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十廿抬起头,仔细而认真地看着喊她的男人,她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可是她什么都没看出来,一点一毫的玩笑都没有出现在他的眼睛里。
先前在松山墓园看到他时,面色温隽却透着疏离,远不如现在这般温情脉脉的样子,更何况廿十廿完全不知道傅砚川现下的神情从何而来,是身处高位想找点新乐子来玩玩儿,还是同情心突然泛滥,觉得可怜便施舍下温柔。
廿十廿觉得迷惑,可她不敢轻易去接受一个人不知好意的温柔,何况给予她温柔的人还是北城矜贵。
廿十廿从傅砚川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开口时语调清冷,很直白的语气:“傅先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些,但是你应该知道我的境况,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一些言论,还请傅先生不要来招惹我。因为我不敢保证傅先生会不会因此受到什么不好的影响。”
傅砚川看着落空的手心,没有去在意门外急促的敲门声,而只是看了廿十廿一眼,像是深思熟虑的开口:“阿廿,如果我说,我想娶你。你会相信吗?”
怎么会相信呢,谁会轻易拿自己的婚姻做赌注。
廿十廿目光尽是茫然和细碎的光。
她没想到她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会听到傅砚川这样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她呆楞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耳畔边萦绕的都是那句:我想娶你。
“阿廿,我想娶你。”傅砚川直起身,走到了廿十廿的前面,他微俯着脸,目光落在廿十廿的面容上,他的神色认真而执着,眸光深邃透着认真。
他生平第一次将一句话说了第二遍,他也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对着一个女生说这句话。
“傅先生,您身份尊贵,不是我这样的人能高攀得起的。”廿十廿在很久的沉默后开了口,冬色渐淡,她想起很多关于傅砚川的传言。
北城傅砚川,多少女人梦寐所求的黄金男人,身份和颜值并存,哪一个女人在听到这样的话时不会心动,可廿十廿却不敢相信这样一个男人会接受这样的一个自己,母亲就是一份血淋淋的事实,廿家那样的家族都容不下一个自己,更所谓北城首家傅家。
“傅先生,我很感谢你昨天帮了我,可是这些话我不希望再听到了,我也不希望我和傅家挂上任何联系。”廿十廿仰起头,盯着傅砚川的眼睛,一字一句很清晰的说:“谢谢傅先生的留宿了,今天以后,我们不会再见了。”
“阿廿-”
傅砚川看见她说完话就往外面走,他站在阳台的外边,风嚆嚆的,冷意肆虐,“你要走,也得先把衣服穿好早饭吃了吧,也不差这点时间。”他看着廿十廿就穿了件睡裙,是只适合室内温度的,可要出门肯定是保不了暖的。
听见傅砚川这么说,廿十廿拧手把的动作一顿,才突然发现自己穿的是一件睡裙,她挣扎犹豫了很久才说:“不用了,麻烦傅先生将我的衣服和手机给我,我换好衣服就离开。”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至于她身上的衣服是谁给她换上的,她已经不再想同傅砚川问下去了。
她害怕自己会迷失在傅砚川的温柔乡里,对于一个从未被温暖过的人来说,哪怕一点点的温柔都会成为伤害她的最大利器。
“外面下了大雪,你打不到车的。”
“我打电话叫人来接。”
“下山的路被封住了,车上不来也出不去。”
“傅先生,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先前他说要走也得把衣服换好,可她一说换了衣服就走,那人立刻就说路被封住了,廿十廿觉得傅砚川就是故意的。
她耐着性子继续说,可语气已经染上了微微怒意:“傅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玩啊。”
傅砚川听见她这样说,紧紧锁住她的眉眼,低低沉沉的开口,语气一改之前的刻意为难:“阿廿,我对你很认真,不是说着玩儿的。”
“我想娶你,非你不可。”
“傅先生,我们根本就不认识,昨天才第一次见面,我不知道傅先生为么执意要娶我。”廿十廿顿了顿,回过身来看着傅砚川,她仰着头,看见傅砚川背着光,哞色微动,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才缓缓地说:“....因为我需要一个妻子。傅家需要一个妻子。”
廿十廿望着他,突然觉得好笑,原来不过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妻子,傅家需要一个妻子,所以她正好不巧的被傅砚川碰见了,所以她就要成为他的妻子。
傅砚川看着她,眼底的情绪陡然浓烈,却在下一刻又被生生克制住了。
半晌,他听见廿十廿笑着说:“傅先生,您不觉得对于一个刚刚失去至亲的人讲这些是很不尊重的吗?”
她不紧不慢的说,可语调已经染上了哽咽,“也对,北城首家,傅先生想要什么不都是唾手可得的嘛,何况我这种人呢,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傅砚川看不得她这样,可有些话却生生停在了嘴边,他叹了口气,抓住廿十廿的手,没让她挣脱,“阿廿,你只要知道,我需要你,不单单只是因为傅家需要你,更是因为我需要你。”
“傅先生这话说的怕是自己也不会相信,傅先生是北城矜贵,你想要什么样的女生没有,为什么偏只要我。”
廿十廿放弃将手从傅砚川手里抽出来,她只微微用力,那人就将她的手抓得更紧。
她只好将目光落在别处,却想到很久以前的往事,廿颐深为了一单合作项目,试图将她卖给对方公司的肥头大耳的老董。
她浑浑噩噩的想,廿颐深是不是又要将她卖给傅砚川,她只觉得自己现在浑身都冷了下来。
她目光淬着冷意,一点一点的加深:“傅先生若是想从廿家得到些什么才执意要我倒大可不必,以傅先生的实力,只有廿家倒贴给您的,怎么会让傅先生拿娶我当作交换筹码。”
廿十廿还在继续说:“傅先生,廿颐深就是想要把我送给你,可我的名声不大好,你就不要再惹一身骚了,这样于你于我都好。”
“阿廿,不是这样的,我想娶你,不是因为我和廿颐深在做什么交换,是廿家不适合你。”傅砚川打断她,他看着廿十廿的神态已经称不上好了,自顾自地说,他隐隐不安,昨日安苏说的话还历历在目,她生病了,生了很严重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