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卸除了最后一丝属于自己的精神。现在的他,便是“掠魂”,刀不为人,人却已为刀。
掠魂刀下击于地,地崩裂,水顺着大地沟壑倾泄而下。
“哦?倒也不能说不厉害。不过,一个疯子而已。”
不识之人将头上蓑帽摘下,甩向凌天雪,凌天雪持刀一刀劈为两半。而帽后紧接出现的是那不识之人的水刃,一柄水做的刀,握在那人手中,劈向了凌天雪的面堂。
凌天雪竖立刀,横行欲格,却像是所格无物,“掠魂”穿过水刃刀身,而水刃刀却还在前行。凌天雪红目怒睁,侧脸闪过已经稍晚,水刃刀在其脸上划出一道血印。
一招交过,凌天雪便已负伤。
此时主帐因为水崩地裂的缘故,支架横梁全部溃散,帐中众人现出在了人群之中。围着他们的是凌天雪的“雪上血”,围着“雪上血”的是嬴童的十万大军。
嬴原大声道:“凌将军,住手,这是军令。”他不想让自己的将领与自己同殁。
“不用喊了。”不识之人将地上被凌天雪劈为两半的蓑帽捡起,比了比,扔掉偏小的一半,将另一半戴回了头上,“他现在已经疯了,谁的话都不会听的。没办法,主子拿命换来的生机,他却要白白扔掉。这等不识时务之人,我看,还是杀了吧。”
“‘镇神’在哪里?”嬴原对外围的“雪上血”问道。
“这里。”一名“雪上血”将白剑“镇神”奉上。嬴原拔剑,凌天雪眼中血气渐消,但随即又是一阵红热。两者似在互相抗争。嬴原一剑向凌天雪持刀的右臂斩去,凌天雪大叫一声,紧握“掠魂”的右臂被斩落。凌天雪煞气渐退,稍稍恢复了神智。
嬴原道:“凌将军,我且问你一句,你忠于我,还是忠于国?我死无何,你不能死!”
凌天雪抚住断臂处,跪于地,并未答,但嬴原又怎不知他心中答案。嬴原走上前,解袍撕成条布,将凌天雪的伤口包住,暂为止血。
“好像清醒了。那我便不杀你吧。你是一个可敬的对手,你姓凌,又用‘掠魂’红刀,我好像记得,算了,记不得了。告诉我你的名字,你值得我知道你的名字。”
嬴原代道:“此为白帝少昊国‘红衣将军’凌天雪,不知阁下名讳。”
“幕池。”
嬴原并不想记住这个名字,即便记住又如何。他是要让凌天雪记住这个名字,记到这个名字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那一刻。
嬴原将手中的“镇神”交到凌天雪手中,站起,拔出了自己的少昊氏传剑,停放在了自己颈处,道:“皇兄,幼时,你总是替我挡着来自父亲的责打和鞭笞,现在,我一并还了你吧。”
嬴原说完,手中剑横,自戮而死。尸首躺在了凌天雪身旁,凌天雪闭目不忍。
伊人,身在远方,泪随着嬴原的血,溅落。
“国主!”众“雪上血”转身将手中红刀翻转倒插于地,跪拜颔首。
嬴童走上前,将嬴原手上少昊氏传剑捡起,呆目注视着上面残留的血迹,凄然吟道:“主国无道,胁我孩子为质,又暗中逼我弑主夺权,其心欲并天下。今我兄弟已死,我受胁迫已完。但我造成的冤债又怎么算完。我罪大,无以还报,以此身聊作赎耳。”
嬴童横剑自刎,伏尸于嬴原后。
一军皆惊!
幕池对二人的死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情绪,而是向原来嬴童左手两人道:“现在两位国主全死了。尤将军,张大人,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文官模样的张大人道:“方才国主所说他是受人胁迫。阁下是国主的亲信,可有什么建议?”
“是受主国胁迫。”幕池道,“国主的死全由主国造成,难道此仇不报?主国要把你们这些副国都吞并,是国主亲口所言,你们也听到了。”
尤将军骂道:“娘的,主国害我们自相残杀,又夺走了继位的嬴烛皇子,明显是想控制我国,等我们打干净了,他坐收渔翁之利。心真他娘的狠,这仇必须得报。”
“尤将军所言极是。”幕池道。
张大人又道:“但现在我国无主,谁来主掌大事?”
“现在的主国不也是无主,全靠季微和严律撑着场面。两位现在在西方副国的地位同样举足轻重,嬴童国主生前全仰仗二位,二位何不效仿?”
张大人听了,这明显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他还算有点脑子,忙道:“在下才疏学浅,哪里能掌大事。”
尤将军斥道:“你这老家伙,也太窝囊了些。”
幕池道:“不过若是如此,尤将军一人掌权难免会受人口舌。我看,不如让皇子母持权,我们共同为其效力,报国主仇,夺回嬴烛皇子如何?”
张大人本想问皇子母四年前已经因为一些事情变得痴傻,如何掌权。但他看了一眼幕池投来的眼神,此话便没再敢说出口来,而是转问道:“主国兵强马壮,高手林立。我们如何攻得?”
西方副国现在的军队虽有十万人众,但却多是些散兵游勇和强征来的农家汉,难堪一击。要靠这些人攻打主国,无疑是异想天开。
“我们不是还有凌将军和他的‘雪上血’,这可是五国中的四大精锐之一。”幕池说罢,蔑笑着向跪在地上的凌天雪看去。
“可他是敌军俘将,不能轻信。即便可用‘雪上血’,只剩下了这么点人,又能有多大效用?”
幕池眼露寒芒:“我看张大人的意思,是不想为国主报仇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大人放心,国主出兵前,便已和我商议过,我们完全可以借助妖物的力量。”
“什么?!”
“怎么,张大人不信?”幕池说着,从怀中取出两封密信,一封由黄蜡封住,另一封由白蜡封住。幕池先是拆开了那封白蜡封住的信,将其交给了张大人。
张大人读毕后,瞠目结舌:“这,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