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人高声道:“小子你发啦,想必是你祖上征战时,北元大官们或是皇帝妃嫔只顾逃命留下的,却被你祖上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藏在祖宅中留给后世子孙。”
随即有几个人高声附和。
那老者道:“这样吧,你说只要换一头耕牛,我给你两头,你把这古玉给我可好。”
说着就在腰间找寻银两。
人群中有人道:“老东西你还要脸吗,一把年纪还诓骗年轻人,你别看人家老实就想占人便宜。”
“是呀,这块古玉我看价值百两,不,是千两,你区区两头牛就想换人家的祖传宝物,你的心也太黑了吧。”
陈去疾注意观察人群中附和人,叫的最欢的永远是那几个,显然这些人都是托。
不过这冒牌的古玉也就罢了,故事编排的真是有趣,前朝遗物,父子相传,年代久远,战争所得,引人入胜,扣人心弦,令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那些托的演技也是火候拿捏得正好,引导人群,带动气氛。
那老者被众人这么一责骂,脸一红怒道:“我不买了,你们谁爱买谁卖。”拂袖便走。
这时人群中站出来一人,五短身材,油光满面,像是个商人,这人向众人拱了拱手道:“在下是真的喜欢这块古玉,也不似刚才那个老者一般心黑,我出一个公道的价钱,一口价五百两,不还价。”
这短衣打扮的人听到自己手中的古玉价钱越飙越高,心中大喜,想再提高一下价钱,高声吆喝道:“祖传宝玉,价高者得,还有出价更高的吗。”
“六百量。”
“我出六百五十两。”
竞价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那乡下打扮的人心中大喜,手捧着宝玉,在人群中逡巡,让在座的人能近距离接触这古玉,想进一步提高价格。
这人兜兜转转走到陈去疾身边,堆着笑脸道:“这位爷,祖传宝玉,有兴趣么。”
陈去疾对这赝品提不起兴趣,默不作答,摇了摇手。
“哎哟,大爷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干嘛摔了我的宝贝呀,我的六百五十两银子呀,哎哟……”
只听见清脆的一声响,古玉在地上变成了几块碎片,那乡下打扮的短衣者,大声哭嚎着,要陈去疾赔偿。
陈去疾心下一惊,没想到这些人的目标会是自己,本来的古玩骗局变成了碰瓷,令他始料不及。
更令他诧异的是,这短衣者手法娴熟,出手巧妙,刚才那一摔利用借位,使在场的许多人都认为是陈去疾当众将这人古玉摔在地上。这光天化日下的栽赃,竟然使他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因为角度关系,许多在场的人都认为这是他的责任,更别说许多不明所以的行人只是听到别人道听途说便认定这是他闯下的祸端。
慢慢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对他口诛笔伐。
陈去疾当然不可能无端当这个冤大头,心中心念飞闪,琢磨着脱身之计。
这时有两个人故意往他身上蹭,并且大声道:“你理亏竟然还敢打人,哎哟。”
说着便朝陈去疾身上抓去。陈去疾无意中往墙角瞥了一眼,只见刚才的那小二,老者,还有适才在西市遇到的卖药者看着自己默默的笑。
陈去疾心下一凛,自己恐怕早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这些人恐怕不是图财,而是想害命。
他暗自运气,想靠着灵曲九步的功夫脱身。在观察了周围的情况后,他发现,周遭有几个大汉,将自己围在人群中,防得滴水不漏。
陈去疾也顾不得那么多,瞅准一个机会,向一个缝隙快步闪身过去。
有一个大汉发觉,一双大手疾挥,攻向他肩头。陈去疾瞧在眼中,向侧边缓缓一靠,就这么一卸力,有了一个缓冲过程,那劲力便没伤到陈去疾分毫。
但因为规避这大汉,陈去疾的步法便稍有阻滞,几个大汉反应过来,一起挥手向他疾攻而来。
陈去疾一边闪退,一边出掌,说来也是奇怪七经八脉中真气涌动,好像是源源不绝一般。
不过眼前这些大汉可不是余弦手下那些莽夫,似乎都有四五段的身手,他不敢硬接这些人的掌力。掌随心至,心随掌出,从心所欲随便攻向一人,也不管打中不打中,结果如何,出掌便闪开。
这样反倒误打误撞将灵曲九步,临机应变,随心所欲的诀窍发挥得淋漓尽致,因此一时之间,这些大汉倒也奈何不了他。
陈去疾犹如一条滑腻的泥鳅,穿梭于众人之间,却没被伤及分毫。
忽然,啪啪两声响,陈去疾吃了一痛,缩回手,感到对手的劲力沿着手上的经脉侵袭至自己的要穴。
原来是刚才出掌时无意间和一五段修为大汉对了一掌。他瞧过去,只见对方显然也被自己的劲力所伤,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那大汉向后退开,手不住的痉挛,啐了一口道:“好凌厉的小子。”
陈去疾找准机会,向那空出来的缺口越过去。不过马上对方便有一人补上来,将缺口填上。
陈去疾速度稍慢,再加上现场人群众多,没能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只能又退了回去,被包围在一个圆圈中央。
经过一段时间的缠斗后,对方几人的配合更加默契。
陈去疾攻向一人,便有三四个人同时攻向自己,方位不同,目标却一样,掏心,捶背,压顶,活生生将陈去疾逼退。
眼见包围圈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是与几人贴身肉搏。陈去疾大喝一声,不再用讨巧,灵活的打法。
而是一记又一记重拳祭出,说来也怪,这些个子高出他一个头的大汉被击中后,竟然受不住,一个接一个退开。
陈去疾心中略过一丝狐疑,不过旋即明白,老顾说自己体内现在还残存有嘉州四仙中二人的真气。
有这些高手的纯真真气加持,自己拳头的威力才会这么大。依仗这这些,陈去疾出手便没了顾忌,双手翻飞,拳头疾出,一时之间这些大汉竟然无法近自己的身,一个个向后退了两步。
忽然之间,一团黑影闪过,陈去疾感到胸口一阵灼热,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坨黑黢黢的狗皮膏药。
他往药膏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适才在西市遇到的买药者正运气调息,将真气汇集于两掌,竟然生生将手上的狗皮膏药融化。
思虑间,又有一块膏药飞来,陈去疾躲闪不及,膏药粘在了手腕处。
此时他只感到,一阵灼热分别从胸口和手腕处传来,一时间心烦意乱,没法静心运转真气。
忽然两股热浪袭来,只见那买药者挥舞着双掌,向自己攻来,那卖药者进攻速度虽快,却有些踉跄,俨然是个瘸子。
陈去疾恍然大悟,此人便是京城分舵的接头人,自己刚才却没有瞧出来。他想说出暗号,不过眼前是生死存亡,千钧一发的时刻,哪容得对暗号。
这双掌,一掌直取陈去疾灵台,另一掌却向他任督二脉攻来,手掌行进间呼呼生风,一股股热浪向自己袭来。
陈去疾晃身向前,径直往那买药者的手掌上撞去,这无疑是自寻死路。
那卖药者吃了一惊,不过仍然不改变进攻方向,只是将进攻速度又提升一级。陈去疾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就在身体即将接触到哪卖药者时,忽然以极其奇怪的步法,将身体像侧边一转,就像在高速运行中进行平移一般。
巧妙而惊险的避过了攻来的这两掌。而卖药者由于提升了进攻力道和速度,一时之间竟然无法立即改变方向,或是停止,径直冲向另一侧。
就在陈去疾以为逃出升天时,眼前忽然出现了适才竞拍中的那个油腻的矮胖富商,只听见他指尖倏地一点,笑道:“倒。”
陈去疾只感到,眩晕穴一阵刺痛,随着而来的是目眩头晕,旋即倒底不起。
醒来后,陈去疾感到自己双手都被缚着,捆在一个大木柱子上,动惮不得。
眼前有几个人手中拿着火把,刺得他眼痛。远处的争论声传入朵。
一个低沉厚重的声音道:“干脆杀了这小子吧,为副舵主报仇。”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杀了他,宁王那边怎么办,他可不好招惹。”
陈去疾听出这苍老的声音就是日间向自己推销五石散的卖药人。那厚重的声音有些耳熟,不过却是想不出在何处听过。
此时争论仍然是不休。
“贪生拍死,苟活于世,死后又有何面目面见兄弟。”
“那也不能就这么鲁莽行事,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安排耳目。事情败露,你置整个京城分舵的兄弟们性命于何地。”
陈去疾心里苦笑道,自己可却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心下思虑飞闪,这些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刘彦之给的情报不是说京城分舵的人对于改换门庭最为热心么,怎么却要致自己于死地。
这时一声音道:“此时还不明朗,还需从长计议,我们先听听他是什么说法。
如果真是这小子下残害的副舵主,我将他千刀万剐以报我兄弟被杀之仇。
我京城分舵虽然势单力薄,但也绝不怕他宁王,纵然一死又有何惜。”
这声音一出,嘈杂之声随之消失,好像众人都在屏息听此人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