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枫坐起了身，身上已经松快了很多，他下床活动了一下，发现活动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李枫估计林默也在这里住院，便准备过去看看。然而，他刚打开病房的门，就被外面的场景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他病房外面为什么有这么多人？！
“英雄啊！”一个热情的老头率先握住李枫的手，“你就是拯救了风城的英雄！”
李枫：“……”
事态有点超出了预料。
不，他早该想到的。他跟鲁昊打斗的时候，附近有许多好奇的人都在看着呢。只要他们之中有一个是大嘴巴，他的丰功伟绩就能传遍全城了。
而且，暗夜之心的事情被那个算命的传得满城皆知，就算没看到打斗的人，也不可能对“暗夜之心的主人被杀死了”这样的事件无动于衷。
但是，李枫不太擅长应对这种场面，而且，他还能感觉到，围在病房外面的一群人里，有几个是抱着嫉妒的心态来的。
就在这时，穆依然的声音给他解了围。
“你们都围在这里干什么？还让不让病人休息了！”
“对对对。”激动过头的老头终于松开了李枫的手，“抱歉抱歉，我们一会就走。对了，小李啊，我听说你在军队当陪练？那些人也太过分了，你这么厉害，怎么只让你当个陪练？我这就去跟城主请愿，要让你当将军，大将军！”
李枫：“……”
紧接着却有人说道：“穆医生您让让，我们就瞻仰一下英雄，不会打扰到的！”
“就是就是！”另一个人的语气就不那么和善了，“你看人家李枫拼着性命杀了那个家伙，你呢？被人家威胁几句，连自己的魔法天赋都不要了！”
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变。
李枫眉头一拧。
穆依然被迫放弃魔法的事，是怎么传出去的？
李枫还未说话，又有人怒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人家穆医生悬壶济世，这不是很好吗？难道你要一个女子上阵杀敌吗？！”
“女子怎么了？云大将军不也是女子……”
“行了行了，别在病房门口吵架！”李枫连忙说道。
“哦，对对对！”最开始的大爷反应过来，“英雄啊，你给俺签个名成不？俺就要个签名，不多打扰，待会就去城主府请愿，让你当将军！”
李枫：“……我字丑。”
“没事没事，我就喜欢丑的！”
“英雄，我带了新鲜的水果来，您先给我签字呗！”
“我也有我也有，这可是我表哥从南方带回来的！”
“我的可是今天刚从自家菜园子里摘的！”
……
半个小时后，李枫终于打发走了这一帮“粉丝”，还收获了几句“字是真的丑”的评价，再往门外看去，穆依然早已不见了踪影了。
李枫一拍脑袋：“奇怪，我刚才准备出去干什么来着？”
记性不好是硬伤啊！
虽然不记得自己要干什么了，但李枫并不想一直待在病房里。
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恢复能力比普通人要强很多，虽然当时受了重伤，现在却已经精力充沛了。
老是待在病房也挺无聊的，倒不如出去走走。
李枫走出病房，在走廊上逛了一圈，突然发现不远处的窗户正好能看到他和鲁昊打斗的地方，便走了过去。
之前打斗的地方，房屋倒塌了一大排，成了一片废墟。
鲁昊倒下的地方李枫也还记得，不过，此刻尸体早已经消失不见，两个清洁工正在用水冲洗地上的血迹。
李枫看着这场景，心里颇有些唏嘘，正打算转身离开时，忽然发现在不远处的街角，一个小女孩蹲在墙后，将头埋在臂弯里。
是小薇。
她在哭吗？
不，也许只是在那儿休息一会儿而已。
李枫这样想着，避开人多的地方，走楼梯下了楼。
出得医院，李枫深呼吸一口。
初夏的风带着一丝微暖，闻起来很舒服。
“喵~”
一声细细的猫叫声，李枫看见一只毛茸茸的半大小猫从街道上跑过，它很轻盈，就算没有触摸到，那身形也让人很容易想象到抚摸它时软乎乎的触感。
没过几秒，又一只小猫跑了过去，这次是橘色的。
橘色小猫后面，还跟着一只更小的灰猫。
这么多猫？
城里有野猫不稀奇，不过李枫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多在街上跑。
他跟了上去。
“咪呜~”
跑在最后面的灰猫回头看了李枫一眼，似乎在确认他是否有恶意。几秒种后，它转身继续朝前跑去。
李枫跟着猫们拐过街角，拐进一条小巷子，旋即他的眼前一花。
巷子里一共有二十几只颜色各异的猫，此刻，它们都朝一个方向聚拢，在那儿，小薇正蹲在地上，拿着一些面包，一点点地掰碎了放在地上。
在喂猫？
小薇略一抬头，发现李枫站在对面，不由得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显然，她并不是很喜欢喂猫的时候有别的人在。
“出来走走，正好走到这里。”李枫走到小薇的身边，蹲下身，“你很喜欢猫？”
“还行吧。”小薇回答得很冷淡，“我只是觉得它们比较可怜罢了。”
“可怜？”
“城里曾经出现过一些以杀猫为乐趣的人，这些猫的父母都是被那些人给杀了。”
“所以，这些是孤儿吗？”
李枫伸出手，有几只胆大的小猫主动凑上来蹭他的手，但更多的小猫并不靠近他。
李枫长长地叹了口气，侧头看着小薇。
小薇瞥了他一眼：“你看着我干啥？”
“面包分我点，我也想喂猫。”
小薇瞪了他一眼，还是给他撕了小半块面包。
很快，所有的面包都喂完了，猫们开始渐渐散去，两人还蹲在巷子的角落里。
李枫侧头看向小薇，刚要开口，小薇便说道：“不要安慰我。”
“嗯？”
“我知道你不过是看我可怜才走过来。”小薇说道，“但是，弱者才需要安慰。”
“太严格了吧。”李枫说道，“换算一下年龄的话……你可能还没这些猫大。”
小薇起身，没有理会李枫，转身离开。
李枫回到医院，这会儿他总算是想起来了，他本来是打算去看一眼林默的来着。
然而，找到林默的病房，里面却没人。
“你找林牧师吗？”一个路过的年轻医生问道，“我刚刚看见他跟穆姐进了办公室，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
“这样……谢了。”李枫道。
重要的事？
李枫还记得上回穆依然说过的话，她说，圣光教会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枫有点好奇。
走廊上有几个护士在窃窃私语，他隐约听到“穆医生”、“魔法”、“放弃”之类的话语，而且这些人都看着医生办公室的方向。
是关于穆依然放弃魔法的事……这些人都知道了？
李枫不觉得穆依然会把这事说出去，所以，这件事很可能是从某位将军口里传出去的。
李枫皱了皱眉，朝穆依然的办公室走去。
刚走到门口，却正好碰见林默从办公室内出来，还伴随着穆依然的声音：“只有两年时间了。”
什么两年时间？
李枫没来得及多想，便被林默虚弱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你没事吧？”
林默苦笑了一下，摇头道：“我没事，你情况怎么样？”
“穆医生说我恢复力不错。”李枫道，“看起来还是你的情况比较严重。”
“天生体弱，没办法的事。”林默说道。
李枫沉默了两秒：“那两个孩子呢？昨天没吓坏吧？”
“希望没有。”林默露出些许无奈，“我毕竟只是她们的收养者，很多事情，到底是无法像父母那样关照细致。”
李枫想到小薇的那段记忆，又想起那些被鲁昊虐杀的人，不由得心情沉重。
“你是来找穆医生吧？”林默说着，让开了几步，“她在里面。”
李枫点点头，轻轻敲了下门。
“进来。”穆依然的声音似乎有些不耐烦。
“是我。”李枫打开了门，“我……”
李枫的话断在一半，他看见穆依然站在窗前，正转过身来，而她脸上的表情，是李枫之前从未见过的烦躁和愤怒。
李枫转身关上了门。
“穆医生，很抱歉，我想那件事大概是从军营里传出去的……”
穆依然却是愣了愣：“哪件事？”
“呃……”李枫有点尴尬，“就是关于你放弃魔法的原因……”
穆依然嗤笑一声：“你觉得我是为了这个不高兴？”
“呃……不是吗？”李枫更加尴尬了。
“既然传出去了，就让它传吧，反正我从说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没准备再瞒着谁。”穆依然说道。
接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李枫，你知道蛇香草么？”
“蛇香草？”话题转变太快，李枫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细细一想，便想起了这个名字。
他在一本野外生存指导上看到过，蛇香草是一种罕见的草本植物，但也是一种野外生存的人必须认识的植物，因为它有奇毒，这种毒不会让人立刻死亡，却会让人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度日，而且极为难解，一旦中毒，就算去除了体内的毒素，也会留下终身后遗症。
就像其他的毒草一样，蛇香草经过处理之后，也可以用来治病，并且对于几种病有奇效。
但是因为它的采集、储存和处理都相当麻烦，一个不慎就可能会导致毒性清除不净，所以，只有像同心医馆这样的大医馆才会储存蛇香草。
“是一种毒草。”李枫道，“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今天上午，圣光教会的南境主教派人送来了消息，要收缴五十斤蛇香草。而且，这次他会亲自带人来取。”
“圣光教会要这玩意儿干什么？”
“作为刑罚工具。”穆依然道，“你不觉得这种毒草很适合用在不肯招供的犯人身上，或者用在固执的异教徒身上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