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心里也大致有了一个模糊的方向了,但是一时间还是很难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只能回应道:“平叔,谢谢你,但我心里还是很乱。我想知道更多关于我之前的事情,如果你是个知情人,希望你能多告诉我一些。”我真挚的请求道。
平叔微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心里有些别的考量,对我说道:“多的就不说了,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你可以慢慢考虑,我期待你的回答。”
此时,一边一直认真听着我们的交谈的箐箐似乎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但还是用手撑着下巴,使劲的提振着精神,想听我们接下来的谈话。但平叔似乎没这个想法,他摸了摸口袋,发现烟盒已经空了,于是起身就往外走,临走前还摆了摆手,一边说道:“就聊到这儿吧,早点休息。”然后就自顾自的走出门去。
箐箐意识到谈话结束了,于是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眼神里似乎有些复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对我说道:“术哥,你不用太担心。如果你想念书的话,我让我老爸帮你找个好学校。”我在一边还有些出神的想着刚才的事,只有意无意的嗯了一声回应。她见我这幅样子,知道我心里乱,也再说不了什么,就留下了句早点休息,然后就回房去了。
我在沙发上坐着,心里头想起了跟爷爷最后一次离别,爷爷那副佝偻着腰,杵着拐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村口与我遥遥相望的样子,心里莫名一阵酸楚。我以为不过三个月的离别,最后却成了永别,甚至连老人家最后一面,我也见不着,在甚至,我想去给老人家上个香,磕个头,都成了一种奢望。
一整夜,我都在思考着,灵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对我来说,是福是祸?其实也很显而易见,目前为止,它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反而尽是在我的人生里留下了道不尽的悲痛。我该怎么走,似乎早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我自己没勇气去面对而已。如果成为一个像平叔一样的人,我是否就真的有能力去为我的未来做选择了?
我不知就这样思考了多久,在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但是没有睡多久,在一阵喧闹中,我又醒了过来。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箐箐的嘶吼声,平叔的呵声,打砸东西传来的噼啦啪啦的声音,一阵又一阵的传进我的耳朵。一时间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从二楼的走廊往楼下看。
楼下的客厅早已成了一片狼藉,家具、摆件,全部被打砸了一遍,整个客厅里几乎找不到一件完整的家具。客厅的右面墙壁,也已经被打破了一个大洞,甚至阳光还能通过那个洞照射进客厅里。两人正在以一种一方不断蛮横打砸,一方不断灵敏躲闪的状态缠斗着。箐箐这姑娘的状态似乎有些奇怪,头发像是在水里一样,脱离了重力就这样凭空漂浮着,双目圆睁,呲牙咧嘴,双眼尽是血丝,隐约间还能看到似乎有一行血泪。
她随手就提起茶几,像在玩丢手绢一样,一把就把几十斤重的茶几凌空砸向平叔。而平叔嘴上还叼着烟,一边不忘吞吐两口,一边嘴上露着戏谑的表情,灵巧的转身躲过。整个过程里,在箐箐手上的物件都像是塑料玩具一样,一手抬起,一手砸出,我算是明白为啥右面墙壁能被砸烂了。茶几还不算回事,客厅正中央的那套沙发才是庞然大物,没两三个大汉一起使力,估计是很难抬得动了。但在箐箐的手上,它就像个塑料一样,两手抬起来,砸出去,丝毫不费劲的感觉。但始终是个几百斤的物件,砸到墙壁上,愣是又砸出了个大窟窿。
我站在二楼阳台上不断的变换着位置,生怕箐箐一个失手,砸到我这里来。他俩也保持着这样的状态一直追逐打闹着。在平叔脸上我看到的不是慌张,是完全的自信和戏谑,似乎这种打闹在他眼里都是家常便饭,而箐箐无论使出什么招式,平叔也都能悠然面对。丝毫没有对平叔造成什么伤害,这也让我对平叔和箐箐有了更近一步的了解。整个过程,两人都没有说半句话,箐箐嘴上只是不断的嘶哄着,而平叔叼着烟,似乎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就只是陪她耗着。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就这样打闹了接近一个多小时的样子,箐箐的力气似乎耗尽了,头发也像失去了浮力一般垂了下来,人直挺挺的往地上仰头倒下。平叔一个闪身,从后面接住了她。随后一手抓着她的睡衣把她提了起来,那宽松的睡衣...让我等吃瓜群众远远饱了一顿眼福...
然后他径直走向了箐箐的房间,房门已经被砸碎了,房间里的布局也一览无遗,远远看过去,满足了我的一份好奇心。房间里面还算干净,并没有打砸的痕迹,房间里面的布局也很简单,四面白墙,看起来跟我的房间布局差不多,也让我内心平衡了很多。看来这是别墅里的标配布局了。
而我也算是明白了,为啥房子新得跟没人住一样,某些设施又简陋得像某些影视剧组在特效上节约下来的经费一样。以及为啥第一天差点就挨揍的原因了,我很庆幸,当时没做什么其他过分的事情,不然袁家的香火可能真的断送掉了。我甚至还猜想,箐箐这幅状态,是不是在发起床气。毕竟现在也才早上九点多,阳光也不算烈,从一口被砸碎的两面墙壁的大洞上照射进客厅里,让原本因为电路被破坏而灰暗的客厅里有了一些光照。
平叔潇洒的把箐箐丢回床上后,然后又扯了扯被子,把她的整个人包括头都盖得严严实实的,就走了出来点上根烟,趴在对面走廊的栏杆上舒了口气,他抬头看到我,还是很淡然的说了句:“哟,醒了?吵着你了?”
这话说得我顿时是无语,这么大的动静,就是冬眠的动物也该吵醒了。我只能点点头,回答道:“醒了有一会了,箐箐,这是什么情况?”他摇了摇头,又只顾自己抽着烟,并没有回答我。
修整了一会,他就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个电话,然后就在那边嚷嚷着:“喂,老陈啊,你女儿又把我别墅砸了,这回不能善了了啊,这第二套了啊,你赶明儿赶紧给我找套耐草点的房子,也是要远郊的,诶对,农庄啊?行诶,那你先联系下物业过来处理吧?行,就这样啊。”
拨完了电话,我算是大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箐箐身上的问题似乎也不小,这似乎也不是第一回了。而她的这种情况,确实,在平叔这儿反而更有保障一些,也肯定得是平叔才能应付得了她。正常人在箐箐这种状态下,估计都走不过半个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