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明,楚彻便将詹斐敲醒了,两人一同沿街打听那葛屠户之居所,最终找到了一所小院。楚彻上前敲门,无人应答,用力一推,门应声而开,内外皆未上锁,院内屋里细细巡查一遍,半个人影都没有。
“简书,可找到了什么?”詹斐此时才大摇大摆走进来,笑道,“人去楼空啊!”
楚彻摇摇头,回答说:“一无所获。”
屋内陈设乏善可陈,皆是些常用家具,也无甚点缀,床头衣柜也只几件男子衣物,只抽屉底下有几粒碎银,整栋房子十分洁净,连老鼠都不愿光顾。
詹斐看了个大概,说道:“这不就是收获吗?”
“可他那个传说中的娘子人影皆无,这人是否存在都两说。”
“我倒觉得未必,若真没人,他在小贩那里顺的簪环之物要给谁呢?他自己又不戴。而且简书你细想,这葛屠户的随身物品中,有没有钥匙?”
“嗯?这钥匙倒是不曾见过。”
“那说明他离家后无需从外面将门上锁,门是从家里被插上的。那家里就必定有人看家了。”
“可这屋里并未有其他人的生活痕迹啊!又作何解?”
“简书,一个单身汉子,干着屠羊宰狗的营生,本就是个邋遢人,屋内又怎可能如此一尘不染。”詹斐说道,将手向桌上一拂,“半点灰尘都没有,清理得如此洁净,不知是此女生性若此,还是知晓人已死去,要拂去一切证据呢。此女离去,屋内碎银仍在,可见其不是冲着钱来的,那便只能是这屠户了。”
“如你所说,那下毒者极大可能就是她喽?可她为何要毒杀自己的丈夫,又如何得知消息,且迅速消失的呢?”
“这我怎么能知道,你当我是何等神人?”詹斐道,又高深莫测地一笑,“猜测一番总是可以的。不过我先说明,只是猜测,离事实真相十万八千里,也未可知,你姑且一听,权当闲话了。”话闭,不客气地找了张长凳坐下,翘起长腿,十分闲适。
“好啊!我就听听你这故事怎么讲。”楚彻便也随着坐在他对面,十指交叠,饶有兴味。
“简书可还记得那小贩之言,这葛屠每日晚出早归,只零星卖两块肉,但却膘肥体壮,显然不愁吃喝,活得滋润,这是为何?我猜测他还有别的赚钱途径。”
“嗯,有可能。”
“联想游翼之遭遇,葛屠户以前极可能从牢狱羁押之事,行严刑逼供之举,而他又是个爱占便宜之人,所以,简书你说,有没有可能有人出银子令他在牢狱内折磨某人,而后被葛屠找上,勒索此人,以此过活呢?”詹詹斐嘴角噙笑,眼神却甚是冰冷,手指忽得在桌上一划,“甚至是折磨致死,杀人灭口呢?”
“什么!”楚彻一惊,转而又蹙眉道,“子圭,你是不是有些想多了。”
“只是猜测而已,”詹斐耸耸肩,似是浑不在意,只开了个玩笑,“假若真有这么个人,再排一个美貌女杀手来,在饮食中掺入微量砒霜,慢慢儿地神不知鬼不觉让葛屠再猝死,以绝后患。一切不都说得通了吗?”
见楚彻神色愈是凝重,詹斐反倒笑了:“我只是胡乱猜测,提供个思路而已,提醒你去查查这屠户的身世经历。慢性砒霜中毒,如此思虑周全,一定不是那条街上对他有所怨气的小商贩们干的,还是要从他身边的人查起。”
“那可多谢了!”楚彻回过神来,撇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故事可真是吓着我了。”
詹斐笑而不语,起身而出,立在艳阳下,整个人却好像没什么暖意,背影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楚彻一顿,快步跟上去,左臂揽上那人肩膀,笑道:“罢了,此事随后再议,走,我还应了你三天的酒菜呢!”
一地阳光,两条斜影,和着三四声小调,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