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儿靠在树上昏迷着,刀客躲在树后,只漏刀身于树外。树上众黑影此时也纷纷现身。
“姑娘剑法了得,我等自知不是敌手,但有命在身,不得已,只能请姑娘留性命在这林中了。”老者无奈道。
花凝望着怜儿,将手中凝眸抛了出去。
众人见状也不敢留手,却也不敢近身,于是纷纷掷出暗器。
花凝倒了下去,失去意识前,眼中只看着怜儿。
看着倒下的花凝,众人仍是围而不前。
“这种情况,应该死了吧。”刀客说道。
“必死无疑。”老者叹息道:“走吧,门主还在等我等回去复命。”
“那另外那个小丫头呢?”刀客指向身后。
“你自行处置吧,此地不宜久留,走先。”老者带着众人纷纷离去。
刀客看着怜儿,垂涎道:“此等尤物,世上少有了,你家那小姐看起来也不比你差,可惜,可惜。不过有你一个,我今日也不亏了。”说罢欲要将怜儿抱起,却突然眼前一黑,迷迷糊糊间看到一个蓝色身影略过,随即便昏了过去。
顾蓝山中有一片山谷,谷中地势奇险,景色绝美,古木参天,人烟稀少。谷中有一阵法,阻挡好事者来此,布阵之人是便是云家家主云天,云家府邸便位于此。
屋外蝉鸣清脆,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桕,环绕在轻纱珠帘外,与隐隐药香一并闯入帘内少女的梦中。梦是怜儿的梦,憔悴的脸色,微蹙的双眉,都在诉说着她此刻的梦,并非美梦。白梨之色,面厣之愁,倒有几分昔日葬花人的神色。
“小姐!”怜儿惊醒,四下寻找花凝,却发现周围未见过,却有一丝熟悉的气息。怜儿起身,觉得浑身无力,可身上的伤倒是好了大半,衣服也换过了。这时,丫鬟推门进来,看到怜儿:“啊,姑娘醒了,我立刻去告诉小姐。”
“等等,这是哪?”
“这里是云府,我家小姐去采药时救你们回来的。”说完关门走了。
怜儿担心花凝,便跟了出去。
微风轻抚湖面,烈日撒下,借着荷叶上的露水,投进少女眼中,却留不下少女的脚步。穿过小桥,来到湖心亭外。亭子有两层,云家议事,多在二楼。
“蓝儿,你怕是救了个大麻烦回来。”说话的人是云家家主云天。
“爹~,您老人家什么时候怕过麻烦,再说了,我们是药家,虽然比不了医家圣贤,但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说话的蓝衣少女,正是那日在刀客手中救了怜儿的云家长女,云蓝。
“姐,你救的这两个人不一般,她们不是我们云家的人,却有我们云家的内力。”二公子云帆道。
“我知道,我也想弄清楚,爹,让我救她吧。”
“她的伤可不是一般人能受的,这些暗器,均不是一家所致,我只是担心成为众矢之的。”
“爹,人已经领回来了,如果真有人存心找麻烦,救不救都不重要了。”
“唉,真拿你没办法。”云天无奈道:“去吧,去吧。”
“谢谢爹。”云蓝说完立刻下楼。出门时遇到怜儿:“哎?你醒了啊,你伤得不重,但需要多休息才行。”怜儿正要问时,云蓝又说:“你是担心你家小姐吧?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念叨。她虽然伤得重些,可巧遇到我,我定能治好她,你放心好了。我还有好些事要问她呢。”
“我想和你一起去。”
“你去也是见不到她的,她受的可是致命伤,当然不能像你一样在床上休息了。听我的,回去好好休息,等你伤好了,我就带她来见你。”
怜儿听后,只得作罢。
云家有一禁地,乃是一颗百丈古树,谷中地势低洼,却少有人能发现此处,多半是因为这颗大树掩盖了整片山谷,从谷外竟看不出。
云蓝来到古树下,也许是经过很多年,地下已经藏不住树根,又或许有人想探一探这颗古树的秘密,刨出了一些树根,但因根茎过深,而放弃了。
巨大的根茎处有不少天然形成的树洞,可容两人同时进出。云蓝进入其中一个,洞内并不像想象的那么暗,明明没有灯火,也能看清前路,且越往深处,眼前越清晰,也越开朗。
来到一处,已不见其顶,仿若夜空阴云。“夜空”下有一水潭,水下有数道光,从水面透上来,水潭很深,越深处水温越寒,因而还没有人能下潭底一探这光从何而来。潭中有树根交错,细看之下,竟有人躺在交错的树根上。不是别人,正是花凝。
云蓝跳入潭中,落在花凝身旁,静静地看着,一时晃了神。与初见时血染之色相比,此时潭水相映下的清容之色才是眼前少女这个年纪该有的容颜。
回过神来,云蓝盘膝而坐,以内力为饵,引出春怜秋疏,乃是她自小孕养的药,云家养药,一人一生只得一味。
花凝的伤,处处致命,若不是这极寒之水和极温之木,还有她内力之中隐隐有一丝药引,是断断挨不到现在的。但若要伤愈,非要这春怜秋疏的药性不可。然天佑之人就是如此,世间巧妙之事一来具来,一去皆去。
饶是如此,花凝的伤也治了一月有余。这一个月中,江湖骤变。五大家族的花家从此消失,江湖传言是没有活口。昔日繁华的顾惜城,如今已是一座鬼城。来往过路都要绕行,虽然多了几十里山路,却也没人敢去城中走这条捷径。原本接手剑阁话语权的花家没了,剑阁又重新回到陆泊君手中。
云家自然知道这些,或者,比这还多一些,比如花家的活口,花凝,怜儿。云家与其他四大家族不同,他们不参与剑阁之事,所以并未见过花凝,但诸多巧合下,云天已猜出大半。
云家厢房,隐隐药香和淡淡胭脂味萦绕在屋里,与屋外风铃声一起安抚着卧榻上梦中的少女。重伤初愈,面容憔悴,几乎没有血色的脸上,还挂着愁容,叫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怜惜。一旁还有趴在床边睡着的怜儿。花凝从禁地出来的三天,怜儿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服侍。
“怜儿......怜儿!”花凝惊醒,只是没有什么力气,没法起身。
怜儿也被吵醒,看到花凝醒来后,眼眶不自觉的就湿了:“小姐,你终于醒了。”
花凝初醒时,以为一切都是一场梦,看到怜儿在床边,都开始要庆新起来了,但看到从未在她面前哭过的怜儿这般,心下一沉,难以诉说的情绪袭上心头,泪珠儿也撒豆一般落下。
怜儿捋过少女青丝,抚着花凝的脸柔声道:“小姐别哭了,你身子还未好,哭坏了还怎么去寻那些,那些......。”一时间竟没有词来形容。
“我寻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他们揪出来。”花凝沉默片刻,说道:“这里是哪,我们在这多久了?”
“这里是云府,是师父主家。听说这里的当家云天云前辈是师父的弟弟。小姐已经昏迷了一月有余。都是云家小姐云蓝给你疗伤。”
“一个月?你可回家看过?”
“看过,没有找到夫人的......,也没有老爷公子的消息,我还去打听了那些人,但他们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那师父那边呢?当初不是让你去寻师父嘛。”
“去时没见到,回来时遭了埋伏。之后又去,也没寻到。像是蒸发了一样。”
“难道师父也有不测。”
“你们口中的师父,难道是云海?”,门外突然传来女孩的声音,推门而入,一袭蓝衣。便是云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