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果果看到憔悴的，身怀六甲的肖问兰心中倒生出了一丝怜悯之心，但这一丝怜悯并没能覆盖她对肖问兰的仇恨。当时，肖宏阔不要她就是因为肖问兰和张妈从中作梗。一个女人的报复心在此刻放大了。
“哈哈哈...”戴果果发出了鄙夷的笑声说道：“这不是肖家大小姐吗？怎么挺着个大肚子在这里丢人现眼呢？”
这笑声让肖问兰顿觉羞愧难当，戴果果的笑声和语言中充满了鄙夷。这些话刺得肖问兰一阵疼痛，肚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难堪和愤怒似的不老实起来。现在地上如果有条地缝的话她肯定是会钻下去的。
戴果果又是一阵嘲讽，然后大摇大摆地准备走出诊所。
“戴果果，你救救我吧。”肖问兰卑微的跪在地上，一只手拉着戴果果的裙摆。
戴果果转过身来，想起了当时离开肖家的时候也是如此地卑微地乞求着他们，可是没有一个人怜悯她。这个肖问兰更是把她的衣物都丢出了大门外，那是她受过的最大的屈辱，今天是个难得的机会，她的报复之火被点燃了。
“好啊，我可以救你，但你不应该付出些什么吗？”戴果果威胁道。
肖问兰明白这是个狠毒的女人，但此刻能救她的只有这个女人，她只能为此一拼。她从怀中拿出那个张寄圣给她的发卡，发卡的寒光给这昏暗的诊所带来了更多的寒意，肖问兰的脸在寒光下更显憔悴，两道深深的泪痕像是刻在脸庞上一般。
“戴果果，我把这个给你，你给我换点钱可以吗？”肖问兰继续哀求着。要不是她现在走投无路，她是绝不会拿出这个发卡的，她心中是不甘的，但是在取舍中她决定拿这个发卡来换肚子里的孩子。她相信张寄圣会原谅她的，因为这和肚中的孩子相比孰轻孰重是显而易见的。
戴果果有些愣怔，她死死地盯着肖问兰手中的发卡，一把薅住肖问兰衣领，恶狠狠地说：“你这个发卡是从哪里弄来的？”戴果果的声音是颤抖的。
肖问兰简单地说明了发卡的来历，也告诉了他怀着的孩子是张寄圣的。戴果果接过了那个象牙色的发卡，从包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交到肖问兰的手中便转身走了。这几百块钱对肖问兰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但现在又能怎样呢，她也只能顾好眼前的自己了。
戴果果拿着发卡一路小跑地回到了阳光孤儿院，泪眼婆娑中抚摸着发卡，思绪早已飘远。
在她脑海中升起了终生都难忘的一刻，那时她才8岁。他的哥哥戴涛刚刚放学，她就在哥哥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等他。哥哥兴高采烈地拿着一枚放着寒光的象牙色发卡，向她走来，突然脚下一划戴涛滚到了山脚下。家人听到戴果果的哭声走出来时，戴果果只能咿咿呀呀地一顿比划，村里的人们忙活了大半夜终于在山脚下找到戴涛的尸体。
父母怀着悲痛的心情把哥哥的尸体埋葬了，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枚发卡，当然戴果果也没有发现。可是现在，这枚发卡又出现了，这到底意味着什么？戴果果想弄清楚这枚发卡来由，因为这是缅怀哥哥的一种特别的方式。第二天，她又来到了肖问兰所在的那个诊所，希望通过肖问兰能够获得关于发卡的更多信息。
“肖大小姐，别来无恙啊。”戴果果进到诊所向肖问兰打着招呼，已经没有了昨天初见时的戾气。
这让肖问兰大为吃惊，她不知道戴果果此来的意图，但是她心中的确不想看到戴果果，但又好像盼望着她能到来。因为昨天她给的几百块钱，已经所剩无几了。她怕戴果果嘲笑她，羞辱她，但有希望通过这种忍辱负重能够换来一些金钱上的支持。肖问兰活得很卑微，她恨戴果果，更恨自己的父亲，她根本没有想到如今的自己居然会活成如此。
戴果果倒是变得客气起来，不但为他支付在私人诊所所需要的费用，还给了她经济支持。当然，戴果果最终还是入了主题，她更为详细地向肖问兰询问关于发卡的点点滴滴，但是从肖问兰那里根本得不到任何关于发卡的事情，唯一可以解开这个谜团的办法就是尽快找到张寄圣。可是，现在张寄圣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从此之后，戴果果便常常来到诊所，照顾越来越行动不便的肖问兰。肖问兰心怀忐忑地接受着戴果果的馈赠，她不知道肖问兰到底想要怎样，这枚发卡到底预示着什么？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在小诊所里肖问兰顺利产下一个女孩。戴果果把肖问兰接到了自己的住所并担起了照顾她们母女的责任，然而好景不长，孩子还没有满月肖问兰就因身染重病撒手人寰了。弥留之际，肖问兰把孩子托付给了戴果果，并拜托她一定要找到张寄圣。
为了更方便地找到张寄圣，戴果果辞去了阳光孤儿院的工作。她整理好东西，抱起孩子走在了寻找张寄圣的遥远路途上了。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之中，雪片漫舞着，北风呼啸着，但她的心情是舒畅和轻松的。她从口袋里拿出那枚发卡别在了孩子的襁褓上，发卡的寒光引起了阳光孤儿院保安的注意。突然，阳光射向大地，雪停了。戴果果看眼襁褓中的女婴，说道：“你以后就叫肖霁吧。”
戴果果带着肖霁徘徊于各个城市之中，她们就以母女相称。她教孩子读书写字，她陪孩子玩耍嬉戏。对于肖霁来说这个女人就是她的母亲，她们相依为命，四处奔波。肖霁从小乖巧可人，戴果果更是将她视如己出。
可是，不论戴果果如何努力，如何寻找都没有找到张寄圣的踪影。渐渐地她已经不再关心这枚发卡了，更多的原因是为了帮肖霁找到亲生的父亲。可是，没有完成愿望，飞来的横祸让她命丧黄泉。甚至到最后一刻也没有办法告诉肖霁真相，只能留下这枚发卡给她，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让她在茫茫人海中与张寄圣相遇，这便是戴果果能给肖霁留下的唯一希望和线索了。
沧海桑田，虽然他们父女最终相遇了，但他们永远也不可能相认了，这不是人生的悲剧，而是人生残缺的本质，是不完美的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