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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我国人权教育的实践创新(6)

我国的高校并不缺少服务于社会的传统,但是服务的概念基本上建立在帮助企业进行技术创新和大学研究对地方经济增长的贡献这样的基础上。

相比之下,高校与其所在社区之间的互动活动则非常少。即使有,也比较分散,缺少整体的安排和通盘的考虑。实际上,高校是一个巨大的智力宝库,它的专业知识和资源在许多情况下是可以和社区的需要相融合的。当然,融合的过程需要高校、社区双方的合作以及其他外部机构,如地方政府和非政府组织的支持。就社区人权教育而言,它既可以是高校与社区整体合作项目的一部分,也可以以单独的项目形式存在。在我国目前高校与社区互动程度较低的情况下,单独的人权教育合作项目更具有可操作性。高校支持社区人权教育有多种形式,既可以以高校为依托,也可以走出学校,在社区举办一些志愿教育活动。前者如开放学校图书馆、资料室,将其中的人权资料供社区成员使用,充分发挥这些资料的作用;在晚上或假期为社区成员提供人权教育课程;组织人权方面的研讨和讲座等。后者可以由学校或其他机构向高校法律专业或人权专业的学生提供学术基金,支持他们设计并实施社区人权教育项目;或者在学生的志愿活动与课程之间建立更直接的联系,将人权教育的志愿活动制度化,并为活动提供一定的学分。无论是哪一种形式,在高校的核心业务与社区人权教育项目之间找到一个联结点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只有参与活动可能成为大学核心业务的一部分,不论涉及的是本科生或研究生的学习、教学还是科研,可持续性才最有可能出现,真正的交流和伙伴关系才会存在,大学和社区也才能相互学习、互惠互利”。

除了高校外,民间非政府组织也是社区人权教育不容忽视的力量。在非政府组织发展比较成熟的国家,各类人权非政府组织是社区人权教育中最活跃的部分。它们长年从事城市和农村社区的人权教育项目,经验丰富、形式灵活多样,能适应不同社区的需求。(如南非一个非政府组织“人权律师”为了留住社区的成年学习者,采用“居所工作坊”的形式,为学习者提供一个共同生活的环境,甚至包括整晚的住宿。另一个非政府组织“社区法律中心”创造了农村人权教育项目模式,该模式以特定的农村社区为对象,包括与农村社区进行广泛的会议协商以确定他们的人权问题和需要,并通过民主程序选出一个律师助理委员会实施每个项目。律师助理委员会会雇用一名当地社区的居民,经“社区法律中心”培训后成为项目的培训者。由于负责实施项目的律师助理来自本社区,本地居民可以方便地与之进行沟通和联系。)近年来,随着我国非政府组织的发展,一些半官方和民间的非政府组织积极参与社区教育,在卫生教育、时事教育、法律教育和职业培训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相比较而言,由非政府组织发起或参与的人权培训和宣传项目则非常有限。这既与我国人权非政府组织的发育不完善有关,也与人权问题本身较为敏感有关。一般而言,社区组织者对非政府组织提供的知识技艺方面的培训较容易接受,而对与人权有关的培训,尤其是一些针对农民工、妇女、残疾人等社会弱势群体的赋权教育项目则表现得更加谨慎,害怕受到冲击。

对此,应当从两个方面寻求改善。

其一,非政府组织对人权教育应有一个正确的定位。虽然与学校人权教育相比,社区人权教育更侧重于培育社区居民对自身人权状况的批判性思考,鼓励他们为维护自身权益采取共同行动,但是“人权教育的目的并不是要播下社会不安的种子,大众化的人权教育应该要遵守并配合当地的法律”。

其二,社区教育管理人员应具备良好的人权意识,在设计教育计划、策划学习内容时能考虑社区居民对人权信息的需求。同时,要正确认识非政府组织在人权教育中的作用,减少对非政府组织人权教育项目的排斥。

实际上,还有一种社区教育的形式常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那就是社区居民自发组织的教育。社区居民并不是被动的知识普及的对象,他们是社区教育的主体,他们对社区教育拥有决定权,同时也为社区教育的发展负有责任。(联合国教育科文组织认为:“社区教育并不是仅仅指有关社区的教育,或为了社区发展的教育,它更重要的是社区的住民对教育拥有的决定权,以及为创造社区教育而负有的责任。”)社区成员可以利用自己的人权知识和经验,就社区居民共同关心的人权问题组织教育和学习活动,并推动社区共同的人权行动。这个共同学习和行动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居民主体意识和参与精神不断提升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社区和社区成员增加了对自己生活的决定和控制,并能切身体验到平等、尊重、参与等人权的价值,逐渐养成按照人权的方式生活的习惯。

三、拓展其他人权教育渠道

除了大众传媒和社区教育外,家庭教育也是传播人权观念、培育人权意识的重要途径。家庭是社会的基本单位,作为学校教育的补充,家庭教育对于儿童人权意识的养成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家长在家庭生活中应当营造一种尊重人权的氛围,让儿童在日常生活中体验到平等与尊重等人权价值,并自动养成尊重自己和他人人权的生活习惯。在将人权观念融入家庭方面,台湾人权教育基金会的做法值得借鉴。该基金会制作了《人权版结婚证书》,并从2000年开始筹办了八场“人权婚礼”。《人权版结婚证书》以尊重包容为核心,包含八个方面的主要内容。(一、我们宣誓从结婚这一天开始,不但成为夫妻,互敬互爱,分担对方的快乐与忧愁。也同时成为朋友,而且是诤友,互相勉励,互相规劝,互相批评。二、我们觉悟愉快的共同生活,全靠心灵沟通,所以,我们一定善用言语,不仅表达爱心、关心,也使彼此借沟通与语言加深了解,一齐成长。绝不粗声斥责,绝不用肢体代替言语,绝不允许发生婚姻暴力。三、我们认知家庭与事业是夫妻共同经营的果实,夫妻对家庭的贡献等值,在家庭内或社会上,价值完全相同,社会工作薪俸无论多少,家务工作的薪俸都与其相同。四、我们同意将来我们有子女,管教上如果有不同的意见,甚至有尖锐对峙的意见,一定会克制自己,去请教专家,绝不把孩子当成实现自己希望的工具,也绝不用孩子来炫耀自己。五、我们认为一夫一妻制是社会安定的基石,是孩子们成长最安全的温床,我们喜欢并尊重这种制度,并用事实和行动,维持它的尊严。六、我们警惕婚姻生活并不是多姿多彩,它不但平凡,而且琐碎,如果不滋养珍惜,容易使生命憔悴,心灵伧俗,所以生活之中,我们一定保持适度的假期,与孩子一起长大。七、我们谨记我们孝敬自己的父母,也孝敬对方的父母,仅是回报养育之恩,也是培养自己的人格的完整,为我们的下一代立下榜样。八、我们了解我们将来会老,所以,我们从结婚这一天起,就培养专业之外的艺术兴趣,如书、如画、如音乐,使我们的生命永远充实灿烂。)“这种把人权观念导入婚姻契约的方式,可以落实相互尊重包容的人权理念,让这些认同人权版结婚证书的新人与家庭,一方面作为实践人权精神的种子,将理念延伸向自己的父母、子女,一方面也可以作为周边亲朋好友的典范,让社会有机会了解‘人权’的内涵。”

此外,图书馆、博物馆和纪念馆等文化事业单位在人权教育中的作用也应当得到足够的重视。图书馆是文献信息资源的集散地,是传播文献信息的枢纽,同时也承担着重要的社会教育职能。图书馆中收藏着大量与人权有关的图书、图片和音像资料,人们可以通过阅读获取自己需要的人权信息。与图书馆相比,博物馆和纪念馆有更多立体生动的实物和模型。一些博物馆、纪念馆本身就与人权有着直接关联,如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中国抗日战争纪念馆、上海淞沪抗战纪念馆、重庆抗战遗址博物馆、东北烈士纪念馆等抗战纪念博物馆都清楚地反映了生命权和安全权等人权主题。通过参观这些纪念博物馆,人们能更深刻地反思战争对人权的威胁和破坏。还有一些纪念馆、博物馆、美术馆与人权没有直接的联系,但是其中陈列和展出的一些绘画、雕塑作品也能间接地体现出人权的价值。人权教育者应当深刻挖掘其中所包含的人权内容,使它们成为面向全体社会成员的人权教育场所。

在充分利用我国现有的教育途径开展人权教育的同时,我们也可以借鉴其他国家的一些做法,拓宽人权教育渠道。一些国家的人权教育者会结合一些重要的纪念日举行人权宣传活动,这些纪念日通常包括国家独立日、世界人权日(12月10日)。如1992年,南非的非政府组织“人权律师”说服德班监狱当局和当地市政府,允许当地艺术家在老德班监狱的墙上绘制壁画以纪念“世界人权日”。很多艺术家共同创作了精美的壁画,描绘了《世界人权宣言》的条款。这些壁画位于德班的主要街道上,成为永久的人权教育艺术展。我国也可以在世界人权日、国庆节、儿童节、劳动节、妇女节等纪念日举行相关的主题人权宣传活动,或者设立专门的国家宪法日或人权日,通过各种形式的人权宣传使人权观念深入人心。

总之,在现代多元化的社会中,每个人都可能通过多种渠道和途径获得人权知识和信息,人权教育的目标也不可能通过单一的途径实现。只有把学校教育、社会教育、家庭教育等多种教育领域的教育资源充分调动起来,并进行合理的整合,使它们成为一个相互独立又彼此贯通的人权教育体系,才能使人权教育得到深入、普遍的发展,才能在全社会培育起尊重和保障人权的人权文化。

第三节人权教育方法的探索

一般而言,教育方法的选择会受到两个因素的制约,一是教育目的,二是教育对象,人权教育亦是如此。首先,人权教育方法应有助于人权教育目的的实现,这些目的包括,但不限于传递人权知识、塑造人权态度、明晰人权价值、提高人权技能和促进人权行动。其次,人权教育方法的选择应考虑不同目标群体的年龄和职业特点,针对中小学生和成人的教育方法应有所区别,针对普通民众和政府官员的教育方法也不尽相同。但是有一种方法受到了所有人权教育者的青睐,那就是参与的方法(partici patory method),他们把学习者的参与和教师与学习者之间的互动视为成功的人权教育的关键。

一、参与的方法是人权教育的有效方法

根据《世界人权教育方案(第一阶段)行动计划》,人权教育中所有的教学进程和手段都应以权利为基础,包括采用体现人权特点的教学方法。这种教学方法应当以学习者为中心,尊重每个学习者的尊严,为学习者提供同等机会。在教学过程中注重提高学习者的能力,鼓励他们积极参与,共同学习。透过人权教育环境的营造和参与式的教学方法与过程,使学习者在学习和参与中澄清人权观念,亲身体验到人权的价值,从而自觉形成团结、创造和自尊的意识。实际上,人权教育的过程本身就应当是一个提升人权意识、培养人权情感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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