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国寺毕竟是一等一的繁华场所,离林冲住的地方难免有些距离,加上大宋街道拥挤不堪,三人又折腾大半个时辰才赶到城西的小瓦儿胡同附近,看到街上有家名曰一品的酒楼,面积门脸都还算不错,高坎儿便对鲁达道:“阿哥只管先去,我去酒店布好了菜便赶过去。”
“这种事何需衙内亲来?”鲁达疑惑的看了眼一旁的富安,心道你不是带了个狗腿子吗,这些琐事吩咐手下人不就得了?
“头一次宴请阿哥不敢怠慢,手下人办事毛手毛脚我不放心!”高坎儿笑了笑又道:“我前日毕竟与林教头有些误会,今日贸然和阿哥同去,显得如同借阿哥势头压人一般,不若我稍后再去,另外还请阿哥暂且不要提及和我相识,这样一会帮我说些好话才显得自然!”
鲁达心里有点疑惑,不过对方一个堂堂太尉之子竟然怕借自己的势,这话看似随意其实明明就是个大马屁,拍的鲁智深心里那叫一个熨帖,“哈哈哈,衙内年纪轻轻,说话办事如实细致周到,将来前途定然不可限量,你自顾去忙,我在教头家里等你便是。”
高衙内打发了鲁达便带着富安径直走进饭馆,这年头还没有菜单一说,不过饭馆里一般也会把最拿手的招牌菜写在板子上后挂在显眼处,与其说是为了方便客人点菜,还不如说是彰显自己饭店的实力,西城算是汴京下等阶级群众居住的地方,菜品也好装潢格局也罢,比起相国寺附近要粗犷得多。
“衙内,我们布些什么菜?”刚才主子都说自己办事毛手毛脚,富安哪敢自作主张,点菜的事还得主子来定夺啊!
“先随便点些,稍后我会和老板单独提几个特别的菜品,不过酒一定要最便宜的!”高坎儿随意说道,“坐下歇会,我们不急着去教头家里,先让鲁达和林冲叨叨几句。”
“呃,好吧!”富安心里满是疑惑却不敢多问,不过他这会也算适应了,这个主子办事都是一环扣一环,自己看不明白也正常,但却不能放弃任何学习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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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林冲林教头这几天心情很不好,娘子险些被高衙内给污了,面子上始终有些过不去,虽然陆谦前来劝说把事情都往一个叫富安的奴才身上推,但心中这结哪是这么好解的,林冲昨日见到陆谦时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没想到陆谦一句高衙内伤的不轻就把自己的怒火生生给彻底浇灭。
林冲不懊恼自己的软弱怂蛋,却晦气这倒霉事为何被自己撞到,心里正忿忿不平却不想陆谦早上竟说高衙内迟些会来拜会,这不是打你一巴掌还问问你疼不疼吗,林冲这会哪能不明白,人家伤的根本不重,陆谦这家伙昨日也是忽悠自己呢,可是昨天这事都揭过去了,今日也不好再发作,除了生闷气以外好像真没旁的事可做。
“高衙内那等人我们招惹不得,相公也不必太过气愤,今日和他把话说开,此事就此揭过便好!”林娘子当然知道丈夫的心思,不过她也没什么劝慰的说词,毕竟说穿了一切还是自己惹起来的……,如今恨也只能恨那个长相丑陋一身肥膘的恶徒。
“本想让你提前避开,但人家高衙内刻意前来说和,你若不露脸恐怕他面上也不好过!”林冲叹了口气,幽幽道:“露脸之后你便和锦儿去丈丈那里,等高衙内走后,我自会去接你回来!”
“贞娘省得了!”林夫人颔首答应道,这丈丈便是宋人对老丈人的称呼,林冲的丈人乃是他的前辈张教头,林张两家算起来也算世交。
夫妻二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听见门外传来巨大的敲门声,一听这声响林冲便皱起了眉头,“定是那肥和尚来找我吃酒,也不看看时日,今天哪有心情理会他。”
“大师和相公亲如兄弟,相公万不可怠慢,我亲自去开门迎他进来,相公若是没心情也得找个理由再打发了人家。”林娘子轻声劝道。
“自当如此!”林冲满脸无奈的叹了口气。
“阿哥,我来了!”等院门打开,鲁达大步走进院内,“今日洒家碰到件好事,心情大好,特来请阿哥和我痛饮一番。”
林冲此刻心里郁闷异常,见对方却是一脸红光满面的模样,不由得暗暗不爽,连鲁达碰到什么美事都懒得问,“师兄来的不是时候,小弟今日身体欠妥,无法与师兄畅饮!”
“哦,莫不是因为高衙内?”鲁达对林冲的表现到也不意外,娘子差点叫人污了,有气又不敢撒,换成谁心里都不会好受,“区区小事,贤兄不必挂怀?”
鲁达的意思是这事高衙内已经认错,稍后还会拿来酒菜赔不是,你林冲不如就算了,误会解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话落在林冲耳朵里确实另一番滋味,他还以为鲁达站着说话不腰疼,赶上不是你的娘子差点被污,你这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是给谁看呢?
林冲心里暗自生气但他的性格又不会表现出来,不明所以的鲁达还以为对方依旧无法释怀,对林冲的小心眼不觉得也有些不喜,说话热情便也低了三分,“阿哥无需介怀,这事交给我便是,我保证让那高衙内亲自登门给你道歉!”
鲁达心道反正对方一会也要上门道歉,到时候林冲定会以为自己是神机妙算,一想到如此鲁智深心里就美滋滋的,但林冲却不明真相,还以为这个愣头青想去教训高衙内一番,林冲心道你一个大和尚孤家寡人又无牵无挂,做事没有忌讳,但自己可是拖家带口拿着俸禄的,哪能和你一样任性胡来,心里的气愤不满便又加了几分。
“我的事自己会解决,就不劳师兄费心了,今日小弟实在没旁的心思,我就不留师兄你多坐了!”林冲这话说得不甚婉转,分明就是下了逐客令,听得鲁达先是一愣,随后心里更是无名火起,刚要发作对林冲呵斥一番,却见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响。
“前日对教头和夫人多有得罪,今日特意登门致歉,还请教头和林夫人原谅则个!”高衙内进门就唱了个肥诺,姿态放得极低,态度更是真诚无比。
“前日之事乃是误会,既然已经说开也就罢了,衙内不必多礼!”林冲见高衙内竟然对自己弯腰抱拳,难免有些心虚,只见他赶紧三步并两步跑上前去扶起高坎儿,“衙内快快请上座!”
鲁达刚才若对着林冲发泄一番,凭林冲的性子绝对会立马认错,两人把话头说开或许也就不会留下心结,但高坎儿恰到好处的敲门声正好打断了鲁达的怒气,他这会见林冲对自己这个兄弟满脸冷漠,碰到所谓的‘仇人’却是一副谄媚,鲁智深心下对林冲即鄙视又恼怒。
“这位想必就是大相国寺倒拔垂杨柳的鲁大师吧!”高坎儿对鲁智深使个眼色,随后便笑着道:“当年威震西北的鲁提辖,关中一等一的英雄豪杰,今日能见大师一面,小子真是三生有幸啊!”
“哈哈,忘了给您介绍,这位便是我的结义兄长,鲁达!”林冲也陪着笑道,不过这话落在鲁达耳中则又惹得大和尚一身不痛快,一来自己这等人物,你竟然连介绍都忘了?再则高衙内对自己的称呼又是豪杰又是威震西北,到你林冲嘴里,我就两个字鲁达就介绍完了,娘希匹,你这是跟谁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