”

肖临秋指了指天桥底下的一个算命先生,高深莫测的糊弄到:“以前我也是这一行的!”

刚说完夏清雅便一巴掌拍在了他身上。

他不是怕她知道他认识瑜欢,他只是怕她知道自己跟着瑜欢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他怕突然丢了那声自己已经练好了的‘姐姐’。

出租车在前方突然有一个急转弯,车身猛地晃动了一下。肖临秋正想说这司机·会不会开车,却看见转弯后的这条路,路旁纷纷扬扬的落着树叶,还夹杂着满地的花瓣,浪漫得好似脱离现实。

他正想说句什么诗应应景的时候,不经意间看见了夏清雅脸上恬淡的笑容。他便压下心里的话轻轻闭上了眼睛,低声说了句“到家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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