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易有心分辩几句,但想到目的只是留下他,于是一跺脚,违心的道:“是是是,您就当是我想凑热闹,七皇子,就这么您可肯留下来了?”
“既是如此,那我就更不必留了。”楚行逸说着,打马奔驰而去,并又补充了一句:“你留下便好。”
“哎哎哎,公子,哎。”季易见人已离开,便是强留也留不住了,只好垂头丧气往回走。
“小姐,咱们会不会来太早了?”小菊和车夫并排坐着,看管道上冷冷清清,不禁问道。
白骆晴掀开帘子看了看,道:“只怕是来晚了才是。”
正闲聊中,对面“嘚嘚嘚”马蹄声响起,只见一骑快马由远而近。
“快,快避开。”小菊看对方来势凶猛,赶紧的催着车夫道。
那马很快就从身侧过去了,小菊噘着嘴,道:“也不知是什么人,竟这般鲁莽,就似这道是他家的一样。”
楚行逸骑在马上,和白骆晴车驾错身而过的刹那,余光扫道小菊,只觉得有些眼熟。
及至出去了一段路,这才猛然忆起她正是白骆晴的贴身侍婢。
“是她?”楚行逸“吁”了一声,面上显得饶有兴致,在原地打了几个圈后,最终还是调转了马头。
不多时,就追上了前面的车驾。
“喂,我说你怎么骑马的?”车夫见一人总是跟着自己走,不禁有些不快。
小菊也想说上一句,可一转头,就吓得赶忙缩了回来,自言自语道:“保准是我看错了的缘故。”
于是,复又转头去看,只见果真是楚王爷,依旧白衣胜雪,只是脸上似有些难掩的憔悴。
“啊,楚王爷?”她先是喊了一声,接着便赶忙敲着轿楞。
白骆晴坐在轿子里,兴许是有些困了的缘故,一时睡着了,并未听见外面的动静。
“小姐”,小菊对着楚行逸笑笑,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他,抱拳点头算是回应,小菊收回目光,继续喊道:“小姐。”
“吁”了一声,勒住缰绳,梁沉楚已到了近前,梁沉楚看着前面不远处的车驾,并不知正是白家女儿,只当是路人。
梁沉楚对着楚行逸斜眼笑道:“怎么,你七皇子素来就不喜这种热闹,我还估摸着你会约我出去喝酒,避开这一场热闹,不想,嘿,眼下看你蛮有雅兴嘛。”
楚行逸笑笑,也不辩解,只和梁沉楚缓缓打马而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楚行逸的目光不时瞥向前方不远处的车驾。
过一阵,梁沉楚发现了端倪,拿着缰绳在楚行逸面前晃了晃,道:“喂喂喂,里头那是什么人哪,莫不是你认识?”
“不认识。”楚行逸一点不含糊,直接答道。
“既是不认识,我看你一直魂不守舍的做什么?”
楚行逸听见梁沉楚如此说,只瞪了他一眼,也不多说,催着马走到了前头。
梁沉楚见状,更觉其中有蹊跷,也催马追上来,道:“还说没有,你是看不见自己,魂都在那上面去了。”
说着,“驾”了一声,打马就要去看前面的车驾。
另一头,鄯阳街和顺绸缎铺门口,白芳菲一脸焦急的神情,望着长街的另一头方向。
“小姐,都这个时候了,柳小姐怎么还没来,不会是没有收到请帖吧?”水杏在身后,一样的着急神色。
“我着人打听得,必是受了邀请的,更何况,人本是堂堂尚书嫡长女,要说连我郡守府都在受邀之列,那柳表姐断断没有不被邀的道理。”
水杏听说,点点头道:“小姐既是这般说,那自是对的了。”顿了顿,又看看里头的长凳,道:“小姐,您也站了这许多时候,不如您里头歇着,我在这看着,举凡有官轿,我就唤您便可。”
白芳菲轻轻捶来捶自己的肩膀,叹了口气道:“也好,就这么着吧。”
一脚刚迈进铺门,只听不远处有马蹄子响起,转头一看,可不正是柳家的轿子。
当年因着母亲柳姨娘是在不被家人认可的状况下,和白之远产生了情愫,最后又强嫁白之远。故而,自从母亲过了白家之门,与柳尚书一家便很少来走动了。
尤其是四年前,柳嫣然过世后,柳老太爷派人来给大女儿举了丧,之后便再没见过了。
白芳菲自是知晓这其中种种细节,但那毕竟上上一辈的事情,往日里和柳家的表兄姐弟,若在某处逢着了,虽说不见得亲近,但面上功夫大伙还是都做的挺到位。
眼下表姐柳菲菲的车驾过来了,白芳菲赶忙折身走回到铺子。水杏这边则抱了一大捆各色绸缎,时时准备着跑出去。
不一会功夫,水杏对着白芳菲看了一眼,点点头,接着就往外跑了去。
“啊哟。”只听一声娇喊,“吁”,马夫也勒住了马。
“这位姑娘,您怎么啦,没有伤着哪里吧?”马夫刚忙从轿子上下来,扶起水杏,水杏一双丹凤眼,媚眼如丝的看着车夫,道:“奴家脚疼。”
车夫“哦”了一声,就要去看,水杏赶忙缩了回来,道:“这位大哥,女人的脚,岂是能随意看的。”一句话,说得马车夫原有些黝黑的脸,瞬时涨得发紫。
水杏看见,“咯咯”笑了起来,道:“不过是小伤,奴家觉着也不妨事,就劳烦大哥扶奴家起来。”
正说着,白芳菲装着不经意的从里面出来,边走边道:“水杏,怎么了这是。”
“哟,表妹。”随着轿帘掀动,只见一朱唇少女脸上笑着,对着白芳菲的方向。
她就是柳菲菲,白芳菲的亲表姐,也是当朝尚书柳全坤的嫡长女。
“呀,是菲菲表姐,我说呢,是谁这么大阵仗。”白芳菲一边笑着一边急急迎了出来,讨好的道:“表姐,咱们有些时候未见,你倒是越发美冠绝伦了。”
略微顿了顿,又道:“对了,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柳菲菲高傲的笑了笑,说话不带语气的道:“我这不是正要去赴约吗,前些日接到逸王府相邀,说是今儿元宵佳节有赏花会,这不正要过去呢?”
说完,通身打量了白芳菲一眼,故意道:“今日可是元宵佳节,表妹不在郡守府欢度元宵,却还来这铺子中,莫不是这铺子没人了。”
顿了顿,又道:“元宵佳节,只怕也少有还来逛铺子的,姨父竟也不叫里头人歇个几天,莫不是银子不够使了。”
白芳菲听柳菲菲如此薄唇相机,换了往时,定是不饶的,可今日毕竟有求于人,不便多说,只是笑着道:“正如表姐所言,父亲让掌柜的回了,故而我这才过来呢。今日不好歇业,表姐你是知道的,咱们这鄯阳街,云集四方商贾,有些异域商贾,可不兴咱们这节气,他们照样来提货,这做生意又不是一日两日……”
柳菲菲听她说了这许多,有些不耐烦了,也不等她说完,便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起脚了,你生意那套我不懂,毕竟我柳家从不做这些事。”
马夫听说,知是该启程了,帮着水杏收了滚落在地上的几卷绸缎,归还到她手里,道:“在下多有得罪,并非有意撞倒姑娘,姑娘莫要见怪。”
水杏冲着车夫笑笑,眉目含情,不言不语。
“等等,表姐说要去王府赏花?”白芳菲笑着问。
“正是呢?怎么的,莫不是郡守府不在受邀之列?”柳菲菲摆出一个夸张的不可思议的表情来,接着,又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脑袋,到哦:“哦,对了,我这怎么忘了,表妹你可不是嫡长女,即使郡守府受邀,也邀不到你头上的。”说着笑了笑,
一下子被人捅了痛处,白芳菲脸色稍稍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平常,她笑着应道:“可不正是表姐说的,素日里,表妹我也最是喜欢花的,只可惜了,因身份悬殊,却错失了这般好的机会。”
“既然如此,表妹你不如就陪着表姐一块去呗。”
“可是……”
柳菲菲道:“表妹自是不必说了,你的顾虑我懂得,你不就是担心自己没有请贴吗?”
白芳菲虽未说话,可目光已然做了肯定。
“表妹放心,我就是你的请帖。”柳菲菲脸上挂着自以为是的笑意,语气坚实笃定。
白芳菲见目的达成,那还顾得其他的,转身对水杏道:“你没听见是怎的,还愣着做什么?”
水杏听了,刚忙过来搀住,心中好不得意。
因着不是受邀之人,白芳菲不好自乘一顶轿子,只好跟着柳菲菲同乘一轿。
白芳菲进得轿子,只见里头还坐着柳菲菲贴身侍婢。见白芳菲进来,侍婢也没有挪一挪的意思。
柳菲菲指了指靠近轿尾,没有垫软褥的一头,道:“表妹,那就委屈一下了,请你坐那头去吧。”
“多谢表姐。”白芳菲说着,便坐了过去,只觉得又僵又硬,硌得屁股生疼。
心中暗自懊恼,又暗自高兴,作为一个庶女,为了能够进入侯爷府,自己竟要付出这般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