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独孤嵬果然还是被怒意冲昏了头脑,只记得望着张式的旧伤部位进攻,殊不知那正是留给他的迷惑手。张式躲过一技剑招,趁势一脚踹在独孤嵬的后腰上,那白脸儿短胡的男子剑招华丽无比,可下盘却一点不稳,一下摔在了地上。
对付这种没到五品的年轻人张式还算是手到擒来,即使有伤在身也无所畏惧,他并没有给白面独孤嵬足够的宽容,跟步向前一脚把那本就不知怎么摔倒在地的独孤嵬踢下了擂台,噗呲溅起以片雪水。
这套小天罡八卦步法是当年东老道教的,凤九江卦术不怎地,这套集逃跑作战于一体的步法却比张式要强了许多,东老道说了,凤九江这孩子,就适合逃跑。
没给张式再多一点回忆的机会,对面又站上来一位锦衣男子,手持一黑槐金枪,枪身是一杆黑色包浆槐木,亘韧无比。枪头确是黄金打造,锐意难当。看的出来,使这把枪的人一定狠辣无比,即使他拥有和蔼可亲的面容,也没法隐藏这枪的杀意,软枪身配上重枪头,必定是借枪头带枪身,直冲脏腑,一击致命。
对面的年轻人,在张式细细打量后也只能得出其貌不扬评语,因为他确实很丑,左眼皮上长了一痦子,痦子上还有一根毛,随着他有频率的眨眼,那痦子也忽隐忽现,鼻子坍塌,前额微凸,慈眉一笑整张脸便揉成了一团。
没等张式抱拳问好那人挑了一个枪花便一枪袭来,刚刚那个白面短胡独孤嵬是吏部尚书大人家的公子,想必这位就是传说中与之交好如一人的朔阳王的次子李盛光了。
张式躲过去一记追魂枪,从背后百器台上掂起来一根阴阳棍单手一抖棍子另一端竟然有噼里啪啦破空之声传出,风火棍是对付软枪最好用的兵器,挡、拦、扫、劈都能拒长枪于刚柔之外。
李盛光一击不成也就停了下来,他看着张式还是无害一笑道:“这几天耳朵里灌满了你这个梁国天才的名声,也是不得已来看看你,此一见,果然风采无双。”
张式立棍在身前,伸手往清灰道袍抹了抹掌心儿的汗慢慢道:“不敢,不敢。对朔阳王府的二公子在下也是早有耳闻,听说你与刚刚那独孤家的公子交好,为何还要上台来抢这攀皇亲的买卖儿?难不成只是为了替他出口气,打我一顿?还是说你真想当一当这大夏皇家的第一乘龙快婿?”
李盛光大笑了一句道:“我俩谁娶了月儿公主都行,但你不行,我大夏的公主何时需要让梁人娶了?”
张式也是摇摇头辩道:“非也,非也。圣旨就摆在那里,赢了独孤嵬的人可就随便红月公主挑选了,你感觉你这副模样能胜出么?我看不然吧,恐怕这皇婿之位还得落到我这有心修道无力出家的梁人手里喽。”
对面的李盛光脸色并没有多少变化,看来这副面相被人看不起已经习惯了,他轻轻一笑淡淡道:“哦?也不尽然吧,把你杀了,一切不还是我们自己商量着来么?”
话音未落,李盛光便一道金蛇枪意刺了过来,狠辣至极,再没有刚刚对答时的儒雅随和,枪枪直至要害。
张式又怎会让他近得身来,一根长棍像是长在了身上,巧妙的把李盛光每一招扎枪都挡在了以自己身长为直径的方圆天地之外。
李盛光也纳闷起来,自己这枪长七尺八寸,金其锋而以木为柄,舞动时,寒星点点,银光皪皪,泼水不能入,一套罗家点魂枪法不知送去了多少性命于阎罗殿,一般金枪头到处便是一条人命,今日不知怎地,那人的棍子怎么也攻不进去,且还有被压制的势头。
“蛟龙出海!”李盛光大喝一声,长枪的黄金枪头带动枪身旋转着快速向张式扎了过来,这一枪势如破竹,三寸红翎带动风声就像一条刚刚化了角的蛟蛇死盯着岸边的猎物从水里飞速出水而来,势必把目标吞进腹中一般,且这条蛇的身子是旋转飞舞的,让敌人根本不摸不清它想向着对方哪个部位下口。
“白蛇吐信!”张式低声一句,棍子也以枪势送出,这一招极大的考验臂力和握力,若二者一方不敌,手中的兵器脱手是极为致命的。
“咔嚓!”
枪棍相接,张式的风火棍一端与李盛光的枪尖接触的瞬间破碎开来,不过也算是挡住了他这得意的一招,紧接着张式收棍回守做了一式“霸王敬酒”以免对面那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步步杀机的小公子趁机再给自己扎一枪。
不过这兵器相接的瞬间张式笑了,毕竟天下还是没有遍地是五品的局面,这所谓的年青一代佼佼者也不过是四品上的实力而已,这就好办多了,即使自己有伤在身发挥不出来全部的实力,可毕竟自己是到过六品门槛的人,对付不了他,脸面上也过不去。
张式看着擂台下围观的人群,一时间有些愣神儿,人活一世,站在了台上愚弄了世人又如何?若真能重来一回,自己到底会踏踏实实做个看客,还是不甘于平淡非要当个角儿?
讨厌的李盛光使出了一招他自己都把控不住的招数,打破了张式的思考,对于这种事张式是非常讨厌的,犹如清晨鸡还未叫,自己就被人叫起来的那种感觉,恶心至极。
可那集全身之气与枪尖一点的一招张式又不能视如不见,张式只好以棍作剑,身子前屈做拔剑式,那根一端破烂的棍子也倒是乖巧的任由张式把它当把长剑使,李盛光一枪来袭时,张式手里的剑棍也从身后拔了出来,枪尖并没有碰到棍端,而是离棍子一端丝发的距离之外停了下来,那对面的李盛光面色渐渐狰狞了起来,可任由他用尽力气怎么也难再进一步。
张式的道袍无风自动,可这会儿由不得他抱怨天气太冷,一声空鸣打破了二人的对峙,李盛光倒着飞了出去,落在擂台下面,那根黄金枪尖已经变形。张式也暗暗咽下去一口涌上来的鲜血,棍子上那一抹红茫褪去,木棍落在台上,随即破碎成碎片。
此时天空又渐渐飘起来雪花,西夏的冬天就是这样,不是在下雪就是在预备下雪,张式已经习惯了,就是冬天这伤不容易养,看来这次回去又得十天半月不能喝酒了。
台下的欢呼声却没有在乎这突如其来的雪花,这青年能打败朔阳王那时而慈悲时而魔鬼性格的次子李盛光当真是了不得,夏人直耿,谁会在乎他到底是那国那门那派呢,有本事敢出手就认他是条汉子。当然还有一波人是纯粹为了他敢打败李盛光的胆量而叫好的,那李盛光的名声可不是对战累出来的,是人捧出来的而已。
又缓步走上来一个精瘦的黑汉子,光头,眉毛浓密,眼角趴着的那只蜘蛛刺纹让张式如临大敌,刚来夏国在青甲城张式曾遇到过一个比这汉子年轻些的人,二人气质如出一辙,那人便是已经死去的蛊兵头子,那个叫吴竹的男子。
这人比显然那吴竹更为可怕,张式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凝神聚气看着对方。原来这就是李盛光和独孤嵬的必杀后手,他们两个只是上来把张式的旧伤引发而已,而眼前这人恐怕对张式的一条小命儿多有垂涎。
张式深呼一口气手里暗暗掐了个三清静心决,对着对面未有动作的人问道:“阁下是这大夏城里的蛊兵之首?”
那人并没有回答张式的话,反而冷冷问道:“吴竹是你杀的?”
张式未点头也未摇头,只是撇开原题又追问道:“结果不都是一样的么?难道我跟你没有仇怨今日你就能放了我?”
那黑汉子稍作思考后点点头道:“也对,不过你会死的好受一些。”
张式头也没抬声音冷了下去道:“是吏部尚书还是朔阳王?还是他们一起?要了我的命就能阻止这次的土地重新划分了么?这可是你们皇帝陛下的意思,且你们太后也没反对,难道只是杀了我解气?还是说你们的皇帝陛下拿我给权贵消气?”
那黑汉子明显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无奈的摇摇头道:“不知道,你死一下就明白了!”说着一拳直奔张式而来,拳风破空发出猎猎声响。
张式后退躲过一拳,只见那青石擂台被这黑汉子砸出了数道裂痕,而裂痕的中心是一只蜘蛛状的印记。
张式已经很清楚他的弱点就是脸上那条蜘蛛血纹的中心处,可碰到他的脸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张式右手关节发出啪啦啦的响声,变拳为爪,一招虎拳挡住了来人的一击,且直冲那人胸膛,黑汉子脸色大变,突身暴退,变换姿势。
他没想到受伤的张式竟然能使出这么一招,索性直接毫无保留使出杀招,只见他气势大变,身体以一种异样的姿势蜷曲又展开,一脚便踏碎了脚下大片的青石,眼睛也充血发红,与当年吴竹失去意识之前一样,而这汉子却能保持清醒的拥有这种魔教的外来之力。
殊不知,张式使出的那招虎拳,已经是强弩之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