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偏僻的小巷间,一个瘦弱的男人惊恐的瘫坐在地,脸上面如死灰,嘴角在恐惧的压迫中不住的颤动着。
他苍白的目光紧紧的看着眼前一个身躯魁梧的男人,男人右手紧握着长枪,左手高高扬起手中锋利的刀刃,刀刃如同冰雪一般暴露在空气之中,映照着寒冷的光芒。
“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魁梧的男人面无表情,对于眼前的人仿佛寒冰一般冷漠。
“我我我,我是新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想活下去,只要你不杀我,让我做什么都行!”男人消瘦的身躯和那饱经风霜的脸看起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他跪在了魁梧男人的身前,不断的磕头,不断的求饶。
“哼!”他身前的男人不屑的冷哼一声,犀利的目光仿佛划破迷雾的尖刀一般,他缓缓地说道:“沐沐,倔强青铜二星,下级特种兵,战记13场,淘汰率1.18......你敢跟我说你是新来的?”
魁梧男人的这番言论令那瘦弱的男人不由得为之震惊,他连连磕头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深埋的脸上闪过一抹古怪的表情。
“别装了,脑袋磕在手背上跟磕在地上的声音完全是两回事,而且......”魁梧男人缓缓地蹲了下去,握着尖刀的手掌一把揪住了对方的头发将那张刻意不愿抬起的脸翻了起来,看着那异样的表情。
他继续说道:“死在你手里的人没有几十也应该有十几了吧?”
被称为“沐沐”的瘦弱男人双眼发直,额头上凸起的青筋仿佛蚯蚓一般,他暗暗的咬着牙,脸上一片充血似的红润,半晌,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
“你看起来好像很不服气,不过......”男人冰冷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笑容,“很遗憾,你的权限不足以质问。”
听着眼前这个男人毫无感情的话语,沐沐脸上的伪装渐渐的消散,他从那略带讽刺的语气中似乎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这么说,你现在是没打算放过我了?”
男人忍不住笑了笑:“别误会,本来就没有这个打算。”
男人的这番话说得十分自然,但在沐沐心中却是像一把尖刀一般,深深地扎在其中,他原以为用自己精湛的演技和看上去楚楚可怜的模样能够糊弄过去,但是最后才发现,对方竟然对自己了如指掌,并且完全看透了这一切。
深知不可能安然的从对方手里逃脱,沐沐心中一横,趁着对方还未对自己动手,右手忽然抬起,从袖子里“嗖”的弹出一把利刃,其迅速的在半空中接过,对着男人的咽喉猛然突刺而去。
男人眉头一皱,动作和反映都丝毫不见得怠慢,他之前就已经意识到对方极有可能耍这种小聪明的手段,故而当那把袖中的短刃忽然弹出之时,他那紧紧揪住对方头发的手臂狠狠地往前一甩,甚至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哎呀!”
沐沐被这强壮的手臂径直的甩了出去,只听耳边传来“咚”的一声,他脸色极度扭曲的躺在了坚硬的水泥地板上,枯瘦的手中那把小小的利刃由于握力不足,在他倒飞而出之时脱离了掌心,掉落在一旁的地上。
他挣扎着爬了过去,想要重新将它拾起,然后继续和眼前的男人拼命,但是他却看不到自己背对着的男人此时缓缓抬起的枪口。
小巷深处,一道魁梧而又伟岸的身影缓缓的离去,他头上戴着一顶灰白相间的帽子,背后是一个浅绿色的背包,肩上扛着一把看不清的长枪,卷起的长袖之下,黄褐色的皮肤上刻画着扭曲的龙尾。
邵赫杨从山坡上一路连滚带爬的走到对面的山脚下,此时已是下午。
午后的烈日逐渐西移,倾斜的光芒照耀在山坡的对立面一侧,山脚被茂密的树木重重叠叠的遮蔽,形成一个巨大的天然屏障。
他彻底虚脱的倒在了湿润的泥地里,清凉的空气中伴随着浓郁的水分,给人一种巨大的依赖感,这种奇妙的感觉正如南方的冬天一般,清爽无比,他此刻多么希望能够躺着睡上一觉,这一天的奔波早已令他疲惫不堪。
但是没躺多久,极度干渴的喉咙逼迫着他赶紧寻找水源,否则午后的温度依旧会将他榨成干尸。
现在他已经说不出半句话来,憔悴的脸上皮肤残破而又褶皱,苍白的嘴唇四处干裂,像极了风烛残年的老人。
所幸湿润的泥地并未令他失望,从对面的山坡上下来的时候他顺手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本来想着把它当作拐杖,却恰好勉强也可以用来充当挖掘的工具,虽说他挖的比用手刨的还慢。
阳光逐渐西斜,山坡之下,一个小小的土坑里微微泛起一丝明灭的碎影,邵赫杨激动不已,伸手捧起来灌了一口,像是刚刚走出沙漠一般,饥渴难耐。
傍晚的风清凉而又舒适,如同丝绸般缓缓拂过,漫山遍野的野草在风中凌乱的摇摆着,像是婀娜多姿的舞女一般。
邵赫杨走在草丛稀疏的小路上,目光看着远处地平线上若隐若现的一个红色小点,心中不由得迟疑了一阵。
仔细凝眸远望,从它大致的轮廓上来看和建筑极为相似。
此时的天空中残留着即将落尽的晚霞,身后不时袭来的阵阵阴风像是幽灵般盘旋在周围,他眉头微微蹙起,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他的心情尤为复杂,眼前忽然出现的建筑既可能是今晚摆脱露营最好的选择,但同时又可能是他即将踏入战场的预告。
随着距离逐渐的缩短,眼前红色的建筑清晰的呈现在他忐忑不安的瞳孔中,邵赫杨警觉的目光四下扫过眼前极有可能隐藏着危险的角落,他极速奔跑的脚步渐渐的缓了下来,转而蹑手蹑脚的往房区左侧偷偷靠近。
他身前矗立着一栋两层高的建筑,楼上是一个瓦房与平台左右相连的格局,白沙砖砌好的四壁被人工粉刷上的一层厚厚的红色染料所掩盖,但是这些艳丽的外表在常年的风雨飘摇中隐约有些褪色和脱落的现象。
他紧紧的贴在了房子左侧的墙壁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专业潜伏的特工一般,试探性的学起了猫叫。
屋内十分安静,没有丝毫异动,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身体紧贴着墙壁,他选择了继续等待,如果天黑之前屋里再无任何动静,那么他便决定试着走进去一探究竟。
眼前这栋荒野上仅有的建筑,看起来并不简单,若非有人常年居住或者来往,那么谁会这般雅兴的在这里盖起别墅而不是搭一个简陋一点的草房,况且这还是两层的房子,看上去不像是一个人居住的地方。
邵赫杨暗自琢磨着,天色愈发向晚,炽红的晚霞如同缓缓熄灭的火焰,转眼间消失不见。
傍晚的夜色迅速侵蚀着西侧微弱的光芒,此时草原上刮起一阵阵冰冷的晚风,白天闷热的气温正在飞速的下降,直到黑暗完全笼罩下整片天空,身旁呼啸而来的晚风已经变得格外的阴冷和凄凉。
屋外的邵赫杨在一阵冰冷的风中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鼻尖处一度痒痒的,他咬了咬牙,紧贴着墙壁的耳朵时刻注意着屋子里的一举一动,知道他已经确认了屋内没有人,随后才一步一步的摸向了房子的大门。
“嘎吱!”
大门被缓缓的推开,粗糙的门缝间传来一阵朽木剧烈的摩擦声,一道瘦弱的身影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然后大门又被缓缓地关闭。
屋内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仿佛瞬间回到了原来的石门背后那地狱般的空间里。
邵赫杨有些胆怯的咽了咽口水,沿着四周光秃秃的墙壁一步一步地往屋里摸索而去。
此时的房屋内外一片黑暗,看不到一丝光芒。
他顺着墙壁不断的前进,他坚信这四周的某个角落里应该会有开灯的按钮。
但是有些遗憾的是,连续转了好几圈,除了一根细小的绳索之外,他再也没有摸到墙上任何一件物品,反倒是脚边不时的刮到什么坚硬的东西,像是钢铁一般沉重。
“咔嚓!”
他好奇的拽了拽墙上的绳子,却是一不小心被室内忽然间照亮的灯光给吓了一跳。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宽敞的空间缓缓暴露在视野之中。
邵赫杨看着周围的环境,那些散落在地板上的一片黑色的铁器以及不同颜色的盒子使他心中生起了一丝不安的情绪。
他缓缓的走了过去,在靠近墙壁的角落里蹲下,然后伸手将地上的一块金属拾起,拿到离灯下最近的距离仔细的看了看,他顿时愕然。
弹夹!
手中沉重的金属像是一块从石山上脱落的石头一般,“叮铃”一声砸落在地板上,扬起一片腐臭的尘灰。
“咳咳咳!”
尘灰刺入鼻腔之中,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邵赫杨皱着眉头,一边用手捂住口鼻,一边使劲的扇动着周围的空气。
凝重的目光从那掉落的弹夹上缓缓移开,他的视线又落在了一旁胡乱摆放在地的三个不同颜色的盒子上。
他捡起其中一个看上去较大一些的红色盒子,然后缓缓的将它打开,昏暗的灯光下,一排排重叠得井然有序的子弹在他惊恐的眼眸中出现。
“不会吧?难不成我真的来到了战场上吗?”他放下了手中的子弹盒,心中隐隐的发凉。
看来机器人和屠龙说的“战斗”都是真实存在的。
当他第一次看见这些他曾以为一辈子也不会接触的东西后,此前所有的猜测和预告都俨然成为了无法改变的事实。
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他也会被迫像困在这个世界里的人一样,扛上枪面对着那些最不情愿看到的血腥场面。
他像是走在一片迷雾之中,被这个诡异而神秘的世界所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