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带走的凤心没有反抗,动都不动,本来凤燕语是准备着好好被这孩子折腾一通的,毕竟以往凤心的性情表现,早已是名声在外。
而在凤心心里,姐姐说让他听凤统领的话,他就会好好听。
凤燕语将凤心带回了自己的不语楼,不语楼分为三层,第一层是特别刑法场,第二层是议事厅,第三层则是凤燕语自己的住所。
直上三层,启门而入,凤燕语向侍卫命令道:“一会儿把我的房间隔出一处间阁来给他住。”
两个女侍卫接了令后便一齐出去了,她们只是在凤燕语不在家的时候负责守卫内室,凤燕语一回,这里就不再允许有其他人了。
但今天不同。
凤燕语走在前,凤心跟在后,凤燕语将手中长刀放于榻前,转身道:“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我这里吗?”
“姐姐。”
“不,是因为你太危险。”
凤心不答话。危险是什么?
“你只听护心小姐的话,对不对?”
“还有,你。”
“好,那我说什么你都要照做。”
“嗯。”
凤燕语对凤心的回答还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她原本已经打算好了和凤心打一个持久战,现在看来,持久战可以省略了,直接决战吧。
“跟我走。”
凤燕语再次提起榻前长刀,直奔演武校场而去。
凤阳城的演武校场位于城外西边,城墙与长河的夹中,这里视野开阔,土地平整,又邻接水源,是不错的练兵之地。同时这里也是凤燕语统领的整个凤阳城护卫军的大本营。
凤阳城的护卫军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约有五千人规模。像凤阳城这样的古城,虽比不上主国的主城那样宏伟繁盛,但也算是一处不可小觑的地方。论起规模,凤阳城可比得上主国主城的十分之一大小。
但论起军队,就实在没得比了,主国拥有的军队,是整个大陆上规模最大最为雄壮的军队,五国内的四大精兵,主国就拥有着其中两支,即便随意拿出一支杂军来,恐怕都要比凤阳城护卫军的数量多得多。
其它四大副国,论起军力规模数量,东方副国几可与主国比肩,南方副国、北方副国实力较为相当,至于西方副国则是军力最少,不过西方副国军队不像他国——军队多流于国力的表征,西方副国军与西方蛮族和妖物对抗多年,是真正经过战争洗礼的军队。
但这并不影响什么,战争已经很久都没有波及到过凤阳城了,即便会有些小规模战事发生,也多发生在五国之外的地方。凤阳城并不需要组建供养强大的军队。
凤阳城要想被战争所波及,那只能是五国内战。
五国内战,这种事,没有人在脑中想过,那是顺理成章的绝不可能。
绝不可能吗?凤燕语有过疑问。她是一支军队的统领,她最能明白军队二字的意义。更何况还有她的师父,那个在主国中地位崇高的师父,领导着几乎全部主国军队的师父,曾经对她疑问的答言:“人心不可测,何以久安?是人即有欲,何以大定?主国之于副国,为主,副国之于主国,为臣,主臣之间,绝无亘古不变之理。再或,除主臣外,再无他人?”
如今已过二十载,不知那老人家可好啊,凤燕语常常想着,有机会,总要去再拜访拜访自己的那位尊师,要带上什么礼物呢?
凤燕语领着凤心到达校场后,便坐在了校场的督位之上。时间还早,但此刻的演武校场中,列好队列的卫兵已经开始了晨练,呼喝声在凤燕语出现在众人眼前时,也变得更加响亮了几分。
凤心站在凤燕语督位之前,平视着前方校场,认真听着那军队训练时发出的富有规律的响动与呼喝。他的长发随风飘向后侧,不时露出白皙透亮的小耳朵,一副昂扬的样子,仿佛他才是督导着这方军队的统领一般。
坐在督位上的凤燕语看着这个孩子,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如果有人观察一下她的嘴角,那一抹微微的笑意,足以惊掉在场所有人的下巴。
凤燕语,也会笑?
“来人!把凤心的头发给我剪了。”如果刚刚没人惊掉下巴的的话,此刻,听到这句话的人,下巴可就保不住了。凤燕语道:“一个男孩子,蓄着一头的长发,算是个什么样子?给我剪掉。”凤燕语本身就是一副短发,只盖过了耳朵而已。但她倒从没有要求过其他人头发应该是长是短。对凤心,为什么会……众人思索不得。
不一会儿,一位卫兵就带着剪刀来到了凤燕语身前。
“剪吧。”凤燕语下令。
“风统领,那个,少爷他不会,不会不同意吧?”这位卫兵明显是知道在凤心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尽管现在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动刀剪他头发,剪去这看上去柔顺亮丽的像是从来没剪过的长发,真的没问题吗?
凤燕语眉目一深:“这里没有少爷,他现在归我管,我说什么,就做什么,你们都一样。”
那卫兵不敢再犹豫了,这两个人,哪个都惹不起,凤心好歹还没什么特别反应,凤统领……怕是他再多说一句,就要接受一个他不能接受的后果了。
卫兵颤颤巍巍的双手在凤心的长发上划过,掠起发尾,凝视着凤心细润的后颈,此刻他又有问题了,问还是不问呢?思量一下,还是问问比较好:“统领,要剪到多短?”
“全剪了。”一声沉吼。
不如不问。
卫兵把剪刀贴近凤心发根处,他用眼角瞥视着凤心的反应,提防着,要是凤心不愿意突然乍起发难变成个妖怪什么的,自己好歹也有个防备。
正待握合手里的剪刀时,突听一声:“等一下,剪到耳朵处吧,光头也实在难看。”
凤统领也会改主意?卫兵怀疑了一瞬,但现在他没这个心情去好奇,把剪刀往下移一些,终是剪下去了。
长发飘落,却在未落地之前消失不见——就像是风,带走了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