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篇词,外加一首讽刺韦保衡的诗,迅速从梨园传出,传进大街小巷,比韦保衡逃回家的速度更快,也同一时间传进皇宫李漼的案桌上。
“宗实,玉轩今天干什么去了?没事儿,也不见他进宫谢恩”,李漼无聊着,不知为何总想起李玉轩那张淡淡疏离又莫名亲近的脸。
“回圣上,刚得的消息,他正在梨园听戏”,王宗实如实回禀。
“哈哈,这小子,倒是有闲情逸致,刚来长安,就也学那些世家子弟的风流”,李漼看似埋怨,却带着对小辈的逗趣。
“毕竟年轻,玉轩还未到弱冠”,王宗实也笑着道。
“对了,有时间听戏,倒不如让他多写些戏词,白白浪费了他的才华”,李漼也是个好听戏的风流皇帝,更学着唐玄宗李隆基,也在皇宫内组建了个戏班子。
“他今天还真做了几篇”,王宗实把誊来的诗词呈给李漼,“陛下,您请看。”
“好小子,一下子三篇,真是厉害”,李漼摇头晃脑的品读着那三篇词,“好词,真是好词,瞧瞧这些词句,原来玉轩也是个多情的才子。哈哈-----,我是不是要赐给玉轩些女人了。”
“陛下,这自古才子皆多情,但能配得上玉轩的女人却难找”,王宗实可不想让皇上乱找一些莺莺燕燕的塞给李玉轩。
“宗实说得对,玉轩的女人,朕可得好好帮他看看,不仅要有貌,也要有才,不能委屈了玉轩”,李漼也觉得没有女人能配的上李玉轩,仿佛李玉轩就是自己养的宝玉,宁可自己藏着,也不想随意给出去。甚至李玉轩身边的通房丫头都不能普通了,否则,他宁可李玉轩身边连伺候的都是太监。
“算了,玉轩毕竟还小,不着急,大丈夫要以事业为重”,李漼不知道,他竟不自觉的为李玉轩着想,“宗实,你再派些小太监过去伺候玉轩,他一个人在长安,别亏了自己。”
“臣遵旨”,王宗实也是颇为错愕,还真没见李漼对除同昌公主之外的人如此上心,就连对他亲儿子都不曾有过。但他更多的是警觉和担心,都说皇家无亲情,皇帝更无长性,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先不说皇上的宠爱给李玉轩带来多少敌意,但是这份宠爱能持续多久,又是否会变了味,都不是定数。
“哈哈,玉轩有趣,竟送给韦保衡这么一首诗,朕都能想得到韦保衡被气的模样”,李漼大笑道,如同看了自家惹了恶作剧的聪明娃,颇有些得意。
“估计这次,韦大人是真被玉轩气到了,但愿韦大人不会跟玉轩这孩子较真”,王宗实有意无意的说。
“他敢!”李漼瞪着眼道,“韦保衡这些年总以长安第一公子自居,也该有些压力,当初同昌去世,我都没怪罪他。”
“希望韦保衡能体谅陛下一片苦心”,王宗实有意补充着。
“不提他”,李漼想到韦保衡整天在自己面前晃着的那副面孔,以前不觉得,现在有了李玉轩一对比,竟也有点厌了。“今晚你陪我去聚香阁,让雨轩也过去,这玩了一天,也该好好吃顿饭。”
“陛下对玉轩真好”,王宗实说出这话,才发现自己似乎带着怪怪的酸味。
“玉轩可是朕的宝玉”,李漼瞅了眼王宗实那酸样儿,不服道,“只准他是你的干侄子,就不能他是朕的宝玉了。”
“陛下吓着臣了,玉轩能是陛下的宝玉,臣替玉轩高兴,更感自豪”,王宗实低伏道。
“宗实胆子何时如此小,这就吓着你了,我看不是我吓着你,是你怕我跟你抢吧,哈哈----”,李漼开怀大笑。
“好吧,臣承认怕陛下来抢,因为臣拼死也抢不过陛下”,王宗实悻悻道。
“这话朕爱听,你就是抢不过朕,你没发现玉轩跟朕有些像嘛!”李漼玩笑道,却在说出后,心里动了一下,似乎真觉得李玉轩跟他有点像。“玉轩,李玉轩,他是姓李吧。”
“玉轩是姓李”,王宗实此时也觉得李玉轩与唐懿宗还真是有着某种相似,说不出来具体哪,似乎是额头或眉毛,又似乎是嘴角或鼻翼。
“他哪里人?”李漼问。
“长安人,玉轩说他儿时家中遭难,被人所救”,王宗实不想隐瞒,也瞒不住。
“长安李氏?”李漼思怵着,“长安李氏早前有遭难的吗?”
“应该没有”,王宗实仔细回忆,一个痕迹从脑中滑过,快的没捉住,王宗实只能先掠过。
“查,再仔细去查,玉轩应该不会编凑身世,无此必要”,李漼总觉得有某种可能,又说不明具体是什么可能,但此刻却强烈抓着他。“把长安城近二十年的李氏之人都查一遍。”
“臣遵旨”,就是李漼不说,王宗实也会查,之前不想调查李玉轩,是因为宠爱。而此时要好好查,也是因为宠爱,如果是玉轩该得的,自然要把本属于玉轩的拿回来给他。
从梨园出来,李玉轩便接到王宗实派人捎来的信,让他去聚香阁。正好李玉轩也正要去聚香阁找溪云聊聊长安的生意,他的紫辉拍卖行就在聚香阁顶层,而溪云的办公地也在那儿。
但没成想,李漼比他早到,直接把他请了上去,一点儿时间都没给他留。
“这还没到饭点吧”,李玉轩不情愿的站在雅间门外,是真不想浪费时间陪李漼。
“朕想你了”,李漼热切的看着李玉轩,俩侍卫站在李玉轩身后,似乎是怕他跑了。
“原来是陛下想我了,玉轩荣幸之至”,李玉轩只好进屋,被李漼那眼神盯得瘆得慌。
“听说,玉轩今天又大出风头”,李漼指着身边的位置,示意李玉轩坐那。
“也是被逼无奈”,李玉轩委屈道。
“韦保衡能逼的了你?!”李漼被逗笑了,把自己面前的点心放到李玉轩那。
“他可是当朝宰相”,李玉轩一幅害怕的表情。
“你不是不怕死嘛!你连朕都不怕”,李漼又盯向李玉轩。
“不怕死,但怕烦,怕被韦大人缠的烦”,李玉轩摇摇头。
“你这次给他这么大的气受,他估计更缠定你了”,李漼很了解韦保衡,那可是不吃亏的人。
“那怎么办?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李玉轩无奈道,“要不?我躲您那,有陛下您挡着,他眼里可只有您。”
“我看成,你干脆搬到皇宫跟我住”,李漼点头道。
“那还是算了吧,皇宫我可住不起,我这从小吃苦吃惯了,过不了富贵日子”,李玉轩赶忙推了,也不知李漼今天唱的是哪出戏,怎么突然对他如此热情。
“玉轩,你可不像吃苦长大的”,李漼通身打量着李玉轩。
“没办法,天生丽质难自弃”,李玉轩得意的扬起本就飞云入鬓的眉角,“我这也算腹有诗书气自华。”
“哈哈-----玉轩很会夸自己嘛”,李漼又被逗笑了。
“事实,不是夸,是事实”,李玉轩认真道。
“对,是事实”,李漼大掌拍着李玉轩,“玉轩,你可真是朕的宝玉,天生丽质的宝玉。”
“陛下谬赞”,李玉轩被李漼拍的浑身别扭,忙起身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