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按着戚主任说的就行!这是医师中的医师!听他的准跑不了!那个,我就不给你开单子了,戚主任直接去药房,给你写个单就行!自己人,也没那么多事儿!”
杨大夫见此,插话着打了个趣道。
“哎,哎......都行,怎么方便怎么来!麻烦了!”
孕产妇热情的和杨大夫道谢。
随后,整理好,抱起了小戚胜男,跟戚振国走向了药房。
满大厅的寂静声,满满回荡的是“滴哩当啷”的钥匙声。
戚振国打开药房门,满屋子的药味扑鼻而来。
小戚胜男灵敏的感官,小鼻子轻轻嗅着,吸闻中药中散发的“清香”药香味。
恹恹的整个小人,周身愉悦的元素来袭,渐渐的驱逐黑暗之素。
仔细看的话,那樱桃般的小嘴,斜斜的向上而开。
她,感受到了欢愉,她,尽情贪婪的吸收着。
这个药房,一半空间是格子中药,一半空间是架子西药。
开门而对的正是中药,再与之相连的后方,还有一个贮存药的小仓库。
孕产妇沉默着,亦步亦趋的,轻步轻声的跟后,最后在西药后方站定。
小戚胜男小小的眉头,微微皱起,咧开的嘴角,也逐渐的下拉。
她,好似不太喜欢这个味道呢。
没有刚才的味道“香香”,也是一种药香的味道。
只是这种味道中,似乎带着一种不太欢愉的东西呢,好像不太喜欢呢......
两人谁也没注意她。
面对着林林总总的药,戚振国刚想给拿药,又转身去拉开了灯。
“灯泡”散发的黄澄澄的光,伴随着缕缕阳光,余光洒满了整个药房。
同时,他打开了“直吹”的风扇,按下摇头键,调整了吹的方向,让它尽量吹到小戚胜男。
不欢愉的气息,以及燥热的气息,渐渐的远离,小戚胜男又欢愉了。
“屋子小,有些黑,这风扇别看小,夏天,顶大作用!你抱着小丫头子,坐那儿,凉快凉快!”
戚振国说着,把高木凳拿了过来。
孕产妇扬笑,“大哥,别忙活了,不坐了,一会儿拿完药,这不,赶着回去!”
戚振国还是放下了凳子,随后走到了药柜前。
取出了两瓶清凉油,并给拿了一包棉签,拿起绑桌上的“纸裹”笔,龙飞凤舞的开着单。
“两瓶清凉油,六块二,再给你包棉签!”
开完单,戚振国撂下笔,转身告知孕产妇。
孕产妇还是站着,忙说:“哎,哎,六块二,是吧!”
她,一手抱着小戚胜男,一手腾出掏向裤袋,掏出了大把的钱。
满满的一捧,一堆块八毛的,皱皱巴巴的。
可能太多,不料,被吹落了两三张,还滚落了两三个钢镚。
满室的寂静。
只剩“呜呜”的风扇声,以及“叮叮当当”钢镚的滚落声。
见此,孕产妇忙弯腰去捡。
不料,越是慌忙,手中紧握的钱,越是张张滑落......
戚振国见此,按下了风扇的暂停键,迈开脚下的步伐,猫下腰帮忙去捡。
对于钻进柜底的钢镚,戚振国找来了一根铁丝,巴拉着弄了出来。
本来暗淡无光的钢镚,又沾染了满身的灰尘,即使掸掉,也不是最初的钢镚了。
孕产妇攥着手心的钱,纵然内心尴尬至极,万般滋味翻腾着,还是把满手心的钱,放到了药柜上。
“你数数,看看够吗?忙忙活活的出来,忘带钱包了!不够的话,下午我再给你拿过来,补上!”
戚振国见此,没有说什么。
展开了皱皱巴巴的钱,一张张的数了起来,“加上这几个钢镚,还差二毛钱,你甭管了,我给你添上就行!”
“别,别,别,回来我给你拿过来!这又不是私家账,走的是公家账,该谁的就是谁的!回头,我给你拿过来!”
戚振国见此,也没再多言。
“那行,我先给你添上,这药和棉签,我给你一个袋子,拿好了!回去按说明用药!最多晚上,肿也就消了!嘛事儿也没有!”
孕产妇笑着接过了药,“那行,大哥,没啥事,我就先回去了!”
孕产妇边说着,边抱着小戚胜男,忙往外走去。
戚振国随后迎送,道着:“慢点!有嘛事儿,再过来!”
“哎,别送了!回去吧.....”
孕产妇频频回头说道。
在一声声的应答中,孕产妇抱着小戚胜男,手中拿着一个塑料袋,一步步的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往来时的方向而走……
戚振国见此,也转身进了屋。
孕产妇走了段路,向身后望了望后,又折返了回来。
继续沿着家的方向而进。
在快进村口时,没想到碰到了树旺叔,赶着驴车下集而来。
“湛芳啊?是湛芳吧!带孩子回来看看啊?”
树旺叔叼着烟斗,还赶着毛驴,喜笑颜开的问道。
孕产妇听到熟悉的声音,忙转身回头:“哎呦,树旺叔,刚下集回来啊!吃了吗?这不也没事儿,我说回来看看!”
“嗨,回去吃!你树旺婶说,中午熬鱼吃!正好,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走,跟树旺叔一块回家吃鱼儿!”
“哎哎,敢情好了!这幸亏遇着树旺叔,要不还得走一大段路,哎呦,这天真是热,才走了那么一小段路,身上汗频频的,就没停过!”
“谁说不是呢?大暑都过了,这天半点不见凉快!你是没看,今集上,我旁边那卖鸡蛋的老头,一鸡蛋不小心碎地上,直接“滋滋滋”摊鸡蛋了!嚯,这可笑坏旁边的人了!你这还抱个小的,不热才怪!下次啊再回来,自己赶不了车,不行就在路边等等,搭个认识人的车,咱村来来往往的也不少。再不行啊,你树旺叔,几乎集集赶趟,你不行到集上跟我说声,我回来啊,也就一个顺道的事儿!”
“哎,下次我要再回来啊,就去找树旺叔!您可别嫌我麻烦!”
孕产妇像是儿时般,开着玩笑打趣的说着。
“嗬,那有嘛麻烦的?小时你和湛文少蹭车了?不让上,还哇哇哭,哭的那叫一个惨绝人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们呢!嚯,这一让上了,姐俩那变脸速度,不愧是亲姐俩!一晃啊,这么些年都过去了,都抱孩子了尼你说,哎......行了,咱爷俩先别唠了,先上车,别再把小丫头晒坏了!这大热的天!”
树旺叔追忆着说道。
孕产妇见此,也丝毫不客气的坐了上去。
本想像儿时那般坐在车尾,只是树旺叔车上装满了菜筐,已再无空余的地方,让她能像从前那般,随意的去坐了。
所以,她抱孩踮着脚,挤进了车前,与树旺叔并排而坐。
虽然拥挤一些,但还是温馨的可以。
“驾,驾......”
树旺叔缓慢且平稳的赶起了车。
“对了,湛芳啊,你妈上次摔着,腿好了吧?最近我也没怎么碰见过她,我说抽空过去看看去,老是一忙啊,就把这事儿往后搁了,不过,我这心啊,也老是惦记着!”
“我妈摔着了?啥时候的事儿啊?摔的严不严重?她没跟我说啊,也没有其他人跟我说!怎么回事啊,树旺叔!!!”
孕产妇一听“老人”摔着了,顿时慌了神,急急的质问着。
树旺叔一见,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不过他还是开口着道:“那就应该是你妈故意瞒着你了!那天吧,我正去城里赶集,恰巧赶车走到拐弯处,看着路边一个人影,倒的那儿了,我这望着越瞅越熟悉,赶紧往前了一看,哎呦,是你妈!应该是没注意,脚下有个石子坑,一脚踩空跌那了!我喊她,问她有事儿不?你妈愣是半天没回我,我这心啊,也是突突的,当时没把我吓坏了!好在一会儿,你妈回神了,还跟我打招呼,我这才把心放肚子里。估计当时啊,一下子摔懵了,我喊她啊,还没回神呢!我又扶她起来啊,她当时一下子没站起来!说是腿疼的很,我又让她坐下,裤腿撩开一看,右腿划了个长口子,我说不行,先送她去医院看看,你妈那脾气你也知道,死活不干,自己拿卫生纸擦了擦,缓了缓,个儿试着站起来,走了几步,说是脚踝一动就疼,应该是扭着了!你妈非说没事儿,让我把她放医院门口,说是她自己会去看看,我见这样,就先走了!临走我还问她,用不用回来接着她一块回去,她说不用,说是跟你们在一块,我这才放心的走了!”
“真是让她急死个人,怎么就不知道说一声呢你说?不跟别人说,自己一个人在那死受罪,每回都是这样!你说你不跟别人说,好,你自己倒是看了也行啊!她不!树旺叔,到最后了,我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你妈怎么怎么了!诶,每回我不是最后一个知道?诶,别人知道了,就你不知道,嗨......这让这个别人的心啊,纠疼纠疼的!诶,树旺叔,你说我妈跟人说一声,怎么就那么难呢,诶,你说!树旺叔,她怎么就不能个儿心疼一下个儿呢?”
孕产妇越说越激动,压抑的情绪,连带着眼角晶莹一涌而出。
“哎,芳儿啊,别怨你妈!你妈啊,也不容易。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的,苦哈哈把你三拉扯大,她啊,苦着来......你爹去那会儿,湛文才刚会走没多久,你也还得抱着,你大姐吧,也才六七岁,你奶那边又是个撒手不管的,你妈啊,是又当爹又当妈,就这样带着你三,里里外外受着白眼,白天啊,社里的活儿,起早贪黑的干,抽空还回来,又是打草拾地,又是喂鸡喂羊,这晚上啊,还一宿一宿的不睡,糊个纸钱,就为贴补你三一点!这人就像是铁打的,一个大老爷们,都不见得赶的上你妈!就这样,日子一点点熬过来的!你妈啊,嗨,苦过半辈子的人,早就不知道甜是什么滋味了!嘛事啊,不告诉你们,也是不想让你们跟着操心!”
孕产妇听后埋头着。
树旺叔叹了口气道:“湛芳啊,你也别.....这不,咱还有个抱着的!你这个样儿,让邻居见了笑话,大姑娘了,还哭鼻子,要是你妈见了,到时又跟着着急上火!咱回来啊,就高高兴兴的,有些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咱万事向前看!”
孕产妇听后,吸了吸鼻子,伸出只手,抹掉了眼角的泪。
扬笑着道“没事儿,树旺叔,就是刚心里堵的慌,咱走吧!”
树旺叔见此,甩起了驴鞭,并扬声说道:“好咧,坐好了!咱回家喽!”
一段小路上,小戚胜男依旧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