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章留言】作者蛮羡慕柴腾云的原型,平时走哪都有女人缘,做啥都有女人响应,跟来一大帮!厄运临头了,仍旧有女人顶起半边天,替他出头鸣不平!
这日,谢援朝回村了,谢建设说拖拉机没事了,谢荣娟说药草园歇工了,都来七手八脚做帮手,随带的电线、灯头安装了,回去时坐路边石块休息。
谢援朝叫腾云唱语录歌,计数了:“随口36首哇,还有好多出彩?”柴腾云笑笑。谢荣娟横肘一次次捅菱儿姐:“唱呀亮嗓子呀,别让云哥太神气。”
谢菱儿半推半就,渔家长调低唱《越人歌》:没假声啊心底点燃真火焰,瞥见云哥四指轻扣左掌心合着节拍;哎,荣娟跟唱跑调了,我横去一眼。
谢建设在那一眼的余光里,误以为菱儿怪他一声不响,伸手截段柳枝,去芯留皮,吹出了琴声、笛声哎,惟妙惟肖。他脾性闷葫芦,口讷呀即使张嘴也有点咬舌,把“菱儿”说成“冷儿”;口技倒算得上一绝,村里没人能比。
柴腾云被勾起兴致,嘬圆嘴唇发声成曲,《越人歌》像长龙盘过头颈长啸。
谢荣娟嘴角翘起了顽皮,想当众撮合一下,看他俩窘成啥样:“今日合力相帮呀,你俩也该俩起来犒劳吧?菱儿姐再唱一遍,云哥呢口哨伴奏。”
都知道《越人歌》情歌,那个年代,上下三村谁敢当众“俩起来”?
谢援朝起哄:“好嗓音配好口哨啦!”谢建设早就想给菱儿柳哨伴奏,想得幸福啊没胆开口,眼巴巴盼着有先例就能跟进!谢菱儿知道荣娟捉弄人,舍不得回绝,因缘际会,阳光下亮出两好合一好哎,会闯祸吗?朝云哥看一眼。
他读懂眼光里的担心,笑了:“好多大人物讲过借鉴文化遗产。唱吧。”
凤吟龙啸,清亮激越,声乐结界成音泡,孤悬在时空胸腔成了绝响。谢天星知道,六年后出生没这耳福啦。命运捉弄人,把谢月霞推上主场主唱台。
谢金岱早有感觉,霞儿对腾云的好感在“噌噌”地攀升,口气软下来了,眼睛总躲他啊;我得时常给她吹吹风:统筹解决知青困难,县里批木头砖瓦哎;援朝邀来木匠翻修,腾云住进砖瓦房啦;他送去柳编,销路蛮好呀……
又要推荐了。谢金岱郑重其事坐她对面:“腾云后生老成,朋友手眼通天啊做大事的料;假使上大学,比你哥更有出息。”好像转了话题,“年初,《人民日报》登了白启娴,鼓励知青在农村安家。你老大不小啦对腾云……”
谢月霞知道,爸心脏血管都有病,担心摔一跤爬不起,问清我心事才踏实。嫁人,又一次投胎哎,看腾云聪明嘹亮——和晓荐姐抢男人?脸丢大了。动啥也不能动真情!脑子进水不多呀没养鱼,趁早排干。褒来贬去,摇头吧。
“你呀!”村支书拿囡没办法,“本想让腾云上大学回来工作——不卡啦,找周书记打招呼。可惜他不能一锤定音,洪卫青搭上权主任啦进招生办。”
推荐会,谢金岱周书记力挺腾云;洪卫青说摆不平;外国语大学的招生老师祭出法宝:“上海外贸公司指名代培!”他没词了初定了,眼睛还像轱辘转啊转。
谢天星排过了,历史上除了老妖、大妖、小妖、白毛,数洪卫青最阴!
谢月霞说推荐初定,见小芳姐手里针线落地了:她芳心暗许见腾云就没魂,头上插针地下寻针;有事走开,一步三回头放眼皮里供养,痴痴馋心呐。她姨娘拉去西镇相亲:“人看人,不蚀本!这个姓扈的蛮好。”她就是不接腔。
现在心病没心药啦,她送走月霞,眼珠没神,咬唇看窗外:丹桂树枝探过墙外小阳弄,缭绕着腾云哥的夜饭炊烟,火星闪出烟囱口就灭了!今年缝不着他棉被喽……70年西北风响了,他百色脑筋动得出来也会搔头皮呀,把被絮被夹里被面子拉过来戳一针,翻过去连一线。我去串门看见了:“给我吧。”
柴腾云交出缝被针、顶针箍:“家务活大多学会了,妈没教过缝棉被。”
余小芳笑了:还想学全了?不是男人的活计嘛。村里男人赌力赌食,没一个在家务活上逞强。好男人呀不能错过,赌一把,迟早会看到我心意。
谢天星闻到了,余小芳的传统气息像她体香一样浓浓的啊。她有心人办有心事,用十根手指说话,眼巴巴地守云头等日头。谢荣娟不懂暗恋单恋啊,觉得做啥都应当应分,大剌剌拆洗了云哥的被夹里被面子,叫她晒干再缝好。
现在没人来催缝被。余小芳咬嘴唇像紧闭房门,看着四年的心花在热气里瓣瓣滑落,自困愁城啊把家里空气困成死板硬块,听外公叹气走进走出。
夜了,“啪达啪达”,谢金安趿拉着木拖鞋走进来:“回家顺路啊来坐坐。”
木拖鞋,谢援朝从外村学来的,选棕榈板,照脚样锯下,钉上帆布带,晴雨两便。谢建设他们学了做,做了穿;夜饭后,昂头甩手,一行后生一路“啪达啪达”。余小芳觉得金安娘舅不该和后生一般见识:“你也穿木拖鞋?”
他笑哈哈:“汉朝之后八百年,大户人家的男人都穿裙子着木拖鞋。”
进门是客。余小芳请他品西瓜:亲手种的。谢溪边沙地能捏沙成团呀。茅坑砂打底,沙土压根;养花,授粉;麦桔编垫圈。昨日摘来几只放大篮,绳络悬了沉进院子井里,凉气镇着。现在提起篮挑一只,光圆没磕碰,带着碧绿活秧,花蒂收花小,弹响的声音像打足气的篮球;切成莲瓣,放盘子里端去。
他咬一口:“甜得蜇人,舌头被黏牢啦。不晓得哪家后生有福气?等。”
余小芳塞过去一把蒲扇:没眼色,哪壶不开提哪壶!别转身想走开。听外公说:“你活神仙,神机妙算嘛。”心里一动,外公凑上话口?像约好了唱双簧。可怜外公心,总念叨对不起我妈。大概看我难过,找来活神仙推算姻缘?
活神仙笑了:“闲着也是闲着,当之解闷散心。小芳写几个字吧。”
她外公拿来纸笔。她半推半就写了“余”,再写啥?外公自家人,金安娘舅百事落肚里,秘密锁进他俩眼眶放心呀,咬嘴唇添了“腾云”两字低头递过去。他接了没作声。她抬头看字,没错啊,“腾”笔画最多,也没少一笔。
谢金安摇蒲扇,摇过来的话似懂非懂:“‘云’字繁体有‘雨’,播云化雨,‘云雨荒台岂梦思?’”在纸上添字写诗句减笔划,“你朝‘腾’字盯一眼。它去‘月’去‘马’,加‘目’是‘眷’。眷注眷恋,有情人终成眷属。”
余小芳高兴了,这才像话,听了舒坦,熨贴,暖心窝。
“夫妻是眷属,亲眷也是眷属。”谢金安有点同情啊看着她继续解字,“‘余’字去‘小’是‘二人’。要等机缘,‘二’字推上去才能成‘夫’。‘寻芳不觉醉流霞’,有机缘,也像没机缘。从字相看,‘腾’字恐怕还得属‘月’。”
她听每句都明白,三个“机缘”连起来不知道啥意思哎——字相?脑细胞转开了,月霞起笔“月”,荣娟收笔“月”;不可能,腾云哥要上大学呀。
夜深了,余小芳躺床上翻来覆去。朝左睡,见腾云哥两手兜底打横抱起月霞入洞房;朝右睡,见他和荣娟手牵手登大船乘风破浪。折腾一夜,清早舌根发苦啊;记得还有一梦,独自冷冷清清站在丹桂树下,只见花苞不见花。
谢天星托梦再传语:“听天由命,看花苞蔫心里?等等吧,有变数!”
捱过七八日,没变数呀,余小芳才答应和扈家订亲。谢月霞问:“生肖犯冲,白蛇怕金牛!为啥匆匆忙忙作践自家?”她叹气:“不犯冲又能咋样?”
又撑过四五日,余小芳才答应去吃订婚酒;心伤了碎了,好像被押去刑场,木知木觉。谢月霞陪她去西镇,痛惜地摩挲她的手,心有余话不足啊。
命运捉弄余小芳,再熬两三日,等西镇传遍了婚事不会灭灯了,才让上大学出现变数,不知道哪个混账检举了,柴腾云的姑丈景银全是台湾基隆警察局长!海外关系像泰山压顶啊,谁的肩胛也扛不牢,他的政审表刷下来了!
谢荣娟下午又拿云哥耍笑:“耳朵痒有人想,打喷嚏有人诋。嘻嘻,菱儿姐舍不得你上大学,在家又想又诋喽。”带刺连钩,即使夸他也反着夸,当之好玩——容不得别人欺负!回家听见变数,奓毛了,心里蹦起三尺高,嘴里沸腾冒泡啦;她来了大情绪就锥锥之声呀,拔尖了音调像小孩一样放肆撒泼:
“谁捣鬼?霞姐,叫你哥去查,查去!啥?柴如丰!这只畜生!”
余小芳劝她:“算啦骂了也白骂,柴如丰听不到。”本想卸火反成了拱火,见她头上现出一团煞气,两眼瞪了牙巴骨咬了:“对!一顿胖揍扁了他!”
谢月霞也劝她:“殴打检举人的罪名大啦。别强出头,自家好好活。”
“我忙着活,他忙着找死啊撅屁股朝云哥头颈拉屎。剁碎喂狗,也只平一口气!”她把袖管掳到肘弯,再一把掳到腋下,捏紧拳头“格格”作响。
谢月霞怕啦,她人硬拳硬脾气硬,激起血性下得了刚狠!柴如丰拱床底钻锅门也没用,断几根肋骨还是轻的!事后会上告,我爸幕后主使!快去拦牢!余小芳也左遮右挡。谢荣娟一扭一晃,长腿弹出包围圈,几个箭步射远了。
谢天星知道她会吓尿了柴如丰:解气不解恨啊。青萍冒充小娘鬼捉弄大妖、谢援朝。坏种都得收拾!我给柴如丰种暗疾,让水苑儿以后管得牢他。
大新闻在小山村不胫而走:“柴如丰竟会检举柴腾云!叔伯兄弟呀。”
水苑儿为之气结,脚尖的血轰上头:“书读进**!没人样也得有点人味呀,恨心再大也不能做绝了,伤阴骘绊他脚。村里人指头都会戳你背脊骨!”
柴如丰拍胸脯,一脚踏长凳:“戳过来,我拗断它!我……”嘿,嘴唇皮转筋了舌头反向了,“我好男不跟女斗!”火烧脚底火扯风惊,逃出后门。
水苑儿回头看,荣娟姐甩开院门,黄影掠去后门!她开怀笑,放胆骂,拳快脚头硬“龙卷风”呀,如丰身架单薄,即使捆起两三个照样被卷走。
谢天星早就候着啦,见柴如丰逃向山边深水烂泥田,刮去一阵穿山风!他滑落田塍抱黑泥了。得软硬兼施呀,再滚落一大块白岩,让他黑白通吃。
他挣手挣脚刚从泥水里坐起,睁开眼皮,看见游来一团人形白雾,吓得全身抖起来:“放过我吧杏儿,我没亏待小人呀——没亏待苑儿呀——”
谢天星大喜,他被白岩撞后脑撞出幻视?太好了,既落下病根,又认得出我幻化的水杏儿模样;那就代行妻罚,让这家伙滚泥水吸泥气喝泥汤吧。
谢荣娟追过来,听见大呼小叫笑死了:“啥个杏儿苑儿?发羊癫疯!”
她近了。谢天星只得歇手。柴如丰如蒙大赦,耳边没了怪声,脚下没了捉弄呀;站起来,泥水淋淋沥沥滴滴答答:“荣娟,我……嘿嘿,滑倒啦。”
谢荣娟收了笑声:“滚上来吧。泥鳅一样邋遢死了,打你脏了我手!别走拢来!我问你,做啥检举云哥?老实交代啊,否则,一脚踢下烂泥田!”
柴如丰如闻龙女妙音,因祸得福哎她懒得动手!当即点头哈腰,全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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