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绵绵疑惑，手机里的剧情中，粉红裙子的妹妹正抱着哥哥的胳膊撒娇。
“哥哥你最好了！”
……
画面一转，荧屏上的男生揪着女孩子的小辫：“怎么？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你是想干什么？还叫家长，我是你家长吗？我是你哥我告诉你，谁是你家长？！是我……”
风绵绵朝自己嘴里扔了一把糖豆，她发愁的继续看着手机荧幕：“什么东西，当个妹妹怎么这么难啊？”
……
风璨低下头，开始漫无目的的看着脚部的四周。
杂草，鹅软石的小道，颇有些曲径通幽的意味。当然……隐蔽的角落滋长邪恶。
啪——
坐在长椅上的黑发少年动了动，蹙眉，身子一僵。“呐……”他发出极轻的一声，类似叹惋的发音。
大楼高高的建筑透出大片的阴影。周淼面无表情的朝里面缩了缩，后背触及到冰冷的白瓷砖。
她心里开始数数【1】
【2】
“……”
“妹子，钱呢？”
【6】
周淼一双眼睛看着花哥，不说话。
声音越来越大，风璨眉头一挑，只看见三两个搞身影围着一个人。
保护费吧？
额……D 中有这样的混混吗？
好无聊。
D中的校规校级，好像完全是摆设吧。
风璨打了一个哈欠，心想：出于不惹事角度，确实该不帮，因为这事很是麻烦。但出于道德角度……这事他确实该管？
长椅上的少年又打了一个哈欠。D中是下午开学，但有一些学生为了防止开学拥挤，包括风璨，是早上来的。校方知道这一现象，门卫也是在早上开门，到了下午学生到校，才开始正式关校门——这也是为什么现在，能在D中看见小混混的原因。
现在正好正午，十七岁的学生，不想吃就不吃，方便面，辣条薯片冰激凌一切随意。反正没人管着他。
退一万步说，健康的身体还能让他们继续作。
风璨习惯在这一天不吃中午饭，宿舍楼没开，他现在应该在这长椅上眯一会觉。确实困。但现在委实不能睡觉了。
“喂，那个……老师来了。别打了……”
‘花哥’揍人揍得正欢，冷不丁儿听到一句这个，虎躯一震，想到没休学时，被老师拿着棍子，满脸不爽的在办公桌上写检讨的黑历史。
老师……
再野的学生，对老师也有着一丁点的敬畏。
而且这无业游民，混社会的被老师捉住欺负学生，局里有人也麻烦。
花哥下意识想走，结果那么余光一瞧——好家伙，他娘的老师？！！小屁孩一个，还老师？老师人呢？你变出来一个试试。
他在这条街上混，D中有几个年轻老师他还不知道？呸，序章……虚什么来着，真是个草木……什么东西？(虚张声势草木皆兵)
花哥顺势在教学楼墙上踢一脚：“艹！”
什么玩意？语文这玩意，这不愧是几千年文化，渊源长流。(源远流长)
“花哥，是个小白脸。”
“哈哈英雄救美啊！”
“呸，小孩。”
周淼继续面无表情缩在墙角里，手里趁着这个空闲擦拭伤口。
【60】
花哥带着两个不知道是不是真金的戒指，炫耀似的拿手顺他五颜六色的头发，活像个开屏的孔雀。“小子，这事是你能管的吗？”
风璨不说话：“……”他走过来，在一米间隔的距离处站立：“老师来了。”
“呸。”花哥这次不信了，他一身非主流的衣服，看起来不良又难惹，浑身长刺：“我们真是冤家啊，早上你那个妹子，啧啧啧，火辣！哥喜欢！”
这么一说风璨想起来了，早上那个被风绵绵怼的家伙。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确实好认。
风璨说：“妹妹。”
“什么？”花哥没听清楚。胳膊上的龙纹刺身气势恢宏。
风璨歪头，“那是我妹……”少年从斑驳的树影走出来，一只手懒散的放在裤兜里，身形瘦高。“还有……”
“她。
做人要有礼貌，不能叫女生妹子。”
十七岁的少年，周身上下是一股子温润如玉。风璨抬起眼眸：“可以称，姑娘。”
“……”艹。花哥翻了一个十成十的白眼，骂了一句神经病。“你这个人有病吧？”
还耍帅？呸一个英雄救美的小白脸。
花哥还没发作，身旁的小混混听笑了，他们三两围过来。一个白毛的男人不正经的笑，一巴掌在少年脸上拍出去。
风璨后退，巴掌拍了个空。
“艹，还躲？！”
“花哥，揍他！”
【120秒。】周淼心道：测试完成。
周淼轻而易举从混混堆里挤出来，她一把拉住风璨的手：“走。”
？
……
学校的小卖部真是赚钱的地方，风绵绵伸开大长腿，怀里抱着一堆零食从人缝里挤出来。
“这鬼天气，真他娘的热……把姑奶奶都晒过头了！艹的贼老天。”少女说着，手指麻利的拆开五毛钱包装的棒棒糖。不客气，又气势嚣张的叼在嘴里。
“D中真……破旧烂。就没一处好。”风绵绵把系在腰间，白色半透明的防晒衣穿上。
甜腻的糖果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少女粉红色的指甲，摘下别在衣领上的太阳镜，戴上。风绵绵这才开始用手半挡眼帘，看着晕眩的日光。
热。
含着糖，又撕开学校里买的廉价冰棍咬一节。咔嚓，她面色一僵，“嘶姑奶奶的牙。”
吃糖太多——总是不好。
树影婆娑，一片树影底下，知了没完没了的叫，白杨挺拔笔直的延伸到小道的尽头。
完全不知道自己哥哥怎么样的少女思忖，咬着糖，双手抱着零食决定：“去还饭卡。”
……
跑，还在跑。
风璨除了初三的体考，还没这么拼命过。
都说个子矮的跑得快，现在风璨倒是信了。周淼一双小腿跑的都能看见残影。头发后的蝴蝶结一蹦一蹦的，随着主人的蹦跳的弧度，欢快舞动着。
风璨不认识这个女孩子，倒是看这女孩子穿着中规中矩的D 中校服。同校的。
风绵绵一米八领的身高是个异类，大部分女生确实比男生要矮。面前的这位，风璨估摸着只能到他胳膊肘。
矮，跑得快，像个兔子。风璨有对这位女生的第一印象。
“那个，放放放放放放，放开。”风璨被女生拉着玩命的跑。
能跑这么快，怎么就被混混给堵墙角了？
……
D 中的小道很有意思，都别出心裁取了名字。比如凌云路，壮志路。
墙壁画着壮阔的云层，凌云路——
“呼呼——”肺都快炸了，比一千米长跑还累。不晓得跑了多少米，每一步都像冲刺。
“哦，甩掉了。”
中午的耀眼光总算散了一下。风璨擦了一把自己脑门出的汗。
“谢谢。”
很轻的声音，没听清的还以为是风声。风璨摆手：“没关系。”
“嗯。”又是很轻的一声回应，周淼低头，她不是很明白现在该怎么办。于是她思考了一下，颔首，转身离去。
“哥！”
风璨回头，只看见一抹白色飘飘，倏地被人抱了个满怀。
风绵绵的抱，风璨从十三岁就消受不起。他被这姑扑的后退几步，差些连自己带妹妹一块倒地上。
他不动声色把这少女从身上扯下来“怎么了？”
风绵绵嘴里的棒棒糖还没吃完，她慌里慌张：“我打人了！吓得慌。”
“……”
“哦。”
风璨又觉得不够关心她，于是说：“要赔多少？”
……
风绵绵面色一僵，脚步狠狠朝地上跺了跺：“哎呀哥，你关心关心我呀！”
那还真是免了，风璨一年来虽然见不到几回儿妹妹的面。但是他们但凡见面，就没有风绵绵不惹事的时候。
到头来都是风言明焦头烂额的收拾。
风绵绵——从来不是被人欺负的材料。
“到底什么样了？”
“没，没有，就踢跑了。不用去医院，那伤口涂点药水就好了。是早上的杂毛公鸡。”
“……嗯。”怪不得没追过来，原来是被风绵绵堵住了。“怎么打起来了？”
风绵绵摊手：“把姑……他们把我零食撞了一地，不道歉，还骂骂咧咧的。一气之下，就打起来了。”
“不过他们后来道歉了(被打的。)还有……他们说自己是无心的，本来是想追一个砸了他们一桌酒瓶子的……女孩子。”
“……”合着不是收保护费？
酒瓶子……
什么跟什么。
风璨叹气：“饭卡。”
“哦哦哦，给，谢谢哥！”
风绵绵这女孩子，十五岁后打架从不带伤，风璨也没必要关心她怎么样。“另一张卡，买完裙子了吗？”
“嗯……嗯！不过哥，我今天放假，再让我花几天？”
“嗯，想吃什么买点什么。”
风绵绵高兴了“好~”
她说着，一脸天真的笑。带着一股子傻气。妹妹是要痛的，如果风绵绵小一些，还是一个没他腿长的娃娃，风璨觉得：那一定是要宠到骨子里。比现在还宠。
一定对她很好很好，给她买铺满一屋子的糖，给她买一屋子的裙子衣服。一定比现在好。
只是十三岁，他的妹妹就比他高了。
十三岁起，空荡荡的屋子里男孩看着荧屏。
“一。”
“二。”
。
“一百零一。”
静，只有电视上的吵闹声。
咔嚓。
男孩回头，看见一个妹妹，湿哒哒的头发披在肩后，黑外套，自己一个人，拉着一个比自己都有些大的黑骷髅行李箱，不知所措，就一下子，对不记得的妹妹，不知道怎么对她好。
轰隆，闷雷一声炸裂，蛇形的闪电劈下天幕。
风璨被所谓的妹妹扑在地上，后脑勺很痛。
他想：“我想对她好。”
风言明给他们钱，每月定时带他去医院，风言明不管他们。风璨只有一个妹妹。
带着棒球帽，贴着创可贴，调皮捣蛋的妹妹。风绵绵会朝他吐舌头，“呀，哥~”古灵精怪的丫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