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群雄争霸到如今的四方割据,自古征战连连必定少不了亡国,孰强孰弱一战即可见分晓,输了自然亡国,那些个小国小家也只能依附于大国苟延残喘。国与国之间的较量乃是常事,毕竟谁都想一统天下成为坐拥天下的霸主。
国与国之间如此,各国之内亦是如此。人人都想做一世帝王,手握百万雄师挥手之间可灭一国,坐拥不可估量的财富与千里连绵不绝的涛涛江山,朝堂之上争名夺利勾心斗角只为了能获得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滔天权利,甚至还会觊觎王位!
用老齐的荒北腔调来说就是:一把龙椅不可能让一个人坐到烂不是,总得挪挪地儿给别人坐坐不是?
十三年前的江湖大乱引起了众国的纷争,朝堂之内一时间也是剑拔弩张暗流涌动火药味十足,各路宵小之辈纷纷冒出头来想要借此机会做出一番功绩,故此那一年江湖之乱不仅乱的是整个江湖还是整个天下!
大梁国兵强马壮占据东北方,东北二方临近高山雪原只有些部落宗族由镇东王与镇北王两名亲信各手持二十万大军震慑没什么威胁可言,西方百里黄沙飞扬难免会有些悍匪死卒马匪出没,再过百里与大夏国临近由镇西王林豹镇守,而以南八百里是为南晋临近南蛮国与大俞国相隔西南方向,是整个大梁国征战最多之地由楚清风率领三十万精兵镇守。
当年的江湖之乱大梁国也受到了不小的波及,却因大梁国的皇朝手握大权布局慎密用人有道又有太学宫的谋划并未翻起什么大江大浪,反倒是让皇朝顺水推舟灭了大半个江湖,同时也斩了不少奸佞之人。
说到底大俞国本就朝纲不稳,换位也是常理之事。即便是朝纲极其稳健的王朝也有不测风云之时。不过说到底一切发生的还是太巧了,萧巧巧来大梁国的目的始终不得而知。
夜色逐渐深沉,楚长安抬头望着那几近圆满的一轮皓月喃喃道:“又是一年月圆日,可惜家人未团圆啊。”
小柔为其披上貂裘责怪道:“月圆了天冷了,小王爷要注意身子。”
楚长安微微一笑呼出口气道:“小妮子怕不是为小爷我考虑的吧,依我看你是怕我阿姐回来后责罚你对否?”
小柔摇摇头道:“若是郡主责罚小柔,那也是因为小柔失职,应当责罚!若是小王爷想让小柔受责罚,那小柔也没办法不是?”
见状楚长安哈哈一笑,小柔这丫头玲珑通透,自从带回王府以来就对小王爷百般照料从无半句怨言,幼年时小王爷闯了祸也都由小柔担着,自那之后小王爷无论是什么事都要与其诉说一番无论是出谋划策还是商议对策,活脱脱就是一个军师。
如此多年的精心照料,小王爷早已将其视为自己人无话不谈无话不说。
楚长安哀叹一声道:“你说那皇帝的位置有何好坐的?日日上朝不说还要料理国家之事,想想都烦心。”
小柔摇摇头道:“穷苦之人想做皇帝是因为穷困潦倒羡慕皇帝的生活,富甲一方之人想做皇帝是因为享受了财富而贪心罢了,种种原因因人而异!”
楚长安再次发问道:“那你想做皇帝否?”
小柔愣了愣道:“说不想那是假,但无治国安邦之才能又何德何能坐上那把龙椅?”
楚长安哈哈一笑转身向屋内缓步走去,边走边道:“江湖之深,深似海,朝堂之上何尝不是如此呢。”
清晨的花草之上渐有了露珠,单衣薄纱不觉得冷了几分,楚长安无心安睡整个王府上下已经是热闹非凡,忙里忙外准备着一年一度的祭月大典。
农历八月十五月圆之日,每年整个大梁国都会开设祭台升起千万盏花灯,燃起灵火祭祀当空皓月,每到这一日整个京都的商家不闭门不关店,整座京都化为一座不夜城,美酒佳肴飘香十里杂耍歌舞升平音传百里,黎明百姓张灯结彩对坐与月下饮酒作乐赏月观星象其乐融融象征团圆之意。
若是三年之前,楚长安兴许还会有所期待这一日的到来,可如今父母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南晋不可回京,阿姐也同样身在千里之外的南海,自己羸弱的身子又经不起长途颠簸无法前往封地,故此整个府上一大家子人就只剩下楚长安一人,三年以来不知不觉已是习惯。
楚长安出了院门紧了紧身上的貂裘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晨的清气喃喃道:“入冷喽。”
刚出院门楚长安便被那身着依稀长衫灰袍的医仙拦住了去路。
医仙本名姜澜之,字夫子。江湖之中德高望重身份显赫之人会唤一声姜夫子,一般后生也只能礼然唤一声姜医仙。
楚长安却是没有丝毫的好脸色给这名江湖中身份显赫的医仙,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好狗不挡道!”
姜澜之也不生气反而是屡了一把那半白的长胡须道:“好驴不乱叫!”
此话一出楚长安瞬间大怒,整个王府上下除了那楚清风都要礼让三分的云老头与自己阿姐楚长情之外,还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如此对自己言语!
楚长安虽然怒意显露却不敢言语仔细又仔细的打量着姜老头,一张老脸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内息十分强大,身着一袭灰袍看似平平无奇若要是细看去了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一时间让楚长安不敢断定这姜老头的虚实,也只能甩甩袖子迈开步子准备侧身离去。
俗话说‘打不过你,我还躲不过你?’当下就是如此,小爷我说不过你还躲不过不成?
谁之,姜老头侧身一步拦下小王爷道:“这大清早的药还没喝,小王爷这是去哪?”
楚长安正眼都不爱瞧这姜老头冷哼一声道:“这王府是我家,要你管?”
姜老头不依不饶再次将楚长安拦下道:“郡主临行前有言,小王爷昨日不是已经知晓了嘛?”
一提起昨日在街道上被耍之事楚长安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可紧握着拳头却依然不敢抬起只能忍着气骂道:“你个老匹夫还敢提我阿姐!若不是你说那远在南海的药王谷有什么狗屁仙药,我阿姐能只身前往吗?还敢拿我阿姐来威胁我,若不是看在阿姐的份上小爷我早就把你这个老匹夫丢到那跨院去了!”
姜澜之轻轻一笑道:“小王爷此言差矣!求药之事实则是郡主求老夫在先,老夫也只不过是指了条路罢了。”紧接着姜老头撇撇嘴道:“老夫虽说没有什么神仙大能,不过对付那些个废物倒是绰绰有余,小王爷可要想清楚喽。”
一时间楚长安更是来气直截了当道:“老匹夫,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老头脚尖轻点地面,身形恍惚之间就贴到了楚长安的身前身形飘忽形同鬼魅一般,闪电之间伸出手来一把搭在了楚长安的手腕之处。
回过神来楚长安猛然一惊,奋力想要将手甩开却不知那姜老头使了什么招数随着楚长安的手腕轮了一圈竟没有甩开!
楚长安震惊之际更多的却是愤怒,皱着眉头咬牙怒目瞪着姜老头没有言语,直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再次轮了一圈,却不料姜老头一只形同枯木一般的手依然牢牢抓在楚长安的手腕之上而且姜老头站在原地是一动未动神情泰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楚长安彻底没了辙子,刚才的那一轮早已让他这个常年诟病养尊处优的小王爷气喘吁吁没了力气,眼下就只能干瞪着眼睛什么都做不了。
姜老头眯着眼睛微微一笑道:“不错不错!这几日恢复的还算不错,一身气力恢复了三四成气血也是恢复了四成,只差那药引子就可痊愈了。”
说完姜老头闪电般的再次将手收回了袖子里去。
楚长安被这老头玩的气喘吁吁,若不是这老匹夫刚才的言语楚长安还真没发现从前自己一身气力就连搬一块两个巴掌大小的石头都会费些力气,可眼下却是实打实的与这老匹夫过了‘两招’,而且这几日睡觉比起之前也是踏实了不少。
楚长安倚在院墙之上气喘吁吁,心中满是愤恨与兴奋。
恨这老匹夫让自己阿姐只身前往千里之外求药,恨这老匹夫以阿姐的名号打压自己,喜则是因为自己这身子比起三年之前好上了不只是一星半点!
强行把完了脉姜老头也并没有着急离去,抬头望了一眼渐渐擦亮的天色道:“八月过半喽,日短夜长又是一年过半喽。”继而转头看向一脸怨念的小王爷道:“如果老夫没有记错的话小王爷已有三年未曾尝过酒的味道了吧,今日祭月大典老夫送小王爷一份礼可要收好喽。”
说完便洋洋洒洒的离去,独留楚长安一脸怨念的冷哼一声拍拍身子转身离去。
一路之上楚长安并没有像之前那般骂骂咧咧,却是一直在琢磨着姜老头为自己强行把脉之时的那一手奇怪招式,看似普普通通的一招推手实则暗藏内劲,但那股子内劲阴柔中又带着些刚劲无论楚长安如何去摆脱,越想摆脱就越会被粘的越发的紧其中暗藏的刚劲却又不能让楚长安所控制,就像是流沙一般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可谓是玄妙至极!
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镜花水月之处推门而出径直地走到了亭子之中。
云老依旧如常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写大字。
楚长安并未打扰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自顾自的思索着姜老头的那一手古怪招式。
良久,太阳露出了头,云老才收笔笑道:“今日祭月大典,作何打算?”
楚长安回过神来摇摇头道:“父母不在,阿姐远去南海,一切照旧呗!”
云老摇摇头道:“今年的祭月大典不同往年,我这一亩三分地儿你可不能待喽。”
楚长安轻轻一笑道:“如何?师尊是不欢迎我这徒儿喽?若真是如此那徒儿这就告退,自此之后就再也不来了!”说着楚长安便要走,刚走两步却停了下来皱了皱眉头便再度离去。
云老哀叹一声无奈一笑喃喃道:“天下始终还是没有不散的宴席。”
出了门楚长安沉着脸向别院走去,路经萧巧巧所在别院只是稍作了停顿便摇头离去。
回到别院楚长安一个人静坐在屋内,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若不是小柔推门而入怕是不知道还要如此坐多久。
小柔刚进门楚长安便招手命其研墨,提笔开始埋头在书桌之上埋头书写起来,这一写就忘却了时间。
天色渐晚,小柔寸步未离守在楚长安身旁整个房间内密密麻麻全部都是写有墨笔的厚重宣纸根本无从下脚,一眼望去没有一百也得有七八十张!
饶是小柔也是从未见到过小王爷如此一面,纵使知晓小王爷平日里大大咧咧不拘小节都是成心之意演给外人来看,纵使眼下小柔心中有千百疑虑也只是静静的站在其身旁为其研墨,一言不发!
因为她知晓小王爷三年以来的种种苦衷,外不悲不喜,内身心俱惫。