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公子,奴家有礼了!”淡粉幕布遮起两人间距离,相反不但没惹起齐鸿岳的反感,反而更觉恰到好处。
细腻婉耳的声音回荡在齐鸿岳耳边,一旁的紫竹檀香又被点起,升起寥寥淡紫烟雾,更有静心安神之妙。
“公子?一切照旧?”淡粉幕布后隐约见一妙龄女子抚手调音,温婉举动似水中青荷,素手微拨琴弦更有一番风味。
“恩!”齐鸿岳直接斜躺在长椅上,长椅是用上等的楠木所做,闻起来还带有一丝楠香,再加上这苏幕遮点上特有的紫竹檀香,齐鸿岳双眼微闭,不知何时,已然是睡了过去。
御京城的夜不说是七国中最为热闹,但在懿国御京城,入夜之后的美景才刚刚开始:
阳河船舶揽入客,百花窗里复媚语。
许是人间好景色,只见歌舞未见平!
而在东山镇,就显得有些寂寥,偶有几家灯火稍明,不一会儿也便息火作眠,整个东山镇就像被黑暗吞噬般,寂静无声。
左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觉,看着他枕边的一本书籍,脸色泛苦,叹了一句:“赵老头啊,赵老头,你这是要干嘛啊?”
赵宣化趁晚饭后又偷偷塞给左川一本书,书比左川那本只厚不少,左川无可奈何的接过,那副苦脸别提有多难看。
“左川,当你仇恨战胜了理智,到时候若有机会,就看看这本书,说不定有用!”赵宣化也没管他要与不要,直接就放在他手上,肩上的鹦鹉今夜倒出奇不见踪影!
马六怎么也没想到赵先生会叫他,他自认为有些笨拙,可连先生刚说的都记不住,让他颇为有些难堪。
他也没有入睡,躺在张让府中一处小房里,喃喃道:“我真的很笨么?”
顾千秋在床上呈打坐姿态,几乎没有断过修行,白天练剑,晚上运气调神,他很感谢那个酒鬼师傅的再造之恩,可心里始终有一个遗憾,当初若他的弟弟没有死,他会不会也被自己带上了修行之路。
一想到这里,顾千秋便停了下来,心有杂念自然是无法打坐调气,脸上忽而悲伤又露笑意,那怕有些牵强,也终是静思打坐。
张让在檐顶拿着酒坛又喝起了酒,痴痴望着夜空繁星,心想着那怕天上仙人也会身不由己吧!
若他此战身死,他的女儿又当如何?浔安城外公家?或是御京城舅舅家?
赵大宣这流氓鹦鹉那怕九境儒士入十境也没将它弄醒,这刚刚才醒,就在那胡言乱语:“好你个张让!我呸!亏我还当你是兄弟,一个人喝酒不叫我!”
“我看什么威武将军嘛!狗屁将军,说话不算话!”赵大宣气急时,脖子的毛炸开,两个鸟眼珠瞪得比那铜铃还大!
张叶清今夜也没入眠,一手被头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几日总觉得她父亲有点不对劲,平常见到她都开开心心的叫一声“女儿!”,这几天虽是叫“女儿”,可眼里那开心劲她又怎么看不出来。
“父亲到底怎么了?”说这女人都是多愁善感的,这词用在张叶清这一点也没错,两条柳眉微蹙,眼中担心之色若隐若现。
赵宣化倒是心情有些不错,那怕听着这鹦鹉在那无赖的咒骂,也没有去禁那哑穴。
自己的两本书都交到了合适人的手中,那怕此战不敌,也了无遗憾,唯一有点小疙瘩的就是这两人怎么看都有些呆。
“算咯!既都认了,哪有收回去之礼呢!”也没管那流氓鹦鹉如何如何,便直接脱衣入睡。
“怎么?一个人喝闷酒?”顾千秋不知是听到了动静,还是想出去透气,也踏上檐顶,看着这偶有灯火的东山小镇。
张让回过头,看见顾千秋带着洋溢笑容,手拿着酒葫芦坐在他身旁,猛灌一大口!
张让也没说话,瞧着这漫天星斗,语气带些无奈:“你说若有天上仙,他们也会有人约束么?”
顾千秋想了想,“就算有,他们也是自由的!”
“要不然怎么会叫仙人呢!”顾千秋喝了一口酒,笑着对张让说道。
张让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略有一些苦涩。“是,是啊!要不然怎么会叫仙人呢!”
“伯父,你有什么烦心事跟我说吧!”顾千秋看着张让这苦涩模样,不忍的说了句。
“你可知我为何要在这东山镇!”
于懿国百姓,甚至于旁边的几国所知的是,张让一人镇守东山镇,提防妖族。虽职位被贬,可在懿国百姓眼中那无疑是舍身为人,这也是东山镇为何有那么多侠士慕名而来。
然而事实却是言七律打压武夫一脉,昔日虎威骑被拆散的零落各地,妖族会进攻?不过是借口罢了,在张让内心那封书信他或许猜到了几分,只是不敢明说罢了。
就连这昔日同窗赵宣化也被言七律更先一步踢走,那个时候这懿国国主还未登基,言七律经赵宣化之手在朝廷也算初露头角。
言七律不仅投靠了那时还未上任的国主,还使了阴险手段将这赵宣化逐出政堂。
两面儒赵宣化,阴险一面也从没人见过,那些个传闻不过是言七律捏造的罢了。
若他张让不去,浔安城头那高悬的人头大马,将不下千余口,若他去了,此后这浔安城便是只有一姓,信里恩施并威,任何明眼人只要一看也能知晓这其中意思。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与人说道者不过二三!
并不是张让不想去,只是放不下他那及笄之年的女儿罢了!他还想看着自己的女儿开开心心的出嫁,若是再能抱上一个白胖的大孙子那便了无遗憾。
“你说我是不是很难?”风光不过四五载,如果上任国主未死,兴许还能再潇洒几年。
顾千秋的笑有种可怜,又有种同情,还夹杂着些许无奈。
“我也很难!不是依然好好的!”
张让摇了摇头,脸上无奈的笑,有些凄惨。
“你是不知道越国老国主有多强!”
“你不强吗?”顾千秋喝着酒反问道,远处一个鹦鹉飞来,边飞边在那咒骂,搞得东山镇一些个百姓惊醒,便再难入眠。
张让紧盯着顾千秋,半响才释然的笑道:“对!我不强吗?哈哈哈!”
顾千秋也跟着笑了起来,二人一个提坛,一手拿葫,碰在了一起。
“拿着!”顾千秋从怀中掏出一本剑谱扔给张让,张让疑惑的接过,再瞧这剑谱名,赫然是天剑山不传绝技,《逆血七拔剑》。
“这!”张让没有入过天剑山,可他却知道这本剑谱的贵重之处,传言是天剑山开山祖师李墨白所创,以血脉逆流,真气倒转为介,伤人十分,自损十一!
“拿着吧!”顾千秋瞧着这鹦鹉正飞来,露出惊喜目光,只见那鹦鹉。
“张让你个无赖,你个臭皮流氓!说好有福共享!我呸!”
“气死大爷我了!亏我还拿出私藏的金元宝!”
他们三人在檐顶又喝了一夜,直至渐渐泛白,这才悻悻离去。
“顾小子!我看好你,未来你一定会超过这张魔头的!”
顾千秋轻微的眯起眼,带着点点笑意,一旁的张让也不恼怒,任由这赵大宣在那说着。
顾千秋刚刚回去,便正好碰到马六关门正欲离去,马六关门动作很小,生怕吵醒隔壁的顾千秋,不过转头一看顾千秋正在他的房门之外。
“顾大哥!起这么早啊!”马六咧开嘴,露出两排牙齿,马六的笑让人看起来很舒服,顾千秋则像一个江湖大侠,笑起来浪荡不羁,就像什么也不在乎般,可真正的顾千秋又是在乎的要命。
“六哥哥!你怎么又来了?”严灵儿也起的很早,在那洗着青菜,水溅在她泛旧的衣服上也不在意,只是开心的看着马六。
马六也笑嘻嘻的说道:“玲儿!瞧我给你和爷爷带了什么?”
马六从身后拿出荷叶包起的包子,轻轻一摊,顿时热气四溢,香味扑鼻。
“是肉包子!”严灵儿也顾不上洗菜,直接撒手跑了过来,脸上的欣喜形露于脸,蹦蹦跳跳的在马六身旁。
“呐!”马六拿出一个肉包子给严灵儿,又疑惑的望了望周围,转头问了一句:“爷爷呢!”
“爷爷上山下套子去了!”
“灵儿你也真是的,怎么能让爷爷上山呢!”马六捏了一下严灵儿的脸颊,两个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哎呀!”灵儿挣脱开来,又咬了一口包子,这才慢慢说道:“爷爷还不是为了你,怕你打铁吃不消!说给你补补身子!”
“再说爷爷怕人家嫌弃你,送一两只野物给那张伯伯!”严灵儿有拿了一个包子,边吃边说听的马六有些感动。
“唉!”马六阉了口气,又发现严灵儿从荷叶取了个包子,“少吃点!到时候长胖了,可没人要你咯!”
“我才不嫁人!我要一直陪着爷爷,还有六哥哥!”说着又咬了一大口。
严灵儿很懂事,像洗衣做饭,种菜挖地,大部分都是她一个人完成,马六每次过来帮忙,都被她晾在一边,说他已经做得够多了,这些小活就让她来做。
于马六来看,严灵儿也是懂事的,从来他的衣物都被从猫儿垛过来的小女孩一把抢过。
“我长大了,妹妹该做些女子才能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